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京

第十六章：回京

月色中落，我微微靠在窗前，手指卻是捏緊了手心裏的書卷，将書卷掐出了很深的印記。

看那月色下的濃霧，就像是帝京裏的無風波的暗湧般，緊緊圍着那圓月，似要将它吞噬殆盡。

在這之前，拟安就已經傳書過來多次，與我說着帝京裏的大小事。雖然我與公主離京才不過兩月有餘，但與陛下的書信已經不下二十封。

起初與拟安聊的也只是朝堂無關緊要的事，直到這幾日，拟安與我的書信愈發頻繁。

原是先帝有一貴人乃杜宰執之女杜宛容，因多年前不敬闫安公主而被打入冷宮，并在冷宮誕下一名皇子，名喚拟筠。宋拟筠現已經年至十三，也僅僅只是小拟安與拟柔三四歲。

宋拟筠的出現，引得朝堂政局動蕩，本是二方勢力的朝堂陡然化為了三方。

一是以曹明光為首的曹黨，也就是新政黨。

二是一些先帝時期的忠臣，擁立拟柔。

三便是杜明光和一些守舊黨，他們以宋拟筠為首，試圖推翻新政，擁立宋拟筠上位。

但使我疑惑的并不是突然出現的皇子，而是那皇子為何沒有在聖上在位時出現呢

正在我遐想萬分時，耳畔響起了一陣急促腳步聲。我扭頭去看，正是一身着着朱色官服的曹白遲走了進來，他喚着我：“許太傅。”

曹白遲朝我拱手一禮，我這才想起他的品階是比我低下的。

這個時候，已至深夜時分，曹白遲的雙目充斥着血絲，眉心間隐隐約約冒着細汗，應是跑過來的。

如此着急，我想曹白遲定是知道帝京那邊的情況了吧。

他焦急拉着我喚道：“許大人，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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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急不忙的邀他坐在那太師椅上，遞了一杯茶水過去：“曹大人，如此晚了，你怎來了快請坐。”

曹白遲哪有心思去喝茶，他将茶水推到一邊，見我不急不忙的模樣，又是喚道：“許大人！”

我佯裝沒有聽到他喚我，悠哉的喝了一杯茶後，才擡眸去看他。

“許太傅……”曹白遲惱怒的喚了一聲，卻沒有下言。

半拄香過後，曹白遲大抵是坐不住了，就要起身離去時，我才拉住他緩緩說道：“曹大人，莫急。來坐下，消消火。”

說着我又提起茶壺給他又是倒了一杯茶水，曹白遲無奈的瞪了我一眼，他說：　“這還不急許大人可知帝京出了一個皇子宋拟筠”

我抿了一小口，挑眉說道：“不過一個皇子罷了，你叔父不是在朝嗎”

有曹明光坐鎮朝堂，杜銘生還能反了不成不過，帝京還是該回了。

公主還在晉軍裏，縱然曹白遲懂些戰術，到底也是皮毛。

而曹明光此時也不可能離京而來支援。

“明日我便回帝京，楚國公主就請勞煩曹振官了，我希望能看到無恙的楚國公主。”我道。

如此簡潔的話它應當是明了的吧。

果然，曹白遲聽聞這話，臉色也白了些，張了張嘴，似要說些什麽，卻是沒有說上來。

“我……”

“曹大人，楚國公主到底也是陛下的皇姐，是我大宋的公主。縱有千般不是，她也是姓宋。晉軍擄走公主，對我大宋百利而無一害，你可明白”

我微微嘆了一聲，又道：“陛下亦是我學生，此番回京，我也是定會竭力的。曹大人無需憂心，畢竟先帝遺诏上寫的是陛下的名字。”

曹白遲起身，釋懷道：“看來，到底是白遲小人之心了。以前多有得罪，大人莫要介懷。此番便是辛勞太傅，楚國公主白遲定當竭力救助。”

“這些倒是無礙的，曹大人早些回去歇着吧。”我道。

曹白遲點頭向我辭別便離去了。

送走曹白遲，我又坐在桌案前，整理着那些書信，并将他們扔進了那燃起的火盆裏，燃燒殆盡。

火星斑駁，迷糊間，我好似看到了一個人的臉。他的臉在火光中若隐若現，他的嘴唇微動着，好似在說着什麽。

他的眉眼間含着愠色，似是失望。我竟然着了魔般伸手過去，火焰灼燒的疼痛，讓我瞬間清醒。

再看時，那臉已經不見了，有的只是覆着白灰的火盆。

原來，那只是我的臆想。

聖上，已經不在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