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對峙

對峙

次日，用貓貓形态陪了顧知洲一夜的賀明樊處理好公司事務，才匆匆趕來醫院——醫院打來了電話，說是今天上午顧知洲雖然情況好轉，卻出現了無法控制信息素的狀況。

這種情況一般只出現在Aphla的易感期，而且大部分的Aphla都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顧知洲這個情況應該是受傷之後身體的自我反抗意識在作祟。

賀明樊趕到醫院時，顧知洲病房外的長椅上還已經坐了一個人——準确地說，是一個人坐着，對面站着十幾個人，整條走廊都被堵得嚴嚴實實。

而長椅上的人賀明樊也很熟悉，昨天晚上這個笑面虎一樣的男人才親手給他打過信息素抑制劑。

賀明樊不清楚這是個什麽情況，沒敢上前，心想反正走廊是個回型，大不了他從另一邊繞過來就是，他正要轉身，不料和比他更匆忙的人撞了個滿懷。

“麻煩讓讓我有急事……嗯？賀總？”和他撞上的人正是王歷，他似乎是從樓下一路跑上來的，氣喘籲籲，好容易才把臉上的眼鏡穩住，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賀總你已經過來了啊？我是帶人過來給顧助理道謝的。”

賀明樊不明所以：“什麽人？”

他話音未落，身後就響起一聲巨大動靜，王歷和賀明樊齊齊轉頭看過去，竟然是醫生把釘在地上的長椅給掀翻了。

“我早就說了不會回去！你們要我說幾遍才能聽清楚！”醫生似乎很是生氣，連眼鏡都摘下來扔到了地上，賀明樊認得那眼鏡的牌子，是外星進口的，動辄幾萬星幣，甚至還需要提前預約，賀明樊有些疑惑，昨天自己怎麽沒意識到醫生戴了眼鏡？

王歷往身後看了一眼，發現遲遲沒跟上來的家夥正縮着頭蹲在拐角處，頓時氣上心頭，小跑過去把人抓了過來：“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躲在後面幹什麽？我怎麽就收了你一個傻徒弟？”

賀明樊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顧知洲緊閉的病房門，抿抿唇，決定繞個路過去，就聽醫生火氣爆棚道：“都給我滾！”

“三皇子殿下，我們奉命令前來，務必要将您帶回去。”那十幾個人中為首者上前一步，畢恭畢敬道，“請您配合我們。”

賀明樊的腳步猛地一頓，三皇子？

“配合你個頭！我就想好好上個班又招誰惹誰了！”醫生終于忍不住道，昨天的風度翩翩和溫柔全然消失不見，他上前抓住為首者的領子，“萊蒙，是不是只要我有了伴侶就喪失了繼承權？”

賀明樊回首看向那邊的亂局，回想起他知道的為數不多關于皇室守則的一些內容，好像的确有這麽一條難以理解的規定，皇室成員必須單身才能擁有繼承權，原因是繼承者必須接受皇室為他安排的另一半——典型的強迫式聯姻。

被稱為萊蒙的人，也就是為首者，皺起眉頭點了點頭：“可您至今也未曾……”

“好，我今天就脫單給你看！”醫生扔下孩子氣似的一句話，開始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合适的人選，而賀明樊察覺事情不妙，正打算開溜，手臂就被抓住了。

賀明樊：“……”

早知道不來了。

他無奈地轉過頭，看着賭氣的醫生，不，現在應該叫三皇子：“放開我。”

三皇子裝聽不見，回頭看向派來抓他回去的人：“你們可以回去了。”

“殿下，不要把我們當傻子，随便抓個人可應付不了您的父親。”萊蒙顯然不吃這一套，擺出一副“您是智障嗎”的表情看着三皇子耍脾氣——在三皇子獲得繼承權之前，他随時可以綁了人就走。

“不信是吧？我證明給你們看！”

賀明樊心道不好，更加用力地掙紮起來，可他終究是個Omega，Aphla的力量對于他來說簡直無法逃脫，眼看着三皇子的臉距離他越來越近，賀明樊在心裏啧了一聲，舉起另一只手啪的一聲，正想給三皇子一個力道十足的巴掌，就聽兩人身後一陣吸氣聲，賀明樊都沒反應過來，三皇子就被人揪着頭發扔到了一邊。

竟然是不顧生命危險從病房裏走出來的顧知洲，他身後還跟着着急忙慌的護士：“顧先生！要回血了！”

“煩死了，他都讓你放手了。”顧知洲把三皇子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絲毫不見病弱的模樣，如果不是手背上高高腫起的血管，賀明樊會認為自己昨天晚上看見的那個虛弱的顧知洲是幻覺。

三皇子正要掙脫他的手，顧知洲忽然靠近他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三皇子聞言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他被帶走，都還保持着震驚的狀态。

萊蒙拎着三皇子從拐角處路過，正好碰上原本已經朝賀明樊這邊過來，又被三皇子的陣仗吓到後退，瑟瑟發抖躲在牆角的師徒二人組。

萊蒙：“……四皇子？”

被顧知洲救了一命的測試員：“……你今天是來抓我哥的對吧？”

“我不介意多帶上一個。”萊蒙一手拎着一個蒙了圈的皇子，聲勢浩大地離開了，留下一群不明所以，似懂非懂的圍觀群衆。

“你給我躺回去。”賀明樊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方才的一團亂，也顧不上去管滿臉寫着“我徒弟呢”的王歷，看着蹙眉看向他這邊，身上還纏着繃帶的顧知洲，他趕緊上去和護士一起把人扶回病房。

顧知洲被攙着坐回病床上，任由護士把各種管子或是儀器接回自己身上，目光緊緊地鎖在賀明樊的唇上，賀明樊荒唐地意識到這家夥是在在意剛才三皇子有沒有親到他，瞪圓了眼鏡和他對望，就是不肯和他解釋。

終于是顧知洲沉不住氣，輕聲問道：“他有沒有……”

“沒有。”賀明樊迅速打斷了他的話，“不管你想問什麽，答案都是沒有。”

顧知洲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摸摸耳垂開始轉移話題：“哦，那個……我想吃雞腿蓋飯。”

賀明樊沒有理會他，而是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忙着給顧知洲記錄身體數據的護士，護士成功接收到他的視線，笑着道：“可以吃的，不要小瞧了Aphla的身體素質，這點傷對他算不了什麽的，最多再躺兩天就可以出院了，真是羨慕Aphla啊。”

賀明樊道謝之後扭頭往外走，去給這個家夥買雞腿蓋飯，剛出了門就看見王歷正在門外徘徊，看見賀明樊趕緊湊上來：“賀總，我徒弟怎麽成了四皇子？我不會被他爹媽抓去吧？”

“他頂多算是離家出走，哪裏和你有關系？”賀明樊和他并肩往外走，“況且我們還收留了差一點就無家可歸的四皇子，他爹媽應該感恩戴德才對。”

被自家總裁的厚臉皮震驚到的王歷：“……”

“你也別這麽大驚小怪，說不定我們公司還有幾個皇子呢。”賀明樊面不帶笑，“一個兩個的放着榮華富貴不要，偏要自己出來闖蕩，這屆皇子的腦子是不是都不太行？”

“阿嚏！！”賀明樊剛走，顧知洲就打了個巨響的噴嚏，送走護士姐姐這才輕聲嘟囔：“是不是老三老四在背後念叨我？早知道就給他一拳了……”

……

次日中午，剛剛從醫院給某人送飯回來的賀明樊看着并排坐在自家公司門口的兩個似曾相識的家夥，決定裝看不見。

為什麽被萊蒙抓走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會坐在這裏？！皇室用的人到底行不行？！

“喂，他裝瞎走過去了哎。”

“我看見了，我又不瞎，話說你為什麽要跟過來？”

“我本來就是這裏的員工，三哥你才是，為什麽跟過來？”

“你別忘了是誰幫你逃出來的！”三皇子扭頭看着堅定的賀明樊的背影，“你老板這麽冷酷？”

四皇子撓撓臉：“我怎麽知道，我之前又沒見過他……哎？師父！”

正想學賀明樊的王歷停住了腳步，心想我是過來彙報工作的，不是來送死的吧？

于是，十分鐘後，賀明樊坐在辦公室裏，冷眼看着眼前連頭都不敢擡的王歷：“你又不怕被抓走了？”

王歷笑得比哭還難看：“您覺得這是我自願的嗎？”二話不說就跑過來一邊抱一條大腿的人，哪裏有做皇子的樣子？

“請允許我們在這裏工作，除了這裏，我想不出來還有哪裏可以去的了。”四皇子——也就是測試員道。

賀明樊站了起來，淡定道：“你只是适應不了其他地方的工作而已，承認吧。”

三皇子因為身份欺騙了賀明樊這件事還有些過意不去，不敢替弟弟反駁，老四被說得面紅耳赤，賀明樊嘆了口氣，兩兄弟以為他心軟要收留自己的時候，賀明樊沉思了一會兒，道：“那你們以後就跟着顧知洲吧。”

他可不要碰這兩個燙手山芋，也不想管他們是怎麽逃出來的，反正現在一切都還沒成定數，顧知洲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到時候再說吧——他可不會拒絕掉自己送上門的人情。

三皇子/四皇子：“……”

賀明樊絕對會後悔把他們三個放在一塊的。

“對了，你有沒有幹這行的經驗？”賀明樊忽然想起來老三之前是做醫生的，“槍械可不吃救死扶傷那一套。”

三皇子舉手保證沒問題，心中忐忑道歉道：“那個，昨天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要臨時找個人解圍……對不起。”

賀明樊瞪了他一眼，離開了辦公室。

王歷跟了上去——他剛才吓得差點尿出來，賀明樊居然敢和皇室成員，将來的星球繼承人（可能）淡定聊天，還敢壓着他們談條件。

王歷決定他死也要跟着賀明樊混！

我們總裁！簡直冷酷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