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出使

第十三章:出使

回了翰林院,拟安已經等在了哪裏,手裏拿着筆,獨自翻着書。

見我回來,拟安拉着我前往卧室,命人帶我去換衣,她在外說:“師父可算回來了,今日百官上疏彈劾皇姐……”未說完,她的目光定格在我袍間的斑駁血跡和鞋子上的泥土,眉不禁皺了起來,低聲問我:“師父是去了皇姐那裏”

我點頭,沒說話,便是默認。

“嗯。”

“小雨微涼,雖不至寒體,也恐侵身。師父怎就忘了拿雨傘,若是雨水入體着了風寒可怎好”

換了衣衫出來,我坐在她對側,緩緩說道:“無妨,一點小雨不礙事,陛下無須憂心。

“怎的能不憂心,師父若是病了,拟安可該怎麽辦”她拿着公案上的奏疏繼續讀着:“近來楚國公主無德,豢養男寵,以金绶官,擾亂綱常,還請陛下緝拿楚國公主,嚴懲之。”

“……楚國公主已犯瘋疾,智力不足以金绶官擾亂綱常。至男寵……楚國公主身為皇女,卻有失體面。但……不足以嚴懲……”

拟安點頭,又拿起一本奏疏繼續讀着:“太湖令上疏,太湖岸新近旱災,百姓民不聊生,請求國庫開支前往救濟。”

“陛下以為當如何”

此言算是我考态她的,拟安也就比拟柔小兩歲,又跟在我身側學了許多,我倒是想聽聽她會如何做這事。

“拟安想的是,民生乃立國之本,既能載我又能覆我。”

“可新朝之初,國庫可是虛空”我笑着問拟安。

拟安擰眉,随即笑道:“錢財倒不是問題,我們日常減少用度,一些廢棄的宮殿也可以拆了變賣,想必也能整理出不少銀兩。”

“陛下果真聰慧。”我稱贊着拟安,又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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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麽問題”

“拟安惆悵的是國朝不知誰能擔當此任,朝內雖然百官可用,但說清廉之人卻是極少。不是小貪便是大貪,奈何我也動不得他們。新朝才至,也不宜更換官員,唯恐得罪那些權臣相附的官員,使得朝堂颠覆,帝京大亂。”

拟安極是認真的說着,看來确實是動了腦筋的,也确實對朝堂上的人有幾番推敲。

跟在聖上身側多年,朝堂上的人是何德行我是在清楚不過的,自然聖上也是明白的。

雖然是明白,卻也不敢去動他們,畢竟朝堂上的大臣多是掌握重要職務的人,若是動了他們,勢必會牽連依附于他們的朝臣。

猶然記得,有一年,聖上尚不過三十,初掌大權幾載,便去動前國相夏醇,使得群臣進谏,跪在太和殿外,三天三夜不曾上朝。

那夏醇雖然位至左宰執,卻私吞糧饷,喂養自己的勢力,一時富可敵國。

最後聖上也只能無奈的将夏醇罰了俸祿幾載,貶了官。

縱然夏醇貶了官,夏醇豢養的朝臣也不費力的将他推回了宰執之位。

不過也好在,後來曹氏與杜氏上位,将夏醇平衡,分空了他的勢力,才使得夏醇被逼謀反,最終被誅殺于西市。

說來當時聖上立足,也是多虧了拟安舅舅與杜宰執。

“陛下所言甚是,不過有一人可以用。”

拟安聞言,眼睛如同放光一般,撐着椅子站了起來,急切問着:

“師父所言何人”

“曹家白遲。”

第二日朝會,拟安便拟書封曹家小侄白遲為大使,攜金前往太湖赈災。

曹白遲是曹後的侄子,雖然在朝為官,但卻愚拙憨厚,不足予以大任。好在為官清廉,留在朝堂也無妨,此番讓他跑這腿也是極好的。

朝內雖對其曹人頗有微詞,但是曹白遲的為人,大多朝臣看在眼裏,更何況此間曹氏權傾朝廷,自然也是反駁無效的。

下了朝會,陛下留我在養心閣留膳,她道:“師父可是想随着去太湖”我夾起一塊素食放在她的碗裏,我點頭:“太湖三番四次總有流寇災難發生,臣甚覺此事絕非偶然,所以請陛下下令讓臣随着曹振官前去探探。”

離了宮,我便在街上随處逛了逛,竟不知何時逛到了楚府門前,門前的侍衛見了我喚道:“太傅大人。”

我正了正神色,看着緊閉的楚府大門,便緩緩走了進去。

然而還未推到門,他們便将我攔在了門前,說:“楚國公主正值禁閉期間,未有召令不得開門。”

“禁閉”

“嗯。”

原來拟安僅僅只是将拟柔關上幾月,以作小懲。大抵也算是她給我的面吧。

“陛下有旨,明日楚國公主便可除禁,随我前往太湖。”

我從懷裏拿出那金色的牌子,出示在他們面前。他們見到牌子跪在地上呼着萬歲。

緊鎖的大門吱呀一聲便打開了,才不過幾天時間,楚院幾盡零落,小斯竟然懶散的靠在樹下睡覺,與我那一日進楚府時有着天壤之別。

空蕩的大院依稀聞得幾聲談論,引我而至小亭後。入目的正是一襲青衫的洛離與身着白衣的公主,正圍在花圃旁,好似在澆灌着什麽東西,口裏也在談論着一些關于國事的言辭。

時而輕笑,時而不屑。

許是聽到了我的動靜,公主擡頭看我,應當是隔得有些遠,看不太清晰。

但是想必對于我的身形是極為熟悉的,公主驚的丢了手裏的東西,怒色跑來,指着我問:“你來作甚?”洛離急忙跑過來拉住她,勸道:“阿柔,許大人是你師父。不要如此。”

我看了眼洛離,又看了公主一眼,我将來意與她說着:“明日臣就要去太湖,想帶着公主前去,今夜公主便随臣去太傅府罷,明日我們一早便出發。”

她冷哼:“我不去。”

“在楚國公主府待了如此久,難道不悶嗎”我伸手去理了理她的發絲,又溫聲說道:“公主也該出去出去了。”

“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

我拉着公主的手疾步走出了楚國公主府,這次那侍衛倒是沒有攔我,只是恭敬的退在了兩側。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早春時節還有些冷骨,我脫下袍子披在公主身上,與她同游夜京。

公主自小受盡萬千寵愛,卻很少出宮,對于街上的東西是很好奇的。

不是拿着街上的狐貍面具,就是拿着別人攤前的布偶把玩。

“姑娘,你還沒給錢呢”她抱着那布偶喜愛的緊,狐疑的盯着那攤販老板:“不就是一個破布偶,還你便是。”

公主将手裏的布偶扔在了攤販老板身上,便跑去了別的攤前。

我從手裏取出三個碎銀給老板遞了過去,我無奈道:“這布偶我要了,這錢老板你收着。”

取回布偶間,她的身影早已淹沒在了人流中,走過的地方皆是罵聲一片。

“你這小姑娘弄壞了我的燈籠怎的不給錢!”

“長得挺漂亮,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人!”

“……”

“姑娘,你打翻了我的胭脂,怎能不給錢呢!”

那人拉着公主的手不讓她離去,公主道:“是你這胭脂自己沒裝好,碰上本……啊……”她轉溜了一圈琥珀眼球道:“總之是它自己碰上我的,我只是路過而已。你這胭脂如此劣質,可比不上我家裏的。我還看不上呢!”說着她就甩開那女子的手,使她踉跄了好幾步。

“你這人好生不知禮數!打翻了我東西,還污蔑我東西劣質”

一時争吵便響在那側,公主與那老板被圍在哪裏,周圍盡是指指點點。

“方才我看的仔細了,就是這姑娘在芳娘攤前試用胭脂,試着試着這姑娘許是沒拿穩,胭脂就落在地上,你們看她裙角。”

“就是就是。”

“這人方才還想砸了我的攤子呢!”

趕來的我,也随着那人的目光看向公主的裙角。公主緊張的退了一步,我上前将她拉在我身後,和顏朝着那被稱為芳娘的人道:“小妹初次游街,不知街市禮數,芳娘姑娘饒恕。”

我又從腰間取出錢袋,從裏間掏出幾枚碎銀,遞予芳娘。

芳娘接過碎銀,又是看了我幾眼,才道:“這倒是無妨,只是方才令妹出言辱我東西……這叫我以後如何生意啊。”

“小妹常年宿于閨閣,家裏的胭脂也是拖下人出來采購的,因而小妹的話不足而信。”

我又轉身看着低頭的公主,将她拉至身前,柔聲道:“阿柔,還不給芳娘道歉。”

“道歉”

公主驀然擡起頭,指了指芳娘又指了指自己,她哼道:“我才不!”

公主扭頭,再也不去看芳娘,未了還補上一句:“連你我也不會道歉,何況是這市井之人。”

如此看來,公主是不會道歉的。倒也是,公主身為一國公主,又怎會給他們道歉。

我無奈,可如今确實是公主擾了人家生意,瞧着芳娘的臉色一青一紫。

“公主,聽話!”

“我不!就不!你再多話,我砍了你!”她低聲威脅着我,又甩去我的手推開了圍着她的人群徑直跑了出去,惹得衆人面面相觑。

那些人看着怒氣沖沖離去的公主,自然也是攔不住,放了她離去。

我也只得從腰包裏掏出一些銀子,上去賠禮,也好在他們并沒有多為難我們,只是警告了一二便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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