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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夏訟偷偷溜進家時已經是淩晨了，夏訟輕手輕腳的穿過廳堂，剛路過夏外婆的卧室時，突然聽到外婆房間傳來一陣咳嗽。如同年老失修的破舊風箱，夏訟有些擔心，“是小訟嗎？”房間裏突然傳來沙啞的聲音，夏訟吓了一跳。

“是我外婆。”夏訟敲了敲門，進了外婆的房間。房間裏昏暗無光，夏訟剛想開燈但又擔心外婆眼睛不舒服，夏訟摸索到外婆床邊坐下：“怎麽咳的那麽嚴重，明早再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外婆咳嗽之後的聲音愈加蒼老，“老毛病了，冬天嘛，老人總是難捱一些。”

夏訟聽着外婆的聲音，更加擔憂了：“不能就這樣熬着啊，至少要去醫院開些止咳的藥。”

“算了算了。”夏外婆擺擺手，想到什麽似的，又詢問道，“剛回來？”

“嗯，下課回來的路上去看了會晚會。”

夏訟外婆一向知道自己這個孫子喜歡熱鬧，也沒去深究他和誰一起去湊熱鬧。

夏訟正想開口說自己先出去了，“唉，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小訟娶媳婦兒了。”外婆又是一陣感慨，夏訟只好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安慰自家外婆：

“您亂說什麽呢，您身體那麽好。”

“唉，”外婆嘆了口氣，“世事無常，我怕是看不到你娶媳婦那天了。”說罷裝作不經意的撇了夏訟一眼。夏訟打了個冷顫，突然意識到外婆是在點他。但還是強忍着心底的不安，裝作輕松的調笑：“現在最重要的是高考。”

夏外婆看到他的表情，滿意的點點頭，笑道：“話是這樣說，但結婚才是頭等大事。”

“嗯。”夏訟渾身僵硬，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和你媽媽商量了一下，覺得A市還是太遠了，你大學就留在C市吧。”夏外婆趁熱打鐵。

“什麽？”夏訟回過神來，“但我想去A大。”

“去那麽遠幹嘛，到時候就讓你媽在你學校附近買套房子，再在那邊找個工作，照顧你也方便嘛。”

“您別說了外婆，我只上A大。”夏訟終于适應了昏暗的房間，也能勉強視物，他擡頭與外婆無聲對峙。宋清平終于被他惹惱了，大怒：

“難道一定要我把話說明嗎！你別裝傻夏訟，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那種事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表親結婚都沒你喜歡男的這麽膈應人！”

夏訟如墜冰窟，不知道是因為外婆的反對，還是外婆對這種事的态度。夏訟僵着，但還是堅定的說：

“您知道又怎樣？我就是喜歡他。”說着就往門外走。夏訟外婆氣急，錘着床怒道：

“虧我還幫你瞞着你媽，我就是死都不會同意。”

“砰——”回應她的是夏訟關門的聲音。

回到房間，夏訟嘆了口氣，沒事省的通知她們了。夏訟安慰自己。他知道，最遲明天，夏雨就會知道他的取向了，夏訟揉了揉眉心，不由覺得頭疼起。

第二天一早，夏訟就早早起床，因為昨晚的事他實在是睡不着。當他起來的時候夏雨已經在忙活了，夏訟過去幫忙，夏雨神色複雜，昨晚的動靜那麽大，雖說聲音時高時低，但夏雨還是聽清了個大概。

夏雨心裏一陣懊惱，覺得是自己不在夏訟身邊，導致夏訟變得不正常起來。但還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開心點：

“小訟這麽早就起來呀。”

夏訟一瞧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經知道了，夏訟嘆了口氣，我大學應該去學心理學。夏訟苦中作樂。

“嗯，和同學約好了一起出去玩。”林深說的時間是十點，不過現在離十點還有好一會兒，但夏訟只想早早逃離這個家。

“哪個同學？”夏雨警惕起來，從她兒子現在這個情形來看有了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她現在不用防女同學了，壞消息是她現在需要更加困難的防男同學了。夏訟有些無奈：

“你又不認識。”

夏雨一頓，悻悻的說“也是，不過天氣那麽冷，出去小心感冒，你回去再加件衣服行嗎？”

夏訟只想快點逃離，聽夏雨這麽說他也順着夏雨的話回房間找衣服。

“啪撻”一聲，夏訟的房間就被鎖了，夏訟簡直要被他媽氣笑了。也懶得理她們，一個助跑從窗子上翻了過去...

這邊的夏雨還在門外苦口婆心的勸解：

“小訟，你這樣是不對的，今天就先別出去了。”

“都怪媽媽，如果媽媽能在你身邊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夏訟又重新翻了進來，拿起桌上的書包，都這樣了還他媽要上學。夏訟罵罵咧咧，長腿一跨又翻了出去...

“你也別怪媽媽，我都是為你好，等你再大一點就明白媽媽的苦心了。”

...

夏訟挎着包悠悠走出院子，路上遇到一群在寒風中下棋的大爺，“喲，小訟這是去哪啊？”

張大爺遠遠地就向他招手問道。

“哎，小深昨天回來了，去找他玩吧！”

“哎，好。”夏訟随聲應道。不過他現在也不想去找林深了。他想了想，給林深發了個消息：我今天有事，不去看電影了。

那邊林深問他怎麽了，夏訟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新年第一天，夏訟漫無目的的在街上瞎逛，1月的風着實有些冷，夏訟想了想決定還是去圖書館坐坐，他現在無比感謝七中只放半天假，能讓他在寒冷的1月有個歸宿。

大抵是元旦的原因今天圖書館裏的人寥寥無幾，夏訟挑了個沒人的地方，打算寫張卷子。剛打開書包就看見有個人拉開了自己對面的椅子，夏訟擡頭望去。就見林深神色複雜的看着他。夏訟張張嘴要解釋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解釋。

“你說的有事就是吹着風來圖書館做卷子？”林深面色不善的看着夏訟。

“做卷子不是大事嗎？”夏訟悶悶的說。

“吃過早飯了嗎？”林深壓着怒氣耐心的問道。

“嗯，吃了。”夏訟再來的路上買了個包子，現在還稍稍有些撐。林深見夏訟語氣躲閃，随便一想就知道了夏訟可能是和家裏鬧矛盾了，但見夏訟不想說，他也就沒逼他。

林深覺得他一碰到夏訟似乎就變成了傻子，不然怎麽會大冷天的不宅在家裏還和夏訟一起到寒冷的圖書館找虐。林深覺得可能是今天的風将他吹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