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銀杏樹
銀杏樹
高三下半年是在各種試卷和習題包圍裏度過的,他們每天都在書桌前用功努力,吃飯也都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然後又回到書桌前,在家裏算是做到了兩點一線。
這天下午陶柏水正在鄒喻屋裏刷題,天氣悶熱,開着空調又有些冷,倆人吹着風扇昏昏欲睡,寫題寫的頭昏腦漲,收到瓜哥發去群裏的消息才讓他們喘了口氣。
【明天到學校來拍畢業照嗎?】
陶柏水看到消息眼睛都亮了一下,“去吧!”
下一秒他又說:“算了,還是不去了吧。”
鄒喻問道:“怎麽想法轉變得這麽快?”
“沒買校服,咱倆不能穿着自己的衣服在那兒拍吧,那顯得多奇怪啊。”
陶柏水又自言自語道:“早知道當初就買兩套了,放家裏擺着,每天鑫老師來上課就穿上,也挺有儀式感。”
鄒喻跟變戲法似的從櫃子最底層拿出了兩套校服,陶柏水一見到立馬在群裏回複瓜哥。
【來!明天來!】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課,瓜哥回複的特別快。
【後天我們放月假,一起出去玩啊,這是我高考前最後一次放假了。】
【去哪裏玩?】陶柏水回複。
【就去那個求學業特別靈的寺廟。】
【好啊,到時候我們去你家接你。】陶柏水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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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喻看看手機又看看陶柏水,這人現在高興得不得了,臉上寫滿了“開心”二字。
陶柏水從手機上挪開視線,高興的朝着鄒喻說:“你看群裏了嗎?”
鄒喻晃了晃手機說:“一直看着呢。”
鄒喻又說:“這個時間去也挺好,不冷不熱,我剛還看了天氣預報,後天是陰天。”
“那個寺廟只能求學業嗎?”陶柏水問。
“好像都行吧,就是學業和姻緣更靈些。”鄒喻答道。
校服尺碼正好,鄒喻晚上就把校服洗好烘幹後放在了床頭,陶柏水睡前起來好幾次,對着床頭的校服又是笑又是摸的。
“快躺下睡吧,別起來摸一摸又躺下,躺一躺又起來摸。”鄒喻閉着眼睛邊打哈欠邊說。
陶柏水最後又摸了一下,帶着滿足的表情才美美地躺到床上,“我太高興了,實在是好久沒有回學校了。”
陶柏水一大早就起來了,他穿着一整套校服在餐廳邊吃早餐邊等鄒喻。
鄒喻洗漱完畢下來後都愣了一下:“你現在就換上了?”
“那是,我換上的時候你還說夢話呢。”陶柏水說。
“是嘛,說什麽了。”鄒喻第一次聽到陶柏水說他會說夢話,心裏還有點犯嘀咕。
這人咬了口雞蛋說道:“陶柏水穿校服真帥。”
“我說的?”
“你說的。”陶柏水說。
“嗯……那我還是挺有眼光的。”鄒喻笑着說。
鄒喻吃完早餐也去換上了校服,可是畢業照下午才拍,他順着陶柏水的興奮勁帶着他上午就去了學校。
倆人在辦公室待了大半天,中午還跟着瓜哥吃了頓食堂。
鄒喻要了兩份梅幹菜扣肉只要梅幹菜,他要食堂阿姨把梅幹菜淋在了飯上,然後端着餐盤滿足地坐在了餐椅上。
鄒喻說:“我可懷念這口了。”
陶柏水看了眼自己餐盤裏的菜,葷素搭配、營養均衡。他又看了眼瓜哥盤裏的菜,除了兩根青菜,全是肉。
只有鄒喻,盤裏黑白配色,除了飯全是梅幹菜!
“我怎麽不記得你好這口?”瓜哥皺着眉看向他這一盤菜。
鄒喻扒拉一口,“那是你記性不好,我不總這麽吃——”
陶柏水輕拍了他的背一下,“他總這麽癡呆。”
鄒喻嗆了一口,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鄒喻說:“嗯,是的。”
這一盤菜鄒喻吃到最後還剩兩口,他是吃不下了,最後幾口硬是膩得慌。
鄒喻喝了口湯,閉着眼睛把剩下的全部扒拉進嘴裏。
“再也不想吃梅幹菜了。”
陶柏水也喝了口湯,慢悠悠地說道:“你不就愛這口嗎?”
“鄒喻”在某個角落裏坐着,他一直觀察着陶柏水他們的一舉一動,他盤中的菜色和陶柏水差不多。
如果不是因為陶柏水他們和瓜哥約好了在食堂見面,那這兩位鄒喻應該會碰個面吧。
等到拍畢業照的時候,他們終于打了照面。
剛開始是集體合照,整個高三都在一起。後來成了單獨一個班的合影,鄒喻和陶柏水站在一起,瓜哥在他們前兩排,他們的前面就是“鄒喻”。
很難形容現在的感覺,鄒喻覺得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這個人的樣子是他,聲音也是他,但他卻沒有從這個人的身上感受到一點點屬于自己的東西。
鄒喻從頭到尾也沒和那個人打招呼,畢竟他現在是羅樂齊,他們也本來就不是很熟。
陶柏水和鄒喻一前一後出了校門,瓜哥在後面提醒他們不要忘了明天去接他。
“知道了,肯定不會忘。”陶柏水擺擺手說道。
“鄒喻”也在送他們離開,他站在學校花壇附近,看着門口發生的這一切,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卻從頭到尾一直看着他們。
陶柏水在回去的路上對鄒喻說:“我覺得你沒發揮好。”
“哪裏沒發揮好?”鄒喻挺疑惑。
“你的那頭藍毛沒有了。”陶柏水揉了揉鄒喻的頭發,現在已經褪成黃色了,頂部還摻着些黑。
陶柏水又說:“今天上午瓜哥看到你不還‘喲,你這洋不洋土不土的’,你以為他說什麽呢?”
“我不知道他說的什麽啊,我當時都沒聽懂。”鄒喻回憶了一下,當時瓜哥這麽說他,他還在笑着跟他點頭。
“我還挺喜歡你那頭藍毛的。”陶柏水說。
鄒喻說:“那等高考結束以後我再去染一個。”
陶柏水回去後就把他們的校服又洗了一遍,烘幹後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了一起。
陶柏水這兩天的心情處于亢奮狀态,他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鄒喻困得說不出話來,前一天夜裏兩人抱在一起聊天實在是聊得有些晚。
他這一大早又困又累又腰疼,陶柏水倒是活蹦亂跳,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陶柏水湊他耳邊問道:“瓜哥在群裏問我們,要不要買一點零食帶過去。”
鄒喻閉着眼睛說:“你想吃就去買一點。”
“我不太想吃。”
鄒喻“嗯”了聲,“那你就跟瓜哥說,拜佛要虔誠,不要吃東西了,拜完我們再出去吃。”
倆人帶着張姨做的早餐在車上慢慢吃,陶柏水還給瓜哥也帶了一份,結果到了瓜哥家門口,這人正提着一籠包子在啃着,手上還勾着兩袋包子。
“分分吃了吧。”瓜哥坐在前排朝後遞包子。
陶柏水看着這一袋子包子,感嘆一句:“還好沒買零食,這些吃完後,我到中午都不會餓。”
鄒喻問瓜哥:“一籠八個,你吃了多少?”
瓜哥說:“十五個。”
陶柏水問:“怎麽還少了一個?”
瓜哥說:“在袋子裏沒抓住,掉出去了。”
最後鄒喻以“瓜哥可能沒吃飽”為理由,兩人一人勻了一個包子給瓜哥。
到寺廟前面的停車場時,瓜哥走下車深深喘了口氣,“哎,可撐死我了。”
進寺廟還有個長長的臺階,瓜哥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看來這個午飯他是真的不會吃了。
大殿門口有很多學生模樣的人,估計也和他們一樣,想在高考前來拜一拜。
他們三人也成了其中的一員,他們随着人群走,遇上什麽都拜一拜。
“這能行嗎?”陶柏水小聲問。
“怎麽不行?只要各路神仙通通顯靈,這次我必能一舉拿下狀元。”瓜哥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鄒喻在一旁給他鼓勁:“那我祝你成功。”
寺廟裏還有一棵千年銀杏樹,相傳這棵樹是有“靈”的,只要在樹下虔誠地許願,那就一定能實現。
“我實在是走不動了。”瓜哥在石凳上坐下,雖說是陰天,但他還是熱得不行。
“那你就在這裏等我們吧,我可以幫你代許願望。”陶柏水貼心的遞上一張紙巾,“擦擦汗吧,你這跟下雨似的。”
“代許願望就不用了,我剛剛已經許的夠多了,再許顯得我很貪心。”瓜哥擦了擦汗說,“快去吧,我就在這兒等你們。”
千年銀杏樹離那裏不遠,他們走了五分鐘左右就到了。銀杏樹現在還綠着,沒有秋天落葉時的蕭瑟感,但卻有一種生命在複蘇的感覺。
“旁邊的池裏還有錦鯉诶。”陶柏水扒着圍欄說道。
“是哦——那你快點許願。”鄒喻說。
“怎麽你今天幹什麽都要許願?”陶柏水笑笑說道。
“因為願望太多,單靠自己很難,偶爾也想借助神明。”鄒喻答道。
鄒喻去旁邊賣紅綢緞的地方買了四條紅綢,“一人兩個願望,太貪心不好。”
“那你可別偷看我寫。”陶柏水背着他寫,寫完還繞到樹後挂了起來。
挂完紅綢的陶柏水看着心情不錯,好像神明向他保證,一定會實現他的願望一樣。
“你許得什麽願?”陶柏水問。
鄒喻說:“你自己都說了不要偷看,那你也別偷問。”
紅綢祈願,錦鯉繞池。他們許下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願望,那願望随着日升日落,在樹上長眠。
也不知是哪一天,又是哪兒來的風,吹起的又是誰的願望。
只見上面寫着:希望能與陶柏水在二十六歲時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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