34 驚喜
驚喜
陶柏水臨近高考的前兩天總是失眠,鄒喻也跟着好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高考前一天夜裏陶柏水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發揮失常,鄒喻愣是給他講了無數個毒雞湯才讓他睡踏實。
高考就這麽過去了,鄒喻覺得跟做夢一樣,陶柏水更是覺得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倆人每天不是打游戲就是看電影,鄒喻甚至有時候都會親自去“炸一炸”廚房,陶柏水每次還都很給面子,誇他做得好吃。
那天陶柏水吃完鄒喻做的自創料理後,去了書房看書,鄒喻也抱着一本書看,他看到一半突然擡頭,問道:“陶柏水,你知道‘溫句app’嗎?”
“沒聽過,那是做什麽的?”陶柏水從書裏擡起頭問道。
“真沒聽過?”鄒喻問。
“真沒有。”陶柏水很肯定。
“這個軟件怎麽了嗎?”陶柏水又問。
鄒喻說:“哦……這個軟件好像說是詐騙軟件,反正你不要下載。”
陶柏水應道:“行,知道了。”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剛開始只需要下午開空調,現在是早晚空調不停轉。
鄒喻主動提出提前去看羅樂齊的爸爸,怎麽說自己現在也算是他的兒子,高考完了總得去交代一下吧。
鄒喻說:“你就不用跟着我去了,天氣實在太熱了,你就在家裏待着等我回來。”
“我一個人在家待着多無聊啊。”陶柏水站在門口,他還是想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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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回來,再給你帶一杯果茶。”
陶柏水說:“那你注意安全。”
鄒喻說:“你是不是就為了果茶?”
陶柏水說:“沒有的事,你記得帶。”
鄒喻在門口叫了輛車,沒有陶柏水跟着和他一起出去,林叔也不是非送不可。
在去香山公墓的路上,鄒喻的腦子一片空白。
第一次來這裏是不知道目的地,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二次來是為了去看陶柏水,第三次竟然是他自己想來。
倒也不是他不想帶着陶柏水,只是鄒喻覺得那個地方不吉利,好像陶柏水去了就得待在那兒一樣。
他不想再在那兒看到陶柏水的名字了。
羅樂齊的爸爸可能是看不成了,鄒喻倒寧願是自己被曬出了幻覺,他竟然看到自己站在羅樂齊爸爸的墓碑前。
那個“鄒喻”就站在那兒,嘴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隔得太遠了,聽得不太清楚,但他通過口型卻能确定,這個人在叫“爸”。
鄒喻呆站在那兒太久,那個人已經轉過身準備走了,他一回頭,倆人剛好打了個照面。
這一瞬間,鄒喻心裏無數個可能閃過,直到對面的人喊了句:“鄒喻。”
“你是羅樂齊?”鄒喻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我以為你一早就知道。”
“那你高看我了。”鄒喻說。
羅樂齊笑着說:“怎麽樣,成為我的日子。”
鄒喻看着自己那張臉上出現這種笑,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他也不是沒笑過,就是這個笑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還行,你呢?”鄒喻問道。
“替你好好高考了,也照顧好了你的爸媽。”
“嗯,那謝謝你了。”
鄒喻覺得在公墓裏聊天是一件奇怪的事,現在這種情況就很奇怪,鄒喻整個人都處在一種焦慮的狀态。
鄒喻問:“你是怎麽來到這個時間線的?”
“睡着覺就來了,一醒就在你那個大床上。”羅樂齊說。
鄒喻又問:“你這是第幾次?”
“第二次。”
“所以,你是在騙我?”
羅樂齊笑笑,“我騙你什麽了?”
“第一次在教室裏,說出那種話的人也是你吧,那你為什麽說醒來就在我家裏?”鄒喻緊盯着他的眼睛問道。
“你還記得呢,我以為時間太久了你忘了。是,沒錯,第一次是在教室裏,當時我比你反應可快多了。第二次就是在你家床上,我沒有騙你。”
鄒喻頓了頓,又問道:“那你有沒有收到什麽信之類的東西?”
“什麽信?”羅樂齊皺着眉問。
“沒什麽……”
“有什麽可以告訴我,畢竟我們都想回去,是吧?”
“是,我本來是想來替你看看你爸,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鄒喻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他心裏越來越躁,莫名其妙的。
“好,期待我們在自己的世界裏見面的那一天。”羅樂齊在後面說道。
鄒喻出了公墓大門就開始叫車,他還時不時地回頭望望,看羅樂齊出來了沒有。
一路上他都平靜不下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導致他一回家就沖去了陶柏水的房間。
“陶柏水。”鄒喻一進門就喊道。
陶柏水從書桌前擡起頭問道:“怎麽了?果茶買回來了嗎?”
“哦……碰到點事兒,給忘記了。”鄒喻望了一眼,陶柏水正拿着手機,不知道在跟誰聊天。
這一幕他在上一次的時間線裏也見過,那個時候他還吃了飛醋。
“改天給你補上,你在跟誰聊天?”鄒喻問道。
陶柏水熄掉屏幕問道:“沒誰,你碰到什麽事兒了嗎?”
鄒喻坐在陶柏水床邊,神色嚴肅地說道:“我剛剛碰到羅樂齊了。”
“在公墓?”陶柏水也挺驚訝。
“你怎麽知道?”
“你果茶都沒買,不也就去了個公墓嗎。”陶柏水說。
“你還挺記仇啊,我給你找個代買的送來。”鄒喻拿起手機開始點,想了想又提醒道:“羅樂齊現在是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你最好不要和他有聯系。”
陶柏水問:“不知道為什麽,那是為什麽?”
“說不出來,我總覺得他不對勁。”鄒喻說。
不對勁的羅樂齊并沒有做什麽事,也沒有什麽可疑的舉動,鄒喻開始覺得可能自己當初就是接受不了他成為自己的事實。
羅樂齊以前雖然總幫着白芮榮監視陶柏水,但他也沒辦法,自己也不能遷怒于他。
這樣的一個人成了自己,那樣一個自己不喜歡的靈魂寄生在自己的體內,換誰都接受不了吧,鄒喻安慰完自己覺得心裏好受多了。
商場裏新開了一家串串香,瓜哥特興奮地約着倆人晚上去吃。
鄒喻則是提前很早就出了門,陶柏水還在跟白芮榮開視頻,他也想跟着鄒喻一起走,結果白芮榮說:“等會兒讓林叔送你過去也一樣。”
瓜哥也說要晚點到,起碼得到吃晚飯的點,鄒喻便自己一個人去了理發店。
他讓陶柏水別急,睡個午覺再說。
“我哪兒來這麽多瞌睡!”陶柏水說。
“睡會,睡醒了給你一個驚喜。”鄒喻說。
“那你這麽說我可就非睡不可了。”陶柏水又說:“等着吧,過段時間我也給你個驚喜。”
鄒喻笑笑:“是什麽驚喜?”
陶柏水說:“驚喜說出來可就不是驚喜了。”
鄒喻在理發店門口打完電話便進了門,還是上次給他染頭的那位,一看到他便走了過來。
“今天來剪頭嗎?”
“不剪頭發,染個藍毛。”
“行,要不要剪短一點?”
“不用了,顏色染深一些。”
鄒喻想着用固色洗發水洗頭,到陶柏水生日那個時候指不定還能褪成他喜歡的江水藍。
這一屁股坐下去再想起來又得好幾個小時,這期間鄒喻喊瓜哥過來找他,唠唠嗑也行,瓜哥都以天氣太熱殘忍拒絕了。
瓜哥說:“耐心等着,晚上太陽落山我肯定出來。”
陶柏水這一覺睡得特長,直到晚上七點才說自己準備出門了。
“林叔送你嗎?”鄒喻問。
“沒有,林叔有事先回去了,我自己叫車。”陶柏水說。
鄒喻馬上說:“我給你叫車。”
“我早都叫好了,人家司機都快到了,現在取消不好。”
“那我在商場旁的廣場那兒等你。”鄒喻說。
鄒喻第一個等到的不是陶柏水而是瓜哥,“陶柏水怎麽還沒來,多久了都?”
“有小二十分鐘了,我再打個電話問問。”
鄒喻撥通陶柏水的電話,裏面只傳來一陣忙音。
鄒喻對瓜哥說:“你給他打打看。”
瓜哥打過去的結果也是一樣,忙音結束後自動挂斷。
鄒喻有些着急,“我給林叔打一個。”
林叔接得很快,“樂齊?有什麽事嗎?”
“您晚上沒有送陶柏水出去嗎?”
“我說了要送啊,他嫌麻煩,磨了我大半個小時,說你就在那邊等着,我才讓他自己走的。”林叔也有些急了,“柏水怎麽了嗎?”
“沒事林叔,可能路上堵,我就問問,您別擔心。”
他和瓜哥兩個人坐在廣場上的長凳上,一遍遍地撥着陶柏水的電話。
“是不是通信公司的問題?”瓜哥說。
“會不會陶柏水手機掉了?”鄒喻說。
“咱倆也是挺會想的。”
瓜哥說完又撥了一遍陶柏水的電話,還是一樣無人接聽。
直到晚上九點,陶柏水都沒來。
江邊起了些風,風吹到廣場上吹散了些許悶熱。
鄒喻水藍色的頭發在風中蕩,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地說:“你不是說過,就算我在人群裏,你也能找到我嗎?”
瓜哥去廣場附近買了點東西過來,他朝着廣場中間走來走去的鄒喻喊道:“先過來,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鄒喻确實挺餓,他也急得不行。
他朝着瓜哥那兒邊走邊說:“要不報警吧——”
鄒喻話還沒說完,一陣眩暈讓他摔倒在地,“還能餓暈啊……”
他漸漸地失去意識,最後只聽到瓜哥叫他“羅樂齊”,還有耳邊吹過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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