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抱起一個人很輕松，特別是像這個女生一樣很瘦的人。但她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卻如同巨物爆炸一般，這動靜讓鄒喻懷中的人都抖了抖。

鄒喻在這一刻相信了那一句“人都是自私的”，他竟開始慶幸這個人不是陶柏水。

他覺得自己真是又自私又醜陋。

鄒喻将懷中的人轉了個身，“走吧，我們先去找醫生。”

陶柏水還是有些發抖，他雖然沒看到，但也猜到個七八分，“快點打120……”陶柏水的聲音有些發顫。

鄒喻安撫道：“這裏就是醫院，我們去找醫生，你別怕。”

付醫生在得知倆小孩兒去遛彎碰到了這種事情後，他單獨找過鄒喻，提醒他要注意陶柏水這幾天的心情和行為，怕這件事讓他心理産生變化。

鄒喻準備出去時問道：“那個女孩兒現在怎麽樣了？”

付醫生猶豫了一下說：“剛摔下去人就沒了，頭部着地。”

鄒喻微微點頭，“知道了。”

付醫生再次提醒：“不要告訴陶柏水，有什麽情況随時回來問診。”

“好的，謝謝你。”

鄒喻拉開診室的門走了出去，陶柏水正在一旁的窗戶邊站着，這裏是三樓，但鄒喻還是被吓了一跳。

白芮榮就坐在陶柏水身後的候診椅上，還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鄒喻走到窗前叫了聲陶柏水，“走了，拿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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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柏水也叫上白芮榮：“媽，走了。”

藥只開了一周的，喝完再去複診。鄒喻在車上把每個藥的說明書都看了一遍，并記下每個藥要吃的量。

“回去先吃飯，吃完你們就去休息吧。”白芮榮好像沒什麽精神。

這頓飯她也吃得沒什麽胃口，白芮榮比他們都要先吃完，吃完後便回了三樓的房間。

鄒喻在飯後督促着陶柏水喝了藥，他替陶柏水把藥一顆顆掰出來，再一顆顆放進他的手掌心裏。

陶柏水突然問：“醫院裏的那個人……怎麽樣了？”

鄒喻遞上水說道：“我也不清楚，等我問了再告訴你，先把藥喝了吧。”

陶柏水把藥吞了下去，又問道：“這個藥的副作用是不是很多？”

鄒喻想了想說：“我問過付醫生，他說可能會嗜睡、發胖、你也會比平時多吃些飯。也有可能會失眠、犯惡心、食欲不振。”

陶柏水把藥盒拿在手裏翻看了一會兒：“那不就喝成廢人了。”

“怎麽會呢？這只是副作用，也有可能你沒有這些感覺，你只會越來越好。就算有這些副作用也不要緊，我會陪着你的。”鄒喻說的溫柔，陶柏水愣住好久。

他說：“謝謝你。”

白芮榮開始變得好說話了，在她聽到鄒喻說要帶着陶柏水去放煙花的時候并沒有過多阻攔，鄒喻多說了兩句她就答應了，但是只能在小區裏放。

張姨晚上在庭院處的鐵藝門兩邊貼上了對聯，還挂上了兩個紅燈籠，林叔則是在窗戶上貼滿了“福”字。

白芮榮讓他們明天都回家去，也不用在這裏幫忙做飯，他們也不需要用車。就如鄒喻所說，過年還是要讓他們休息，也好回家看看。

“明天的飯我來做，你們都想吃什麽？”白芮榮坐在沙發上說道。

白芮榮看着不像會做飯的樣子，至少在鄒喻看來是這樣。

“吃什麽都行，您看着做吧。”陶柏水說。

白芮榮說完便起身去冰箱看看還有什麽菜，“我做什麽你們吃什麽，不挑食就行。”

鄒喻和陶柏水這兩天跟長在了一起一樣，天天晚上也都睡在一個屋裏，白芮榮對此沒有說什麽，只讓他們不要一起熬夜。

陶柏水早上是第一個醒來的，他一睜眼就對鄒喻說：“新年快樂！”

鄒喻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帶着還沒睡醒的腔調說：“新年快樂啊。”

陶柏水攤着手又說了一遍：“新年快樂。”

鄒喻又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我在給你拜年呢。”陶柏水直接點破自己的小心思，攤開的手還是沒有收回去。

“你等等，你等等……”

鄒喻掏出手機給陶柏水發了個紅包，“已轉賬，請查收。”

陶柏水則是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紅包來，“請務必收好，這是柏水哥哥獨一份兒的愛。”

白芮榮中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鄒喻嘗了一口吃驚地說：“太好吃了吧。”

陶柏水說：“我媽做飯一直都挺好吃，就是不怎麽做而已。”

白芮榮被誇得挺不好意思，“喜歡吃的話，那我後兩天也來做。”

倆人吃得肚皮圓滾滾的，吃完還喝了一大杯果汁。一整個下午，鄒喻都覺得動彈不得，實在是吃得太撐了。

和所有人的新年一樣，除了過年中午的那一頓，其他時候的菜全都是剩下的。

陶柏水和鄒喻晚上吃的沒有中午多，好吃的菜都在中午被吃光了，他們晚上也就顯得挑食了許多。

盼着的黑夜總算是來了，陶柏水提着一袋子鞭炮就要出門，鄒喻緊跟在後面拿着兩條圍巾。

他先給自己圍上，随後又給陶柏水圍在了脖子上。

白芮榮也跟到了門口，她拿出兩個紅包分別塞到了兩個人的手裏。

“新年快樂，希望新的一年你們兩個都能聽話，都要好好長大。”

鄒喻說：“謝謝阿姨。”

陶柏水說：“謝謝你，媽。”

這次的新年沒有飄雪，陶柏水和鄒喻去到了小區後面的那個積水坑，他們本以為會有很多人在這裏放鞭炮，結果只有他們兩個人。

鄒喻拿出幾個陀螺狀的旋轉鞭炮，他一個一個地點燃，鞭炮旋轉飛天，又像流星一樣滑落下去。

陶柏水在一旁指點道：“你這樣不行，要把這些鞭炮全部放在一起同時點燃，那樣才好看。”

“你不是說太刺激了，怕受不了嗎？”鄒喻說道。

陶柏水說：“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鄒喻大腦空白了幾秒，是啊，這句話是上一個時間線的陶柏水說的，現在的陶柏水根本沒有說過這句話。

“我記錯了。怎麽玩？你來教我。”鄒喻說。

“就像這樣。”

陶柏水把所有的引火線對在一起，他點一堆，鄒喻點一堆。

陶柏水開始倒計時。

“3——”

“2——”

“1——快點，快點，快點！”

倆人同時下手，點完就朝後跑，陀螺鞭炮緩緩升空，先是在空中炸成了花，後成了無數的流星。

“你還挺會玩，這真挺好看的。”鄒喻早就掏出了手機拍下，現在正在反複回味中。

鄒喻又說：“早知道這麽好看，就把這個多買一點了。”

“玩多了就膩了，還是第一次最好玩。”陶柏水說。

“是嗎？除了煙花還有什麽是玩一次就膩的？”鄒喻斜着眼望着陶柏水，說出來的話酸溜溜的。

“想什麽呢你？”陶柏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鄒喻。

他們越玩到後面越無聊，剛開始還能放一放雷王什麽的，鄒喻丢一個進了積水坑裏，鞭炮炸起了水花，陶柏水就在上面鼓掌，“好厲害！”

最後越來越沒有激情，鄒喻再丢一個進積水坑時，陶柏水看着炸起的水花說：“哇哦，厲害。”語氣平平，極其敷衍。

玩到最後只剩下了仙女棒和摔炮之類的，倆人一路摔回了家裏，剛好趕上春晚的最後一個節目。

《難忘今宵》在電視中播放着，白芮榮在沙發上等他們回來，鄒喻在那一瞬間仿佛和上一個時間線的自己碰了面。

鄒喻在心裏默默想着，你看，陶柏水現在在你身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白芮榮在大年初三就走了，她說自己工作繁忙，也沒必要在家裏待這麽久。

陶柏水也沒有留她多玩幾天，可能他們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不見面。

開學的初春，鄒喻打着哈欠寫着卷子，不停地叨叨。

“這半年結束，就算是徹底解脫了。”

“學習可沒有解脫，學無止境啊。”鑫海在一旁提醒道。

“鑫老師說得有道理，你要把這一句話寫出來，再用框裱起來，挂在床頭每天激勵自己。”陶柏水在一旁幫腔。

鄒喻嘆了口氣，“我真是學無止境了，還有考不完的高考。”

鑫海正在批改卷子，聽到這話便擡起了頭，“你是不是學累了。孩子，高考就一次，哪有考不完的高考。”

鄒喻将卷子翻了個面，“我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陶柏水的複查從剛開始的一周一次，到現在的一個月一次。

鄒喻每次都會帶着陶柏水繞着那棟樓走，不知道他是怕陶柏水害怕，還是怕他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付醫生說：“都挺好的，情緒也很穩定，那些強迫的行為他也能控制住一些。”

他接着又說道：“但是藥不能随便停，一定要遵醫囑。還有，你在喝藥期間有什麽不适地方的嗎？”

鄒喻看看陶柏水，替他說道：“就是偶爾會睡不着，有時候吃得很多，又有時候犯惡心，不想吃。”

付醫生看看陶柏水，在得到他肯定的點頭後又說道：“還是要多運動，每天去外面逛一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如果這些副作用影響到了你的生活，一定要及時來找我。”

一切都在平靜中慢慢的度過，陶柏水失眠的時候，鄒喻就會在一旁陪着他，和他聊天。

吃不下飯了就會帶他去附近吃一些開胃的菜，吃太多了就會帶着他一起做運動。

陶柏水開玩笑的說道：“你現在可真成我的傭人了。”

“我的榮幸，只要你一切都好。”鄒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