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怨
怨
敗犬備胎.恃才傲物.自視甚高.世女妻主x
勢利.心機白蓮花.農戶出生.潑辣美貌夫郎
“你這小郎皮還不快去把衣服洗了!”
大父指使着遠處清瘦的身影,嬌美的模樣和小山村格格不入。他沉默着,端着比他瘦弱的身體還要大上許多的木盆,慢慢的走向河邊,那木盆裏的衣服好像讓他不堪重負,有點踉踉跄跄。
路上遇見他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
“真是可憐沒了親父就要被後爹蹉跎…”
旁人竊竊私語傳到了大父的耳中,氣得暴脾氣的他險些都要一巴掌呼上去了了。他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并沒有偏頗家裏任何的哪一個,是的穿的大家都是分好的,他幹的活,其他的人也都在幹,偏生他就幹不得?
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嬌柔造作,總是在他面前就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動不動就流眼淚,好像這個家裏面有多虧欠他一樣。
大父掌家多年,這個小郎道行還沒到家呢,他偷偷的刺繡攢錢買布料與香膏的事情,他也幹不出搶人三瓜兩棗辛苦錢的缺德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但是這個小郎看着那些鄉鄰以及其他人眼裏那種深藏的輕蔑,大父不動聲色,卻記在心裏。
沒有這個公子命,偏要有個公子病。
大父粹了一口。
“看什麽看,家裏兒子去洗衣服怎麽了?”
*
身形清瘦的兒郎,像三月初初綻放的花苞,散發着青澀的魅力,已經初見長成之後的美貌。他的言行舉止與講究的穿着與生來生來侬麗的相貌,在這個小山村中顯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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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說他生來就是一個享福的命。
他随便搓了了下髒的衣服,便将他們丢回盆裏,他保養如同青蔥的雙手,就不該去幹這種事情,他遲早都要脫離這愚昧的山村,遠走高飛。
在他端着一盆并沒有洗得很幹淨的衣服回去時,大父眼前一花。
“這就是你洗的衣服?!和沒洗之前有什麽差?!”
“…大父…我已經盡力了…但是我實在是力氣太小,搓不動…”
話沒說完,他便抱着盆子流下了眼淚,甚至身形好像還有些被驚吓到一般,回縮了一下那一盆衣服,便又掉到了地上,沾滿了灰塵。
“你這個賤皮子故意和我作對是嗎?”
大父拿起掃帚,差一點就往他身上呼過去了,但是其他的人都紛紛擋在他的面前,連那兩個蠢兒子都還心疼哥哥呢。
這兩個蠢的倒好,被他指使得的團團轉,幫他幹這幹那的,累死累活,大郎倒樂得清閑,他們還埋怨他這個做大父的苛責了前頭留下來的大哥…讓他們家在村裏面都有些閑言碎語傳出。
當家的,是從來不摻和這些事情的,往往一個人獨坐高臺,看這些男郎一團亂麻。但她這個大兒子着實是太鬧騰了一些讓家裏面雞飛狗跳…
她不是看不見他的嫌棄,但該讓他收收心了,不要整天想有的沒的。
“大郎年紀到了,也到了該說親了時候了”
當家的抽着煙,在日常的吵鬧之後,驚起了大雷。
大父喜出望外,其實他早就想把這個小郎皮嫁出去了,但是礙于村子裏的風言風語,這個人選其實也不好挑選。
首先,家裏不能比他們家差,人品也不能不好,家裏的人得清白,畢竟婚姻是結兩姓之好,如果結的親家是一大家子極品,他們可承受不來。
而且肯定都要說他這個繼爹好狠的心推人入火坑,也會影響将來他兩個兒子的婚事。
他的相貌,在十裏八鄉都是頂尖的,求取的人屬實不少,裏面魚龍混雜,更是不好挑選。
而且畢竟是家裏面第一個出嫁的兒郎,嫁妝也不能少,又是一大筆支出…
他這個性格真嫁過去…算得上是結仇吧?
畢竟除了相貌以及男紅,他哪裏會操持家務?他的兩個兒子都已經跟着他學的有模有樣了,而他倒好,只會整天打扮自己。
而且當家的對于這事兒也很模糊,讓大父摸不清楚她的态度,最終還是當家的一槌定音。
謝天謝地,終于要把這禍害送走了,甭管去禍害誰家了,反正先別來禍害他家。
看着母親似乎真有要把他嫁出去的想法,大郎如遭雷劈,還沒有找到他的好如意女君,他不要随便嫁給某個泥腿子
“不要!娘!”
他哭喊打鬧,但是并不能動搖當家的一絲一毫。
“鬧了這麽些年,也該收收心了”
大郎激烈的掙紮都被壓下去了,反抗無用的程度下,他便識趣的安心呆在家裏面,好像真的接受現實了一般
他的內心總是冒着一股火呀,憑什麽他就要向那些鄉間男子一樣,嫁給一個大字不識的粗鄙村婦,生很多個孩子,操持一家子的家務,人老珠黃,顏色不在…
他天生就該是享福的命!
他趁着去集市的途中,打聽了這附近有什麽新鮮事情,來了些什麽新奇人物,他要提前謀劃好後路,他要緊緊的抓住救命稻草。
正好這城裏,來了個大人物,據說是和家裏鬧,然後被家裏面下放到這邊來的世女,在京城那邊很有名氣,是有名的才女什麽的…
大郎聽得眼瞳微動,鼻息急促…
世女是他想都不敢想象的身份…如果他可以…他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是做不得主君…但是哪怕是個側室…都是滔天的富貴…
他的大機緣要來了…
于是他便趁着要考察說親的人的借口,頻繁的跟着當家的往城內跑,他嘴甜,又看得清人的臉色,每每都能從府內人員的只言片語拼湊出逐漸完整的性情與模樣。
世女性格和善,不像一般的大家族子弟那般拘束與規矩森嚴。與京城的另一位有名的才女是一起長大的好友,除了才女,還有少不了的佳人,他們還有另外一位一起長大的好友,雖然是男子,但才學卻并不比女子差,生得傾國傾城,溫柔可人。京城裏很多女子的夢中佳人。
至于被趕到這偏遠的地方來,非就是好友和喜歡的男子兩情相悅并定了親,但是她卻是和家裏面的人犟,不願意娶親,灌迷魂湯的一樣癡迷于那個已經要是別人夫郎的男子,令家中的長輩蒙羞,哪怕到外面來好好冷靜,她卻也倔強着不肯低頭。
雖然情形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好,但是她是家裏面最小的孩子,有朝一日肯定就會回去的,他只要能熬出頭,就會有滔天的富貴在等着他,并且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麽着也比他現在這個破落地好。
他始終相信女子都是色胚子,慣會見色起意,嘴上說着真情,但是身體卻流連于不同的男子之間,他倒要看看這位的真情又能值幾個錢。
于是他開始憑借收集的信息,揣摩模仿出世女喜歡的男子的模樣,他素來很擅長,知道怎樣凸顯出自己的優點,為自己獲利。
他模仿着那個人白色卻不耐髒的的着裝,臉上帶着些帶着傲意的柔弱,甚至還加塞了錢,請巷子裏退休的教養嬷嬷,教他行為禮儀,經過了一段時日的準備,通順的氣派,加上那不可直視的美麗臉龐,行走在外,好像真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一般,連身上廉價的白色布料都顯得像是微服出訪。
每日蹲守在她可能會路過的桃花林,穿着輕薄的衣物,即使臉凍的發青,也要在此等待獵物的到來。
*
世女臉上總是厭厭的帶着點失意的有氣無力,姣好的臉龐也顯得暗淡三分。
桃花林裏慌亂奔跑撞入她懷中的小郎,穿着漂移的白色衣裙,臉上帶着驚慌的神色,白皙的臉頰映着桃粉,清澈的黑瞳像撞入人間的小鹿。
有一瞬間世女好像看見了曾經的那個少年,令她恍惚了片刻,才在他掙紮的動作中回過神來自己孟浪了。
他大約豆蔻年華,還帶着幾分年少的俏皮,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向她道謝。
那一片密林本來是世女偶然發現的,看見這一片桃花林,世女文人的習性起來了,總感覺适合煮一壺茶,在三月春風裏與三兩友人約着彈琴寫詩…
不過現在她只孤身一人。
現在多了一個少年與她共享。
時常能在這看見他,但是他不知道她的身份,有着坦坦蕩蕩的山野稚純,把她當做普通友人一般相處,讓世女沉抑的心情有幾分緩解。
“這桃花開的真好…再有一壺茶就更佳…但人也不似…”
世女吶吶自語又陷入沉思,他像個天真的少年複合着,實際上只想到了花開完後可以結出多少桃子,桃子賣完可以換的多少錢,可以用來買什麽新東西…
“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喝茶,不過我嘗不出好歹來…”
他像個爛漫的少年,但是臉上微妙的神情好像不理解為什麽會有人喜歡苦苦的茶一般。
世女莞爾,小時候也不喜歡…是什麽時候開始喝茶的呢?
大概是想模仿那些文人騷客,據說那般很多男郎喜歡,她也從來只和兩個好友一起喝茶,他們是品茗的愛好者,她逐漸也學會了。
現在一個人獨身在外,也并未覺得這堪比黃金的茶葉有多好喝。
她喝的一直都不是茶呀
*
日漸熟悉的過程中,随着婚事介紹的進程加快,他也覺得是時候開展下一步了。
不成功便成仁!
“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尖叫驚醒了路過的世女的沉思,她不欲做過多停留,總有人會去救的…
但那一掃而過的熟悉身影,三月的水溫依舊冰冷,他臉色蒼白如同水鬼一般,在拼命的劃水但是卻阻擋不了下沉的速度。
“啊!有沒有人回水!那小郎要淹死了!”
北方邊城水性好的着實沒幾個,世女咬咬牙,顧不得多想,只能縱身一躍,将人抱住,他的體溫已經無限接近于水的溫度了,環抱住他,一邊往岸邊游去,上來之後,岸上的人将外套披在他們的身上,稍稍的抵禦一下寒風。
在這個這個保守且偏僻的城鎮裏面,一個落了水的男子被陌生的女子救起來,除了嫁給她,就是被浸豬籠,別無第三種選擇。
看着他往常如同山野精靈一般桃粉的臉色如同死一般的青灰的臉色。
世女抱住他,布料貼合在身上愈加顯得單薄的身體擋住他的臉。
“…別怕…我會娶你…”
她喃喃的在他耳邊喘着冰冷的氣息。
相擁的身影裏,一雙眼睛空無一物,一雙眼睛盛滿算計。
從小喜歡的男子與她的好友有了婚約,母父看不慣她那副被勾了魂一般的模樣要準備給她說親,而激烈的反抗則受到了母父的強烈鎮壓,并被以修養名義流放到了這個邊陲的鎮上,但她…絕不會向母父低頭。
事情卻偏偏陰差陽錯,以最荒誕的方式,走向了無法預計的發展。
本以為大概這輩子就了卻餘生了,卻沒想到,一段淡如水的偶遇,卻陪上了兩個人的下半生。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
*
既然已經綁定,那就幹脆幹一個大的,她雖然以溫潤的形象示人,但向來就不是什麽乖順的性子。
根據送上來的調查,他只是一個邊陲鄉村的農戶子弟,如無意外,他們大概此生永遠都不可能見面。
這樣身份的人,母父絕對不會将他作為正君,甚至連當陪床都不夠,如果這樣的人,作為她的正君…那母父的臉色想必一定會非常的精彩吧?
她挽起袖子,空茫的眼裏有了些許的微光,笑着拟起了婚書。
*
鄉裏的人都知道大郎落水,一個富貴女君救了,将來有着享不盡的福,攀上枝頭變鳳凰了。
而大郎回家之後,精氣神顯得也不一樣了,容光煥發,再也不聽母父的任何話語,家務活也再也不幹了,要保養好自己,以最佳的狀态迎接即将到來的婚期。
“你用了什麽腌臜的方式勾搭人家女君逼得人間要娶你了吧?”
大父深深地知道此人的品性,終歸還是太嫩了點,辦不到喜怒不動聲色,這段時期的鬼主意還是被他給猜測出來了幾分。
“是或者不是重要嗎?最終是我走出了這片泥地,而你們還在裏面掙紮呢”
大郎快意的臉色帶着些許渴望與迷戀,那滔天的富貴,唾手可得,而經他這段時日的觀察,此女君性格良善,家室幹淨,後院一個男子都沒有,也可以說是一個良人
十幾年來一直癡迷一個的童年青梅,倒也可以算得上癡情,但這對于他來說并沒有什麽所謂,倒是還可以利用一下這一份愧疚,為自己謀劃點更多的東西…
大父看着他已經想入非非的得意模樣,發出了一聲嗤笑。
“真是天生的賤骨頭,這好好的正夫不當,偏生要給人去做上不得臺面的奴婢,你瞧瞧你這出身,頂多就只能當個良妾了…你以為那些高門大院的深宅是什麽?等到時候有了正君,喊打喊殺,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大郎絕不是這彈丸之地裏第一個自命不凡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總有人想着要去夠那滔天的富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有保存一直享受的本事,熬出頭的寥寥無幾,更多的只是無人問津的香消玉損在那不見天日的深宅裏頭。
他雖然不喜他的性子,但也不想聽聞某一天突然傳來的死訊,以及那粘着血氣的賠償銀兩,讓他夜不能寐。
“你們就是嫉妒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我的選擇是對的”
大郎臉上帶着狂熱,已然聽不見任何相逆的聲音。
罷了,大抵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那至少不求你幫襯家裏,你之後在外闖了大禍,不要禍及家人,就當家裏沒你這個人吧”
大父驟然冷淡的臉色,不似平常那般對他粗魯的大呼小叫,他都已經做好了與他對嗆的準備,但是這般不冷不熱的反應,倒讓他的氣無處可撒了。
大郎冷笑,這些看不起他的人,終究有一天也會跪倒在他的底下,喊他大人的。
那禮金長長的排到村外好遠 村裏的人什麽時候見過這個架勢,紛紛都在恭喜,連家中的二郎和三郎都用羨慕的眼神盯着大郎,給了他極大的虛榮心滿足感。
“爹…真羨慕大哥…你說我以後能不能也靠着大哥給介紹…”
夜晚,父子三人,邊做着男紅一邊,聊着夜話。
“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不要想有的沒的,再說了,你有你大哥那般的美貌嗎?你們就偏生這麽賤,要給人去做下賤的婢子嗎?”
大父嘲諷,二郎和三郎都紛紛閉口不言,他們遺傳了大父那般的膀大腰圓塌鼻子,唯一算得上,出彩的便也只有他們同大夫學習的日積月累的持家能力…
“也是,我們兩個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呢,不像大郎,去書書院裏面旁聽都可以和那些女君們談笑風生…據說那些高門大院裏面的侍郎個個都需要什麽琴棋書畫啊,文采學識…好可怕…我看着字就暈。大哥真厲害…”
三郎年紀最小,有些天真浪漫的說道。
大夫頭疼于這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實心眼,該給他們找一個勤勞又老實的才可以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這村裏面屈指可數的富裕家業都是他同當家的,一點一點的攢起來的,家和萬事興,只要家裏沒有老一粒攪渾水的老鼠屎比什麽都能旺運。
“兩個妹妹也該到上學的年紀了,說不定将來可以考個秀才回來…那我将來就是秀才娘子的哥哥…求娶的人,怕是要把門檻都踏破了!”
二郎咯咯的笑。
“你在想什麽呢?真等到四妹和五妹考秀才的年齡了,你早就人老珠黃了…”
三郎毫不客氣的犀利指出。
“讨厭!還不允許人家想一想嘛!”
“真是不害臊…”
兩個人繡着繡着便開始打鬧起來,在大父的怒瞪當中又逐漸停息,繼續嗅起了手中的作品。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如何好,零零碎碎的聲音傳入到大郎的耳中,真讨厭他們無時無刻都如同種鳴一般的大嗓門,攪得他頭腦發昏。
*
世女并不是什麽蠢人,而且在高門裏面,雖接觸的腌臜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等待事情平息逐漸回過神來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太好笑了,竟被一個邊陲農戶出生的小郎算計了…他太急了,以至于計劃漏洞百出,但碰巧她沒有防備,便中招了。
實際上,這段時日她一直都在村的附近轉悠,感慨與男子在女子身後時那截然不同的臉色變化。當真是比川劇還要精彩,那在他面前如同林間小鹿一般的男子,現在叉着腰正同其他冷嘲熱諷過他的人對罵,用詞之粗鄙,聞所未聞。
他身上的靈氣突然猛地消失了,變得如同往常其他的村夫那般的粗俗,至于初見那幾分的類似都好似幻夢一般…不…可能連初見時就是他一開始設好的局。如果不出來走這一趟,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真面目吧?
無所謂,反正她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
世女淡淡的望着,而後轉過頭,背對遠處的鬧成一團的人,走進了林中。
*
在他以為他是一個侍郎或者是側室情況下得知他竟然是正兒八經的正夫,天上掉下的餡餅,将它險些砸暈,他眼睛中透露出來的狂熱與渴望,以至于讓他僞裝得風清月明的淡然臉色顯得怪異起來。
由于後院之中,沒有其他的男子,所以目前來說這名分倒也沒有很大的用處。
新婚之夜他還有些許的緊張,現在怎麽從容也是他男郎的第一次,兩個人都是新手,開始的很艱難,所幸她虛長他幾歲,該知道的也知道,第一次撫摸到光/裸的男郎身體,如同水豆腐一般的觸感,讓她有些失神,原來這就是男子…
身下的他不見那日見到的潑辣,甚至連那種僞裝出來的淡然神情也無法維持住,眼淚布滿了他潮紅的臉頰,繃緊的身軀如同雪白的畫布,細瘦的手腕緊緊地摟抱住她的脖頸,修長的雙腿彎曲,顯露出線條流暢的直線,粉嫩的腳趾重重的按壓着翻滾的紅被,嗚咽聲在她的耳邊響起,紅纓在流着淚,綻放着斐麗的花。
她亦出了一身的暢快淋漓的汗…這就是書裏常說的溫柔鄉,美人骨,英雄冢…怪不得那些紅袖添香會被家裏人說到是不務正業,不思進取,如果真有一個美人可放在身邊,日日做着銷魂之事,哪還會有別的心看得見聖人訓呢…
*
婚後她的性子如同往常一般冷淡,對他這個夫郎也并沒有多麽熱情,只有在床上的時候,他才會感受到這是他的妻主,才能感受到她些許的熱情。
這般性格的人竟然喜歡一個人默默喜歡多年從未改變,還為所謂的愛與自由做出如此多的蠢事,放棄了滔天的富貴,到着偏遠的小鎮上來…
大概是吃得太飽,閑得慌吧?
夫郎永遠都無法理解。
拿到家中的賬本之後,發現這家中的情況,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光鮮亮麗,或者說已經讓底下的下人們苦不堪言。
她已經到着邊城的小鎮來了,還要按照以前的做派喝最好的茶葉,穿最好的绫羅綢緞,而這地方的産業又有限,基本上等于是入不敷出的狀況,還時不時的去和那些城裏面的才女們吟詩作樂喝酒請客,随性今天送出一副珍貴字畫,明天看上一副雕塑花高價購買…而那雕塑不過是一個泥人,路邊攤随便捏的,得了她的心意,便不吝錢財…
真是個好宰的傻大戶…
夫郎得知今天她又去府裏的庫房裏取走了一千兩去拍得那副她喜歡的字畫…很快,這些字畫變會落到庫房生灰,抑或是碰見了覺得意氣相投的,便送給對方…但她身邊的那些簇擁們…有幾個是真心的呢?
夫郎在與周圍官員以及富豪的夫郎中還要維持住府上光鮮亮麗的外表,一向表現的都是善良但樸素的模樣。
即使他可以圓滑的解釋,背後會被這些貴夫人們偷偷的恥笑,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他的出生,他的舉止,乃至于他強裝的富貴外衣,都成了他的枷鎖。
但是他不要輸…即使死…他也絕對不要在泥地裏無人問津的死去…他即使是死,也要在一片璀璨華光之中湮滅,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他拼命地吸收着一切的知識,從零開始學習如何管理家中的産業,從農田到莊子到店鋪,他練習禮儀比教養嬷嬷的要求對自己更加的嚴厲,他對自己的行為禮儀要求一絲不茍的執行,三年的時間,已然看不出一絲一毫曾經的痕跡,別人也想不到這樣一個通身氣派的貴夫郎,竟然只是一個泥腿子出身的農戶子弟。
他掌握着府上的內務,還要維持妻主在學院的的臉面,因為某種意義上,妻主的臉面也代表了整個府上的顏面,他只能想辦法拼命的去賺錢,他本身也喜歡錢財積累的感覺,只有錢還有權利才能給他無上的安全感,只有錢和權力是可以靠得住的東西。
*
“你怎麽和張縣令…那個…那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交往!我的臉都要被丢盡了!”
妻主咬牙切齒,甚至連那個人的身份與姓名都不想提及。張縣令的私生活是出了名的亂,此人還是還是她的嫂子…但是誰都知道他們直接有什麽勾當… 已經約等于是張縣令的外室了…了這樣的人…這樣的人
妻主頭頂冒着青筋,憤怒使她的臉色有一些猙獰,張縣令在讀書人中着實不算個體面的詞,媚上欺下,不顧人倫,但凡和她沾點關系的人,都要撇清關系,而她的夫郎偏生好,還往上去湊 !
自己的身份如此之高,卻還舔着臉,與這樣的玩意平等相處,都算是折辱了身份!
若非她們私下讨論,她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她們現在肯定都以為她也是和張縣令同類的人…
“你知道這個人手裏面有了解多少張縣令手裏的産業嗎?以為他就只是一個縣令嗎?這些消息可以從中獲得多大的利益,你又知道嗎?都在背後偷偷笑可視誰人又不讨好着他
她呢?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何況你這不知道有沒有能回去的時候”
夫郎扯着嘴角恥笑。
“利益利益你就整天只知道這些銅臭,你是鑽錢眼裏面了嗎?還是家中少了你吃喝了嗎?!最遲今年…就可以回京…這個破地方我也待夠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這家中的一針一線,一絲一毫,仆人的工錢,你和你的那些“朋友們”吃喝打賞的費用,書院的花費,買過的字畫…哪一個不是我苦苦經營的産業?我确實是整天只知道鑽研這些銅臭,如果沒有這些銅臭,吃什麽喝什麽?你知道我剛剛接手這爛攤子的時候,簡直連府邸都想要賣出去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以為你那些所謂朋友真的是佩服你的才氣嗎?從京城到這裏,你還沒有看清楚嗎?那些人圖的你是什麽?不過是圖你錢財,圖你的身份罷了,在這裏給我裝什麽清高?簡直一場笑話!”
“你…閉嘴!”
她臉上被氣得通紅,在房門緊閉的房間內,兩個人的神情如出一轍的猙獰,明明是最親近的夫妻,卻也是最知道如何擊潰對方弱點的敵人。
“你這悍夫!我和你拼了!”
“當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還覺得你是一個好歸宿!沒想到是個酒囊飯袋的蠢貨!”
妻主也被說的有一些理虧,畢竟她是從未關心過家中的財政狀況,只是一直維持着習慣水平,揮金如土,去不曾想過現在境地已經不同了,早就不是京城那個打馬過街的女了,只是北境邊陲之地小鎮一個普通的有些富貴的人。
“你這悍夫!當初我也是瞎了眼了,中了你的算計!”
“沒有我後來的力挽狂瀾,你能不能維持現在的水平還是一個未知數,說不定都要流落街頭了,而且你還惦記着你那個白月光,別搞笑了,你的白月光早就落進別人的院子了!我大概永遠無法理解一下蠢貨們為愛沖昏頭腦與家中決裂,主動放棄令無數人豔羨的富貴…”
“是啊只有市儈與勢利的眼睛裏,當然永遠無法看到這些!還有那不是他的錯,是我癡心妄想…而且要是沒有這一切我們又怎會變成這般呢?還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照你的性格,一定不會甘于平淡,就算沒有我,你也會等着另外的“滔天富貴”在水中去救你或者是其他的方式…”
妻主開始有些激動,扯着如出一轍諷刺笑臉,她絕對不允許十幾年的真摯感情被如此的貶低,并且她深知她夫郎的本性,她于他也不過只是看中她的家世背景,他與外面的人也并沒有二般模樣。
夫郎又想起一個人走過的時間,那些受過的委屈與冷嘲熱諷…
他沒有錯,他走的路是對的,他絕不認輸,所以他現在已經可以踩在衆多曾經嘲諷過他人的頭上了。
他絕不會後悔!
面對面就很方便動作,兩個人又如同困死之獸一般纏鬥起來,互相撕扯着衣袍,甚至幼稚地踩對方的腳方便自己的偷襲,抓住對方的雙手,以限制動作。
用手指抓在因為動作大裸露的手臂與脖頸上,她用牙齒咬在被輕薄衣物覆蓋的大臂,他則不甘示弱反口咬在了她的鼻梁上,最後兩個人四肢都纏在一起了,一個要掙紮起身,另外一個便拖住他的後腿,猛地往下拽,摔得人頭暈眼花,另外一個人想要趁機起來時,便又會遭到同樣的對待。
最後互相頭抵着頭,看似耳鬓厮磨卻火光四濺,猛地用頭一個猛擊,兩人的額間都磕破了皮,觸碰出了些許的血跡。
“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刁蠻悍夫!”
“你這個…幹盡蠢事的…酒囊飯袋!”
他們依舊很默契地克制着,沒有發出任何更多的聲音,甚至連一個花瓶都沒有打碎。
最終互相氣喘籲籲地跌落在柔軟的地板上,沒有了一絲動彈的力氣。
家裏突然來客了,她們互相推搡着起身,整理衣袍,門推開,挂起笑,又是那個溫柔端莊的夫郎與溫潤如玉的妻主了。
“來人,那瓶回春膏來,三娘怎麽如此不小心,好像個小孩子一般,還磕到了床角…”
他用一只手拉住了要後退的身體,修長的手抹着藥按在了破皮的傷口上,她臉上風輕雲淡的神情都要掩蓋不住了,她咬牙切齒,悄無聲息在指尖抹上了藥膏,但是又悄悄沾了一點旁邊那瓶,在他額頭輕撫而過,他愣神的時候過後突然瞪大眼睛,傷口清涼逐漸轉化成一種灼熱…
旁邊的侍童們捂着嘴悄悄笑了,大人和夫郎當真是情意綿綿,塗個藥都恨不得粘在對方身上,主子和善又好看,給的工錢又足,還是一對恩愛的主子,多年來大人從未納侍郎,誰人不羨慕她們這些在府裏當差的人。
希望府裏可以一直平靜和樂。
*
“你們可是這兒出了名的模範妻夫,誰人不知道你當年排除衆難迎娶一個農戶子為正夫…說書人都給你編書呢”
旁邊的一個友人笑着舉杯,她每日醉醺醺的不似一般正經的讀書人,但才華橫溢,有着那股少有不受拘束的疏狂,笑着調侃。
“…別笑話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個…就是個悍夫!”
她咬牙切齒神情生動。
“那你大可休了他,反正多的是人前赴後繼不是嗎,世女大人”
友人挑着眉,無數次重複。
“…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但是真的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講不到一塊去…眼皮子只能看見那孔方兄…我能和他說什麽…”
世女搶過了一杯酒,自顧自的喝起來。
“紅袖添香?教夫郎學書也算是一種閨房樂趣?”
友人也大口喝酒,臉色酡紅,神色卻清明。
“…也不是沒幹過…畢竟當時還覺得年齡不大,性格可以糾正一下,如果能夠知書達禮就更好了,至少識得幾個字,懂得幾分道理而不是整日憋在後宅裏只看到那一畝三分地地…”
“結果?”
“…很驚訝,他識的字,字跡頗為規整,看得出是努力練習過,看不出來幾乎都是自學的程度…并且四書五經也知道大部分,背的出來,解釋的清楚…很難想象他只是一個農戶子…不得不承認他…的确很努力…”
“而且偶然見過他寫的小詩也頗具靈氣…如果他出身更高,也許又是另一個才子也說不定?”
世女神色複雜,說罷又恨鐵不成鋼。
“但是他現在對這些沒有興趣…畢竟釣到了金龜婿,彼此還撕破了臉皮,不需要一般的男子那般争寵…且家中的産業都是他在經營着…雖然…但畢竟文學都是為了豐富自己,陶冶情操!他卻全然只當做一個工具…真真是好一個庸俗的男子!”
世女又憤憤不平地喃喃自語,神色有些迷離,顯然醉了,說着說也聽不清的低語,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友人無奈的搖頭,還在繼續喝着酒,真是一對冤家,離不開,也逃不走。
真是的,每次都要為她留守,她都快成奶媽了。
那位主君應該也快到了吧,趕緊把人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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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城的赴考的途中,她沒見任何昔日的友人,沒有回家中見母父,只是沉默的如同其她的考生一般答題,交卷。京城裏風起雲湧,過一段時日就會有新的人事出現,她們這些早就淹沒在時間裏了。
科考的名次出來的時候,和預料的也差不多,沒有好到成為探花榜眼,但是作為一個小官也綽綽有餘,年輕氣盛的少年時期,總覺得自己才高八鬥,無人能敵,周圍人的吹捧令她忘乎所以,大家總說她和六皇女的才名,中究竟有多少真心多少吹捧,早就無法分清,她那時大約是眼高于頂,卻不得不在六皇女的才學下甘拜下風,她望塵莫及。
“三娘…”
意料之中的聲音,從她的背後響起,那些少年時候無法面對的難堪與心酸,她總以為他現在可以釋懷,但思來想去,卻好像,三個人的戲臺,卻只有兩個人姓名。
她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而她的感情顯得尤為的多餘,甚至給友人之間的關系帶來了裂痕,如果可以,她是想将這份感情收回來的,想像從前那般無憂無慮,三個人一起自然的相處。
如果人還能完完全全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便不再是人了。
她輕微的停留,便又消散在人群中。
她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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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還沒等她走出一段路,便看見了那個年少時就追逐的白色的身影,她幾乎想要到嘆氣的程度。
真想求他們妻夫兩個放過她…
但是好像由于家中母父的寵愛,想把他留久一點,再出嫁,婚約是訂好了的,但是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成親,不過如無意外的話,今年大概也好事将近了吧?
看着他晶瑩的淚水落在臉頰,就像以前那般看着她好像在尋求安慰一般。
如果是當年的自己,大約毫不猶豫地摻和進去,一次又一次的,在眼淚之中義無反顧。
現在總感覺是蒼老了一般,那曾經波濤洶湧的心湖,現在好似只能能泛起點點漣漪了。
“三娘…”
由于他這悍夫郎從來不在私下裏喊她三娘,每當喊他喊出聲時便代表即将發生或者已經發生過不好的事情,導致她對這個稱呼竟然下意識的起了雞皮疙瘩。
是又吵架了吧?每當他們兩個吵架時,便都喜歡來找她訴苦或是尋求安慰。
“好久不見…”
他一個人無助的哭着,瘦弱的身軀在顫抖着,她卻又再次想起了當年那被欺騙以至于到現在都雞飛狗跳的往事,內心的老鹿現在跳不太動了。
他想讓她陪他去散心,她以他現在已經有婚約婉拒了,但是最終還是答應了,決定在街旁遠遠的照看着,不湊近,他這副恍恍惚惚的模樣…還是讓人不太放得下心。
如果是以前的話,大概會欣喜若狂吧?人大抵不會在最想要某種東西的時候,偏巧得到吧。
她懷着無法言說的心情,走到了約定好的的大街上,她還是有些忍不住設想過會有什麽樣的場景,但是等那人聲鼎沸到人走茶涼,早該猜測得到的,大概是六皇女又去找他了吧?
天上的雲低沉,積雲密布,街上是不正常的亮白,空氣中彌漫着風雨欲來的潮濕與悶熱,或乘着傘大步的走回家,或者拿着布包頂在頭頂,紛紛跑遠,等到密布的雨點在青石板上落下深色的痕跡時,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兩側圍牆淅淅瀝瀝的滑落着雨水。
原來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乎。
她沒有撐傘,孤身緩緩地走在石板路上。
傻子,又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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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看着外面陰沉的天氣,還伴随着轟隆的雷聲,緩慢的撐起一把巨大的傘,打開了房門。
“主君,馬上就要下大雨了,還要出門嗎?”
侍童有些擔心的撐着傘跟在後面。
“去看落水狗”
夫郎擎着一抹微笑,轉身而去,身影淹沒在朦胧的水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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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身體很沉重,如同穿着着棉衣在湖裏游動,雨落在地面,甚至來不及被排空,已經淹沒至腳踝,衣擺在水裏趟着,染上了灰色的污垢,反正這街上也沒有其他的外人,這個天氣大家都呆在的室內,她塌下了身子,蹲下來,長發落在積水上散開來,像湖底的水藻,被沖散的樹葉碎屑在随着水流方向沉浮。
女兒有淚不輕彈,但這是雨水,所以沒關系。
她用手抹了一把模糊的視線,但是身體卻被腳輕踹了一下,一個聲音撐着傘來到了她的旁邊。
“喂,死了沒”
最初的震驚過後,一種了然蔓延而生,果真是他,也只有他會在她如此落魄的境界下,還不忘冷嘲熱諷。
她繼續蹲着裝死,讓她自己緬懷一下逝去的青春…
但是他又真的沒有再動她了,她又有些疑惑的擡頭看他。
…雨水還是太冷了…
“一般這個時候,別人都會,至少和一個沒傘的人共一下傘吧?…”
“可是我也只有一把傘”
他理直氣壯地撐着那把制作精美的傘,在她的旁邊靜靜的看她淋雨,好像看見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她還想品味內心這複雜的情緒,但是那見到他時,不由自主又升起的怒氣,将一切都沖散了。
她幽幽的的擡頭,用手招了招,示意他蹲下來。
他不明就裏的,下意識的要看看她要搞什麽幺蛾子,他小心的整理衣袍,防止沾上了污水。
巨大的傘撐下來,無意間也将她的身影覆蓋在其中。
她冰冷的手指被泡得發皺,握住溫熱的傘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他的肌膚,冰冷黏膩的觸感,如同水鬼一般。
然後他再想拉回來,随便拉不動了。
只能別扭的如同愛玩過家家的稚童,在一把巨大的傘下蹲着,豆大的雨砸在傘面上,震得的手都一麻,但那種有遮蔽物的感覺,卻令她安心甚至有些困意。
他又暗中使力,一把将傘從她的手中奪回猛地起身。她已經想象得到那冰冷的雨再次次打在她的身上奪取她的體溫,好不容易才将冰冷的衣物用體溫烘烤得稍微暖和一點…
這個毒夫…
但是想象中的雨點卻沒有落下來,而頭頂上巨大的傘完整地将她蜷縮的的身影納入其中。
“你還蹲在這裏,是想要留着長蘑菇嗎?”
“…不用你管”
腿麻了…一起來就倒地上,大概…已經很丢臉了,但是不能如此丢臉,雖然在他的面前已經沒有什麽臉面了,但是…
夫郎怒極反笑了。
“那你也知道你做事不體面吶”
她尖聲怒斥,帶着一種被冒犯到憤怒,但是又卻被戳破的心虛。
“…你監視我!”
“你以為天下有什麽不透風的窗戶嗎?如果傳到別人的耳裏,一個已經有了家室的人,同一個已經有了婚約的人,相約出行,特別是這兩人,還曾經還糾纏不清,你猜別人會怎麽說?”
“我對他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堪,我從未對他有過非分之想!從未有過逾矩之舉!你能不能不要将人想得如此之…下流…”
她漲紅着臉,急切地解釋。
“呵,那你做的事就很上流?”
“…粗俗”
她知道最終還是自己理虧,做出了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她愧對這麽多年讀的聖賢書…
還沒等她重新低頭,手臂便被人一把拽住,扯了起來,順便還扶住了她因為腿麻而無法穩住的身體,她只能尴尬地靠在他溫暖幹燥的身體上。
“不要在這裏丢人現眼多久?還不趕緊回去?”
“這裏沒有人,沒關系”
她破罐破摔的,任由自己的身體靠在他的身上,被他攙扶着,跳着腳走向了不遠處停着的馬車。
一進入馬車就感覺到了裏面的溫暖,她沉重的衣物帶着水,浸濕了地馬車內的毛毯,她一邊将趟着水的衣物擠幹,順便還整理了一下貼在身上的長發,緊貼的衣物半透膚色,将玲珑的身形勾勒得纖毫可見,長發如同黑色的溪流蔓延過她飽滿的胸脯,再來到纖細的腰肢,蔓延過恥骨與臀部,最後盤旋在大腿上。
她皺着眉,開始将衣物一層一層的剝落,在他瞪大的雙眼當中,最終只剩一件肚兜,拿着長毯覆蓋堪堪遮住身體,身上終于爽利了,她快慰的長嘆一口氣。
“你的…禮義廉恥呢?!”
夫郎漲紅着臉,低聲吼到,卻偷偷的夾緊雙腿,以免過度的反應被看見。
…這人…怎的忒不知羞恥!
她無所顧忌的看着他,意有所指
“被狗吃了”
她雙手抱胸,豐滿被擠壓得呼之欲出,布料扭曲貼合着圓球的形狀
他的小指下意識的微動。
她修長白皙的大腿,從薄被裏面伸出,放松的彎曲着,靠在座椅上,室內的空間狹小,兩個人身體難免接觸在一起,他的大腿被不小心踹了一下,令他起了一個激靈,他漲紅着臉,用被子蓋在身下,以免被這人看出了令人羞恥的反應後大肆嘲笑。
但是多年的夫妻,誰不知道誰呢?
“我是不上流,而你此時也在想下流之事…”
她長籲短嘆,若有所指,用視線流連在他那被嚴實點布料遮蓋住的部位。
他咬了咬紅唇,幾乎要惱羞成怒,連耳垂都泛着紅,好像熟透的晶瑩葡萄一般。
狹小的馬車內,連完全的舒張腿都很困難,她一腳就可以踩到對面的座椅,兩人相對而坐,她也很輕易的就可以一腳踩到他的大腿,用凍的冰冷泛紅的腳掌,探入熾熱的遮擋
随着年歲漸長,少年的身體逐步的生長開來,他逐步的可以享受着欲-望,并愈發地渴求着,但他絕不會向她示弱,在每一次的争鬥中,他的四肢都流淌着奔騰的血液,它彙聚去到某一處,變成一種隐忍又隐秘的歡愉。
她亦然,渴求着枕邊人的身體不過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天經地義的事情。但随着年歲漸長,他逐漸成長,身形變得高挑挺拔,她有些壓不住他了,而且他畢竟是作為農戶子,十幾年幹過的粗活累活日積月累下來,比她這一個只知道舞文弄墨的,體質好多了,力氣也是…
而且那物什随着身體的成長,也成長着,不再見曾經玲珑可愛的模樣…
這妻綱不能不振,輸是永遠不可能輸的!
她嘴角勾起笑,幾等同于挑釁。
她輕呼,惱怒的瞪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的鼻尖也在冒着細碎的汗珠。
“你手是長了刺嗎!”
“怎麽可能!我的雙手每天都用上好的香膏保養…”
毫不留情的将貼着的手從衣服裏拽出來,捏着他的指節。
那上面用花汁染着漸變的水紅色,特意留長的指甲顯得手指更加修長。
“…我永遠無法理解你們男子的愛好…鬼爪子一樣有什麽好看的…”
纖長的指甲在白膩的肌膚上留下了鮮豔的紅痕。
他也不奢求她能理解這些流行了,但是指甲有些長了…他皺眉看着被小上一圈的手指抓住的手腕,她的指節圓潤,指尖帶着□□,柔軟的觸感在他的腕骨上存在感十足。
“這次不準探進來!”
“…回去重新修一下…”
他反手握住她柔軟的手掌,她這人渾身上下就是性格最硬。
咬住她的下唇,她也不會善罷甘休,反向探入他的唇間,如同蟒蛇一般纏住他的舌,銀絲在交界處時隐時現,接觸的粘膜泛紅充血。
想要将對方掠奪,吞噬,用力到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之間。
分開的時候發出猛然的水波聲,但面面相觑後,卻又是皺起的眉,連彎下的弧度都有幾分類似。
他白皙的指尖輕觸了自己豔紅的舌頭,被沖淡的紅絲為他的指尖點染上了淺粉,她用拇指劃過被咬破的飽滿唇瓣,順便抹去了上面殘存的水光。
【狗東西!】
【狗東西!】
但緊接着,尖銳的虎牙在指尖輕咬,形成了一個凹陷的痕跡極度的白與燦爛的紅形成成極度的靡扉,他閃爍着微光的眼皮微合,眉眼間是攝人心魂的風情。
松散的領口露出了他白皙結實的胸膛,淩亂的腰帶勾勒出他纖細的窄腰。
她覺得好像看見了一只貓。
但別誤會,絕不是家養的貍奴,是龇着白森森的牙,可以一動不動的俯下身來下身來隐藏自己,鎖定獵物,一擊必殺的山貓。
他俯下身啃咬她的喉嚨
她最是了解這針鋒相對的枕邊人有着怎樣的弱點。他亦然。
他不是每日困于內宅的夫人,他需要時常出行,她此前在書院,很少像現在這般如此長久的相處。
她在書院的學習的時候,她其實并不知道他确切的在做什麽,去過哪些地方,那些源源不斷的令她從無後顧只憂的錢財從何而來,只是每旬歸家總是能見到他那橫眉冷對的坐于大堂,指示着童子上前為她更衣洗塵。
手下并不是綿軟的觸感,掌心覆蓋住暗藏着的力量是薄肌,感受到随着呼吸起伏的溝壑,這個人,最是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比她更甚。
像淤泥裏破土而出綻放的灼灼紅蓮,風吹不倒他,雨擊不退他,充滿野心的,要筆直朝着天而去。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紅蓮。
她先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