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六
十六
五月二十一日,章柳。
我終于見到了段千沅,并把琴給了他。
他問我為什麽來找他?
我傲然的拿出了那封休書。
然後,他帶我在章柳轉了幾天。
章柳是個水鄉,風土人情很濃郁。
哪裏都好。
……
六月四日。
段千沅說,他在北陳有個朋友,說願意招待我們。
我今年都二十有五,未曾出過南寧,一想能看看更大的世界,心裏也是歡心,就應下了。
……
六月七日,啓程。
我們坐船艇,很大的那種,從南寧去北陳只能坐船去。
月影映照在江河,粼粼微光泛起,水天一色。
我與他相依着,在甲板上。
“阿慈,你喜歡和我呆在一塊兒嗎?”段千沅摟着我的肩膀,和然的問我。
晚風吹拂的和煦,他的眼眸很深邃。
“喜歡啊!”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
去哪裏,做什麽,都無關緊要。
我朝他笑了笑,問道,“那你喜歡嗎?”
他向我眨了眨眼,抿了抿唇,“嗯,當然了!”
又偏過頭,微微一笑,風吹散了他額前碎發,一雙杏眼發着亮光。
“我的阿慈可是個要捧在手心的寶貝!”
……
六月十三日,抵達。
北陳繁華,風光秀麗。
好像正好趕上了這邊的一個節日。
街上好多人,燈火闌珊,很是熱鬧。
段千沅牽起了我的手,對着我微微一笑,有些腼腆。
有好多新奇的東西,凡是我盯着看了會兒的或是說我這個東西怎麽怎麽樣好的,段千沅都給我買下了。
嘻嘻和他在一起真開心。
走着走着,發現沒有溫熱的手牽着了。回頭看,不知他人去哪兒了。
我走了會兒,感覺肩膀被拍了拍,心裏莫名有種有人要吓我的感覺。
果不其然,我回過頭,是一張鬼臉。
我一下就認出是段千沅。
我實在太平靜了,佯裝自己被吓到了,“哎呀——”
他摘下面具,兩個腮幫子鼓起來,還斜着眼看我,好生氣的感覺。
“沒意思沒意思!”
“我真的被吓到了哈哈!”我安撫着他,摟着他的臂膀,嬉笑着。
萬千明燈燃飛,煙火人息升騰。
我與他并肩而行。
段千沅,我不後悔扛過那生不如死的八年。
因為,你是我的柳暗花明。
……
九月十四日。
段千沅把我叫去,屋子裏圍了很多人,桌上有封書信。
“南寧來的書信,皇兄親印。”
“信上說,戰亂已平逆賊已滅,晟寧侯……英勇就義了”
一陣清風過,什麽也沒帶走,什麽也留下。
只是中途擾亂了一番罷了。
當夜,我整理東西時,偶然發現了那封未看過的休書。
燈盞裏的燭火,将那“休書”二字越發的豔紅。
我打開了那封休書,只想看看他的印張什麽樣。我一眼掃到最後那一列,發覺他的章也沒什麽特別的。
便拿起休書要往火裏燒。
火光明亮,我瞥見了幾個字,暗自凝眉。這休書我寫過上千封,但我猶然記得結尾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寫的休書。
立即從火焰裏抽出,摔了摔吹了吹。
夜來涼風,冷得我心頭一顫。
“一紙休書,怎麽偷梁換柱成了一封情書?”
這一夜很長,我沒有合眼,凝視着這封休書,一遍又一遍。
如果眼睛能說慌,就好了。
我從椅子上滑落,跪倒在了地上,心如刀絞般的疼,怎麽都止不住。
“褚亭忱,你的棺木落葬了嗎?”
……
九月十五日晨。
我向段千沅辭別,他并沒有攔我。
……
九月二十一日。
我單槍匹馬,回到了雲京。
還好趕上了,我看到哭喪的隊伍了。
唢吶聲響,倍感凄涼。
漫天的白紙錢,一把一把的撒着。
“褚亭忱,你好大架子啊!你不是最喜歡我嗎?我來見你,你還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