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七千年前
七千年前
《醉裏長風》
文/水甚君
發瘋産物,謹慎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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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後,被帶到了她的住所前,求她給我一個能活下去的辦法。”
“她答應了?”
“嗯,她将我所剩的靈識附在了她最愛的那株山茶樹前,每天以心血喂養,幾乎把半條命都給了我。”
“你師父可真疼你。”
“是嗎?”
但我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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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年前。
久無人來的風瀛山依舊漫天飛雪。
這裏是仙界的邊境,駐守在此的寂清神君已經許多年沒在風瀛山見過活人。
流繪抱着已經沒有呼吸的小人找到聞惜的住所時已是奄奄一息。
她雙腿發軟撲倒在神殿前,身上全是幹涸的血和行路時飄到她頭上的雪花,不過她胸口抱着的小孩兒卻沒有沾染到半分污濁,“睡顏”安詳恬和。
“寂清神君!魔界如今遭受大難!魔尊與魔王大人雙雙殒命,請您看在這麽多年與尊上交情的份兒上,救救這孩子吧!”
流繪的聲音被風雪掩埋,她不斷提高聲音試圖引起神殿所居之人的注意,卻沒能得到半點兒回應。
血色鋪了一地,她魔力消散得快,氣息漸漸微弱,卻将懷裏的孩子抱得更緊了些。
“神君!神君!請您幫幫尊上,救救她唯一的血脈吧!”
殿內突然傳來了铿锵的琵琶聲,流繪眼睛一亮,但當聽見琵琶所奏為何曲時,眼淚卻慢慢滑落。
哀亡曲。
等琵琶聲停下,神殿大門也被人從裏拉開,流繪仰頭望去,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笑容,“寂清神君!這孩子……”
“怎麽救?小東西已經沒了氣息,就算活下來也不過一具傀儡,經不得我玩兒。”
流繪口中的這位寂清仙君和她的號不太相符。
在別人眼裏該是寡欲淡漠的上神,着紅衣披長發,有着一張豔麗缱绻的臉,笑起來妩媚生動,令人失神。
身上氣勢更是駭人,眼裏半點兒清心寡欲都沒有,反倒萦繞着淡淡的殺意。
魔尊曾經說過,寂清神君平日裏雖然肆意而為,卻格外重情重義,若是将來魔族有難,她一定會幫忙。
流繪受了致命重傷,能跑到這裏來已是不易,她的身體在消散,終将變成這天地間的養料。
懷裏的孩子是魔尊唯一的骨血,才生下來幾十年的小公主在那群仙界走狗的逼迫下沒了任何氣息,這個仇流繪知道她報不了,魔尊亦沒有要求。
她們都只是希望這孩子能活下去。
僅此而已。
流繪眼中滿是哀求,“不管以什麽樣的方式,只要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
“真是不懂你們這群魔對活的執念有多強。”
聞惜揮了揮手,從那孩子的眉心攝到了一點兒殘存的靈識,靈識在她指尖繞着圈,像是很喜歡她。
流繪見狀長長松了一口氣,她沒再說話,身體在一瞬間灰飛煙滅,只有地上一大攤發黑的血跡證明她曾經存在過。
烏雲伴随着雷聲朝風瀛山靠近,聞惜臉色微沉,将手裏的靈識一彈,附在了離門口不遠的一株山茶裏。
上萬天兵天将在一瞬間現形,聞惜皺着眉頭劈下了幾道雷,還好那些天兵天将反應及時,抵擋得夠迅速,否則沒有誰能經得起聞惜降下的神罰。
帶頭的将領和後方的一衆仙兵在聞惜的神殿前跪下,看見前方血跡中已經被淺淺白雪覆蓋着的幼兒,謹慎開口:“神君,仙魔大戰已經結束,魔界還有一些四處逃竄的魔物未能殺盡,如若您包庇魔族……”
“我讨厭看不懂形勢的蟲子。”
聞惜聲音不大,與生俱來的氣勢卻讓将領握拳的手有些顫抖。
殿前的魔物已經徹底沒了氣息,想要再翻起什麽波瀾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兒。
就在将領思祥應該如何應對聞惜時,聞惜邁步來到了風雪之中,她俯視着腳下那個只穿了一件薄衫,即将被雪掩埋的孩子,吹了一口仙氣,這孩子的肉身也和流繪一樣,徹底沒了蹤跡。
聞惜眼中閃過一抹寂涼,她閉上眼睛輕笑,“漓寐已死,她的國,她的家,皆被仙界踐踏,魔族被你們屠戮殆盡,多麽豐盛的戰果,快回去給向天帝祝賀,你們在我這兒待得越久,能回去的希望就越小。”
要知道當年聞惜一人就殺了天帝手下幾萬精兵,她被發配至這偏遠荒蕪的風瀛山清修思過。
後來天帝仁慈,念她是昔日戰神,又是自己唯一的女兒,想迎她回仙界,聞惜自己卻不願意了。
将領沒再說一句話,讓人把神殿門口打掃幹淨才匆匆離開風瀛山。
風瀛山又恢複了安靜。
重新回到神殿,聞惜坐下後抱着她的琵琶發呆。
她纖長蒼白的手指輕輕撫摸着琵琶的弦,那是魔族的魔尊,漓寐用她的頭發給聞惜做的。
“當年你執意與那男魔成婚,落得這般下場,也不算可憐。”
再擡眼時聞惜臉上露着張狂思議的笑,眼睛裏卻蓄了一層淚水。
她将手裏的弦一根根扯斷,将這把廢了的琵琶扔到了神殿最隐秘的角落。
門口的山茶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死,聞惜見狀露出了興味神色。
她起身将未能落下的淚水拭去,走到山茶面前觀察了一會兒,随後用靈力在手腕上割了一道不淺的口子。
鮮紅的血液噴濺而出,聞惜面無表情将手放在山茶上方。
山茶貪婪地吸取着磅礴洶湧的神力,聞惜像是感嘆般舒了口氣。
“你倒是挺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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