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六千年前
六千年前
“總算是讓我松了口氣,終于聽到她們要好的橋段了。”
“是要好了一陣子,然後重蹈覆轍。”
毒藥往往包裹着華美的外衣,咽下去才知是穿腸爛肚的碎琉璃渣子。
-
來到人界的聞惜和以前一樣随處都抱着那把琵琶,看得出來是非常喜歡。
仙界一天人界一年,這裏和許多年前已經大不一樣,女帝退位後她的孩子們依舊沒能逃過朝代更疊的必然命運,但這會兒百姓還是安居樂業,沒有經歷什麽戰事。
聞惜和漓寐花了十幾年走遍大江南北,做了不少善事。
江湖中逐漸流傳着紫衣女和琵琶女的傳說,這種感覺對聞惜來說還挺新奇。
她只感受到過懼怕和敬畏,鮮少會有人發自肺腑的敬仰與崇拜她。
和漓寐相處的這段日子聞惜不再像以前那般倨傲,反倒多了幾分漓寐身上的灑脫,而漓寐也在和聞惜的相處過程中愈發成熟。
她們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對方。
很奇怪,明明聞惜比漓寐要小個幾千年,但做事卻比漓寐穩妥不少。
更多時候漓寐才是那個在聞惜身邊耍賴頑皮的。
聞惜對此沒有不耐,甚至還有些竊喜。
她多想和漓寐在人間這麽一直生活下去,但漓寐對她從來都只是姐姐寵着妹妹,半點兒情愛都沒有。
回江南的路上漓寐和聞惜遇上了一個修道多年但為了降妖從而走火入魔的小道士。
當聞惜看見這道士的臉時心立馬涼了半截。
漓寐沒想到會再次遇上言安。
當年歷劫完回到魔界她有想過到人間去尋言安,可後來又覺得人魔殊途,何必去禍害人家。
可現在言安已經入魔,對于漓寐來說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然而旁觀的聞惜卻冷眼看着,她想直接把這小道士掐死,不要誤了她和漓寐在人間的游歷。
可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小道士已經入魔,漓寐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人間沒有能讓他活下來的法子,魔界有。
漓寐轉頭眼淚汪汪地問聞惜可不可以以後再來人間玩兒,從未見過漓寐落淚的聞惜只覺得心口發疼,随後點了點頭。
只是這一去,聞惜等到的卻是漓寐和言安即将成婚的消息。
聞惜握着琵琶的手在顫抖。
她又回了風瀛山,看着她沒住過幾次的神殿和窗外怎麽飄都停不下來的飛雪,自嘲地笑了笑。
漓寐知道聞惜對她有很強的依賴感,但她覺得聞惜在她面前那麽乖,肯定會祝福她和言安,就像在人間那樣。
她還興致沖沖跑到風瀛山來準備親自告訴聞惜這個消息。
可這次聞惜直接把漓寐攔在了風瀛山外面。
被傷一次不夠,偏要再痛第二次才知道厲害。
聞惜知道她沒辦法死心,幹脆對将後路徹底堵死,成全漓寐和那個男人的情愛。
“漓寐,我們以後不要再見了。”
那十幾年的人間時光就當是她偷來的,漓寐選擇了她想要的幸福,聞惜不會阻止她。
聞惜的神力已經逐漸恢複,她設下的結界漓寐無法打開。
漓寐怎麽會不知道聞惜心中有怨氣,但她也很委屈,“阿惜,就算以後我成婚了,最疼的還是你啊。”
她知道聞惜不怎麽待見言安,可那是她喜歡的人,聞惜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妹妹,為什麽他們就不能好好相處呢?
漓寐絲毫不知道自己往聞惜身上插了多少把刀。
聞惜怎麽會不知道漓寐心裏在想什麽,可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氣不過。
最疼的确實是她。
不是疼愛,是疼痛。
聞惜強忍住在琵琶上留下手印的沖動,沒有再開口說什麽,她怕她會忍不住沖出去把漓寐關在神殿裏。
讓她再也看不見別人,只注視着自己就好了。
可聞惜不會這麽做。
她愛漓寐勝過愛她自己。
漓寐為了能和言安在一起不知道掃除了多少非議,能夠從聞惜那裏學來鐵血手腕執意與言安在一起對于以前的漓寐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如果漓寐對聞惜是小愛,那她對言安就是大愛。
聞惜知道她比不過。
從那之後。
兩人再也沒見過。
-
言沅來到人間受了不少磨難。
她從小在風瀛山長大,除了修煉就是在神殿裏想着怎麽讓師父更開心,半點兒和人相處的經驗都沒有。
路過某處的時候當地正好鬧饑荒,一些名門正派前來搭救,她在旁邊幫了很多忙。
有人問言沅師從何處,見她術法高強談吐不凡,還以為是哪家名門弟子。
言沅說她和師父自小在某處山腳下生活,師父覺得她太笨把她趕出來歷練,她現在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一個看起來還挺面善的女子聽言沅身後沒有名氣較大的修仙門派撐底,一臉高深莫測地湊上來,說可以想辦法幫她找找事兒做。
言沅沒多想,點點頭跟着去了。
可誰能想到她被诓進了一個殺手組織。
要逃不難,只是逃之後去哪兒是個問題。
言沅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這群殺手行事無所顧忌,每天甚至要比手裏沾了多少人命,就連最普通的人見到了都照殺不誤。
這個殺手組織的頭領甚至以此為榮,覺得這是鍛煉手下人最好的方式。
于是言沅在他們月初全部都來總部開會的那天,把這個殺手組織給滅了。
她下手幹脆利落,頗有當年聞惜的風采,只是這會兒言沅還不知道聞惜當年的諸多事跡。
順利離開那個殺手組織的總部之後言沅發現她被跟蹤了。
那群人對她似乎并沒有殺意,而是因為好奇所以跟着看看。
言沅沒怎麽放在心裏,她路過某個繁華的城鎮時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那是聞惜最喜歡的梅妃醉。
她跑到店家去要了一壺,才坐下來準備嘗嘗,就有個嚣張跋扈樣貌清麗的女子穿着和聞惜很是相似的紅衣跑過來,指着言沅說:“我看你法術那麽厲害,不如來給本公主當護衛吧?少不了你的好!”
言沅在那殺手組織裏走了一遭,心智成長得迅速,她為自己盛了一盞酒,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嘶———
又苦又辣,真是不知道師父為什麽會喜歡這玩意兒。
雖然後味有些發甜,唇齒間也留有梅花的清香,但她是真的不習慣。
趙娢見言沅居然敢忽視她,氣得就要叫人上去教訓教訓她。
可她旁邊的侍女卻提醒着說:“殿下,她可是只身屠了凜淵閣,您還是……”
收收脾氣吧。
“咳咳。”趙娢掃了一眼旁邊的侍女,軟了态度走到言沅面前,她剛準備坐下,言沅就将銀子放下拎着她買下的那壺酒起身離開。
沒有人敢阻攔她。
即使氣得不行的趙娢派了人去追殺言沅,那些侍衛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想平白送了性命。
言沅的名聲漸漸傳開,在別人眼裏她嫉惡如仇,肆意率真,現如今被當朝公主盯上也是運氣不好。
江湖的規矩是不參與朝堂的任何事,但這位公主卻想盡辦法收納那些江湖高手,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有些名門正派覺得言沅需要幫襯,紛紛伸出了援助之手。
可第一次被騙過的言沅已經有了戒心,不會再随随便便跟着誰去哪兒。
某個夜晚,言沅在都城最高的閣樓飲酒賞月。
梅妃醉她已經喝習慣,還向釀酒的師傅學了手藝,封了一百壇她親自釀的酒。
也不知道她在風瀛山留下的那些酒師父喝完了沒有。
言沅靠在磚瓦上輕嘆了口氣,有人乘着月色來到她身邊,問她這會兒在想什麽。
“想師父。”
“你師父肯定很疼你,不然你不會對她這麽念念不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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