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點石成金以命換命

點石成金以命換命

鐘鳴将明耀與周識推到一旁，道：“躲好。”

“好的仙君。”周識拉着祁雲封默默退到一旁，順手将想要幫忙的明耀也拉了回來，“你就別上去添亂了，他們打不過，即便加上我們也是炮灰。”

“……沒出息。”明耀嫌棄看他一眼，又扭過頭去關注交手的三人。

周識也不欲與他交談，拉過身旁的男人離明耀遠了些：“祁雲封，待會鐘鳴仙君将這人制服，我們離開這裏後，你……”

“小心——”

“清悠——”

“躲開——”

來自三道不同方向的焦急聲音入耳，周識還未明白發生了何事，便失去了意識。

神識陷入黑暗前，他看到的是一只穿過腹部的手臂。

變故陡然發生，祁雲封摟着倒在懷中的人，不知該如何反應。

被封存在司壽簿中的光團化作星光漸漸消散，司壽簿也化作普通書卷掉在了地上。

神秘人傷了周識，毀了司壽簿，卻也被鐘鳴得了機會綁起來扔到了一旁。

程璜拖着血淋淋的胳膊，懊惱道：“都怪我一時大意着了道。”

“程兄不必自責。”鐘鳴走到周識身旁，沉聲道，“祁兄，清悠我先帶走了。”

“嗯。”祁雲封将周識遞給鐘鳴，低頭去看自己沾滿了鮮血的雙手。

黏膩，微涼。

回到家，祁母看到身上沾了血跡，渾渾噩噩的兒子，憂心道：“封兒，你這是？兒媳婦呢？出什麽事了？”

“母親，沒事，不是我的血。”祁雲封躲開祁母伸來的手，向房間走去。

祁母喚來青蓮：“咱們家還有什麽安心補神的東西嗎？”

青蓮低下頭：“周老爺派人送來的金子，只能讓我們勉強填飽肚子，實在勻不出錢來。”

祁母嘆氣道：“我知道了。”

天界鳴鼎宮，鐘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急得團團轉。

明耀道：“仙君，不如我們将鶴柏仙君找來？鶴柏仙君那麽喜歡他，一定會想辦法救他的。”

聽到這個建議，鐘鳴擡手就是一個敲打：“你還知道鶴柏仙君看中他，知道你還去招惹人家？我上次被鶴柏揍成那樣，還手的理兒都沒有。這次若是讓他知道清悠被我們搞成這樣，不止咱倆，財神殿也得跟着夾着脖子做仙。”

“那仙君你真的會罰我嗎？”

“罰什麽罰，你下次注意點，別再惹上什麽難啃的骨頭了。”

雖然知道自己說得誇張了點，但惹了鶴柏生氣，終歸不是什麽好事。

鐘鳴抓耳撓腮一陣，一臉肉疼的掏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九轉靈芝。

翌日，周識睜開眼，看到了兩張放大的臉。

這情景吓得他一哆嗦，本就不穩的心神更加晃蕩。

“鐘鳴仙君。”

鐘鳴收回頭，叮囑道：“你被那人貫穿了腹部，我給你喂了九轉靈芝。九轉靈芝每一轉便是一天，你好生修養九天，就痊愈了。”

周識坐起身：“多謝仙君，我的司壽簿呢？”

對于這個問題，他遲遲沒能等到回答。

“仙君不妨直說。”

“那我可說了啊。”鐘鳴深吸一口氣，将變成了普通書卷的司壽簿遞給了周識，“你別傷心，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周識接過司壽簿，一頁頁地翻過。

明耀與鐘鳴站在床邊大氣不敢出，生怕周識暴起掀了房頂。

畢竟這司壽簿可等同于身家性命。

但周識只是将司壽簿從頭至尾翻閱了一遍，随即起身向外走去。

一言不發。

“诶，清悠，你有需要幫忙的可以直說。”鐘鳴叫住周識。

周識轉過身，看到明耀手中的金色小棍，問道：“那是什麽？不曾見過。”

鐘鳴心中有愧，對此有問必答：“這是我們財神殿曾經丢失的法寶，名喚‘點石成金’，那人便是借着這法寶才擁有了源源不斷的金子換取壽命。”

“哦。”周識看向明耀，“所以現在是他找到了這法寶，可以借着這功勞升職加封嗎？”

“這……”鐘鳴不知該如何開口，他要這法寶确實沒什麽用，倒不如讓給明耀。

他雖無獨占之意，但這功勞也确實有清悠一份。

正當他想道歉時，周識已經不見了身影，嘆道：“欠債容易還債難啊——”

回到凡間，周識走在路上，尚未痊愈的身子像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

“這位仙人，施舍點錢吧。”

周識循聲望去，是一個老人。

一個頭發打結，滿身補丁的老人。

他不知道這位老人上輩子做了什麽錯事這輩子投胎成了乞丐。

但他知道，老人本該在昨日死去，結束這痛苦的一生。卻因司壽簿被毀，多受了一天的苦難。

壽神殿有許多像他一樣的小仙，被分配了一片區域，掌管着區域內凡人的壽數。

壽神殿與地府相連，司壽簿被毀，地府沒了拘魂與魂魄投胎的時間參照，凡人自然也無法生，無法死。

周識聽到了女人的哀嚎，是有錢人家的夫人，是難産不出的凄厲。

如此下去，這座城會變為一座死城。

不見新生，不見死亡。

久而久之，會影響地府運轉，混亂三界的秩序。

周識手指拂過書簿上一個個姓名，瑩白色的光芒自指尖泛起，補全了南安國凡人的壽命。

司壽簿重新與地府相連。

老人沒了生氣，婦人也順利獲得了新生。

城又變得喜氣洋洋，回到了物價未漲的日子。

獨周識一人面色蒼白，化作周時跌跌撞撞走向祁雲封。

青蓮應着祁母的要求出門為少夫人購置衣裙，打開門，看到的便是她們心心念念的少夫人。

周識咧嘴扯了個笑容：“祁雲封呢？”

“我，我馬上就喊大人。”青蓮又喜又急，朝府內跑去，邊跑邊喊，“老夫人，大人，少夫人回來了。少夫人回來了！”

“咔噠——”

是兩扇門同時打開的聲音。

祁雲封趕到府門時，看到的是對着他傻笑的周識。

“傷可好了？”

周識輕聲答道：“好了。祁雲封，我有點困。”

“好，困了就睡覺。”

祁雲封摟過周識，将人半抱着往裏帶，迎面撞來一臉焦急的祁母。

“母親，我先帶他回去。”

祁母想上前跟着，又停下了腳步：“好，好。”

回到房間，門剛被關上。祁雲封便感到懷中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樣。

低頭望去，分明是一張與周時容貌相差甚大的臉。

更是一個男人。

對此，祁雲封并不驚訝，對着半夢半醒，神智迷蒙的周識輕聲誘道：“你的名字是什麽？”

周識推開他，氣道：“祁雲封你一點也不愛我，周就是周，識就是識。你連這個都不記得。”

祁雲封面對這無理取鬧，仍舊耐心至極：“再為我寫一遍可好？我一定日日觀賞，謹記在心。”

周識大手一揮，揚起下巴，大度道：“拿筆墨紙硯來，看本仙給你寫上一副絕世好字！”

字雖寫得七歪八扭，卻也教人認得出是什麽字。

祁雲封默念着紙張上的名字。

周識，周時。一字之差，差之千裏。

他将周識哄睡後，坐在一旁盯着這兩個字出神。

是何原因讓周識頂替了別人嫁給他，而真正的周時又在何處。

東想西想一陣，祁雲封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索性看着床上人的睡顏。

會用那種語氣叫他名字的人，除了他的妻子，還會有誰呢。

僞裝的可一點也不用心，只吃餃子皮這樣特別的習慣也不知道掩飾。

入了夜，祁雲封正要上床歇息，那個周識提及便笑的男人造訪了。

鶴柏仙君感嘆道：“你們這關系挺好。”

祁雲封看到憑空出現的男人，擋在床前：“你有何事？”

“這個給你。”鶴柏仙君扔給他一只足有手掌大的蟠桃，“待明日他醒了，你将這桃子給他吃了。”

“哦，還有。”鶴柏仙君向周識施了個法，又将他變回了周時。

說罷，也不顧祁雲封如何困惑，轉身又消失在了原地。

有了這件事，祁雲封一夜未眠，守着周識直到清晨。

看到轉醒的周識，祁雲封湊上前去，将蟠桃直接遞到了他面前：“這是那個人給你的。”

腦子本來不清醒的周識一看到這手掌大的蟠桃，瞬間兩眼放光：“鶴柏仙君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努力報答他的。”

随着周識的激動，蟠桃也被他抱在懷中狂啃。

一定是鶴柏仙君看他為了凡人耗費了那麽多壽元，所以才将自己的蟠桃分他一顆補點壽命。

“周周，慢點吃。”

“咳咳——咳——”

周識怪異地看向祁雲封，驚道：“你剛剛喊我什麽？”

祁雲封道：“‘周周’。不行嗎？”

“行！當然行！特別行！！”說完，繼續埋頭吃桃。

祁雲封也松下一口氣，看來是不記得昨日發生的事。看那人的意思，應是不想周識暴露身份。

也許，一旦身份暴露，會給周識帶了危險。

祁雲封并不想冒這個險。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動得心，他知道的是——當他看到新婚妻子手持利刃朝自己走來時，不是思考眼前人這麽做的目的，而是擔心這麽鋒利的剪子，會不會不小心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