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帝崩
第十一章:帝崩
我擡頭看着拟安,急道:“拟柔從小便是天之驕女,受盡萬千寵愛。此番嫁了不想嫁的人,定會瘋的。”
果然第二日,公主府裏便傳來了不幸的消息,公主瘋了。我趕去時,公主正抱着枕頭打着已經被打暈過去的驸馬裴宜。
我急忙跑過去拉住公主,公主見了我,猶如看見仇人一般,眼裏充斥着血紅。
我道:“公主,若是不想嫁,那麽臣便帶你走吧。”
我也不知為何會說出這句話,好像只是潛意識裏就說出了。
公主哈哈的笑着,那笑聲似要刺破我的耳膜,指着我說:“壞人!壞人!打死你!”
我顧不得尊卑拉着她的手就要出門,然而她卻甩開我的手,她說:“壞人,不跟你走,壞人。”
那一年,京都的雪下的好大好大,聖上又是将喚我至跟前,猶如那年。他顫抖着從枕巾裏摸出一卷明黃色的布帛,遞給我。
他看了我幾眼,才道:“阿霖,朕要爾答應朕,日後定要輔佐拟安,匡扶宋氏江山。”
話未落,他又捂着心口猛咳嗽了幾下,我擔憂的望去扶着他的脊背,使他靠在龍枕上。
他拍了拍我的手,讓我附身在他唇畔,輕輕說道:“護着拟柔,皇後勢力興起,定要除之。”
聞言,我沉默半晌,心下卻是再思量別的。
曹氏專政,杜氏橫行。
闫安公主上位已是不太可能,恐未及上位便被扼死于宮裏。
“朕知爾心思,只是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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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眸看着這個已經病入膏肓的帝王,雙頰已然消瘦,眼珠子凹陷進眼眶裏。
縱然如此,他的目光也全是精明。那一刻,我便覺得我所想的皆是無所遁形的。
“臣遵旨。”我起身退後一步俯首叩在他的床板上,耳畔是他挪動身子的聲音。
聖上如同虛脫一般,倒在那龍床上,張着唇卻不知要說着什麽。
我握着他的手,一股酸澀湧上了來:“聖上……”
“拟……拟柔……只有……只有爾……,阿霖……阿霖……答應朕……答應朕……”
“啊……”
話語未盡,他擡起的手未及空中,便嗒的一聲滑落至床上,沒了氣息。
我捏着手裏的那團紙條,纏着手上前去探聖上鼻息,果然……
我緩緩扭頭看向門外,艱難的說出那幾個字:“聖……上……崩了……!”
聖上崩了,這個在位僅二十幾載的天子崩了。
随着崩殂的消息傳下去時,喪鐘一瞬響在皇都,衆人聞聲跪在地上,白旗悠揚,哭聲浸染皇城。
天子崩殂,不過三日,朝野便一時動蕩,嚷着立君。
立君之聲尤已曹氏為先,再是杜氏。
三日後,我身着缟素,手裏舉着明黃色的遺诏,立在太和殿前的臺階上,宣讀着:“先帝有旨,立太女拟安為新任女帝,皇後曹氏,皇貴妃小曹氏殉葬。”
端坐在幕簾後的曹後,聞言騰的一下起來,她的黨羽不信,定要看那聖旨,我便讓他們看了。
見那旨意上,确實是黃紙黑字寫上了皇後、皇貴妃殉葬,也沒得反駁,更何況那一日我與聖上在殿裏的談話,他們也是聽清楚的,便罷了。
也有迷糊的,只不過都被我給打發了。曹後本是得意的神色一瞬便暗了下去,癱坐在了椅子上。
“聖上遺诏,不可違背!來人,帶皇後下去。”我轉身去看幕簾後的那人,她的目光是怨毒的,也是不敢相信的。
領命的侍衛上前便掀開了幕簾,拉着皇後走出太和殿。
“許旭霖,你這個閹人,不得好死!!”
自此我也便與曹氏貴族也結下了仇怨。
拟安是于五日後登基于太和殿的,她也是宋史上的第一位女帝。
登基那一日,她便廣赦天下,改國號祁梁為祁和,冊封延壽公主為楚國大長公主,賜府邸楚府。
翰林院,我坐在那裏久久不能回神,女帝來時也不曉得。
她依然喚着我為:“師父。”喚了數聲,我才回神,跪在地上行了個跪拜禮。
“請陛下安。”
她揮退了翰林院裏的人,留得我在裏面,笑着問我:“父親要立的女帝是拟柔皇姐吧”
她的笑似嘲諷,更似自嘲。
“陛下是何意思”我擡頭看她,佯裝不明白。卻見她手裏拿出一張有些皺的白紙條,我見了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果然那紙條已經不見了。
“師父何須再找,不過若是這紙條落入了那姐姐黨派那裏,朝野必又有一番血雨了吧。”
“假傳遺诏,師父可真是大膽,這皇位其實我是無所謂的。”
她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本來是不在意的話,在她的臉上卻是哀傷的。她說:“師父明知這皇位難坐,我人微言輕,縱然是太女也不過是娘親與嬢嬢争取來的…我的心裏從來便沒有皇位,也沒有那些名利,師父難道不知道嗎”
那一日,聖上将紙條傳進我的手裏時,我也是愕然的,因為上面寫的正是:拟司天下,柔以佐政。曹氏禍心,随朕去矣。爾立身份,佐宋氏安定,朝堂安寧。
我無奈的張了張嘴唇,不知該如何去說服她,終是道出了三字。
“臣知罪。”
“知罪,師父有何罪呢”
她彎腰扶起我,淡淡笑着,似安慰着自己般,語調又充滿無奈:“不過也是無礙,既然師父讓我做這個女帝,那我便做吧。不過師父要留在拟安身側輔佐拟安。”
偏又有些強硬,她牽起我的手臂,以交換口吻命令我:“永遠永遠。”永遠留在這禁中,同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