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十天
第三十天
在長達二十二年的相識歷程中,滿好與方璟有過無數次的鬥嘴。
滿好看着軟,但鮮少輸過——不乏方璟退讓的因素。
方璟從小耳根子軟,這點郭麗霖都說他,免得他被人三言兩語就騙走了。
而滿好又是個嘴甜,會撒嬌的,最擅迷惑敵人,無論男女老少,總有相當一部分人吃她這一套。
方璟是其中之一。
兩個人談戀愛,要麽一方遠落下風,被拿捏住,要麽勢均力敵,互相掣肘。
他們明面上是後者,實則是前者。
滿好會聽方璟的話,她如果想鬧,他根本制不住她,反而會降低自己的底線,向她妥協。
她求他的事,哪怕他再不情願,被她磨久了,終歸要答應下來。
彼此的朋友、同學,都知道他們的戀情,獨獨家裏被瞞着。
兩家關系太近,是好處,也是妨礙。
滿好不想被雙方父母盯着談戀愛,不自在。方璟卻覺得偷偷摸摸的,像偷那什麽情。
但方璟到底遂了滿好的意,先不說,等個合适的時機。
滿好認為他是被親得服軟,笑得得意,“我就說你吃這套吧。”
“下次再使就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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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想,“那就把你摁到床上,醬醬釀釀。”
方璟:“……”
他們訂票時,廳裏幾乎是空的,等到入座,陸陸續續坐滿了一大半。
正值暑假,又疊了周末的buff,三分之一個廳都是小孩。電影還沒開始,滿好已經頭疼地捂住了臉。
小孩的鬧騰,不僅體現在聲音,他們還會伸長胳膊,在熒幕上投出影子,或者搖晃座椅,扭來扭去。
中途一個小孩無端哭起來,哭聲尖銳刺耳,母親邊哄邊把他帶出去。
聲音是沒了,被影響的心情無法複原。
近三個小時的電影結束後,滿好,卒。
她癱在方璟的懷裏,有氣無力地說:“我去上個廁所,你等我下。”
“我幫你拿包。”
電影院人很多,散場出來的,等下一場的,擠占所有座位。旁邊又有個游戲廳,設備的音樂聲響很大。
方璟站在顯眼的位置,低頭看未讀信息。
他身量高,樣貌清俊,欣賞美是人的本能,往來的人不由地瞟上幾眼。
還有女孩偷偷拍他,和朋友分享:今天在電影院碰到一個帥哥,要不要沖上去問聯系方式。
但很快,從洗手間走出一個女生,見到她,他收起手機,動作自然地牽起她。
空留女孩在原地遺憾。
滿好說:“我看到有女生偷瞄你哦。”
“是嗎?”他沒注意。
“杵那路中間,哪怕你是根蘿蔔,人都會多看兩眼,千萬別覺得是自己帥。”
方璟笑笑,“只要你看得到就行了。”
不記得具體是幾歲,滿好和他走散過。
兩人一塊兒逛新開的書城,一共四層樓,教輔書在三樓,方璟挑适合滿好的資料,她跑到四樓看小說去了。
一上一下,兩個人剛好錯開。
書城大極了,滿好慌張得來回找他,從四樓跑到三樓,又到二樓,不斷地擔心,他是不是先回家了。
直到廣播裏喊“滿好同學,你的朋友在一樓服務臺等你”,才和方璟碰頭。
一見他,她立馬朝他揮了兩拳,“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丢了,說了我會去找你,幹嗎亂跑?”
方璟無辜:“我怕你看書看入迷了。”
滿好委屈:“我說了讓你等我,我肯定不會的嘛。”
那天晚上,她做了個噩夢,他把她丢到一個很可怕的地方,任她怎麽喊,也沒有回音。
後來,方璟答應她,以後只要是等她,就站在她一眼看得到的地方,再不會讓她找不見。
到了手機通訊很方便,不會發生那種情況,而她也不會那樣慌張失措的現在,他養成了習慣,就改不過來了。
到飯點,郭麗霖打電話來,問她回不回家吃飯。
滿好說:“我跟方璟在外面吃啦。”
“行,早點回來。”
“好嘞,媽媽拜拜。”
挂斷電話,對上方璟意味深長的眼神,滿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說漏了嘴,之前只說看電影,沒說跟誰。
她幹脆自暴自棄:“吃個飯而已,我媽肯定不會想歪的。”
方璟說:“單獨跟男性朋友看電影吃飯,還玩到晚上,次數多了,她真的不懷疑嗎?”
好吧,不可能不懷疑的。
在更早之前,郭麗霖突然來了一句“你是不是在跟小璟談戀愛啊”。
那會兒他們剛确認關系,約過兩次會,滿好下意識否認:“沒有哇,我們就是好朋友。”
然後發現她只是随口一問,沒有深究的意思。
吃過飯,他們牽着手散步消食。
本來還在聊今年國慶要不要出去旅游的話題,滿好話音一轉,問他:“方璟,你家沒人,我們回去做.愛吧。”
方璟手裏拿着一杯她喝剩的酸梅汁,他才吸了兩口,聽到她這話,猛地嗆到,臉和脖子根都咳紅了。
她一副“瞧你大驚小怪的樣子”的表情看他。
“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緩過來,面上紅暈未退,反手掐了把她的臉,氣得想咬她一口。
滿好拍掉他的手,“我故意的怎麽了?你又不會打我,是不是呀方璟?”
她故意嬌滴滴地說,還吐了下舌。
半個多小時後。
滿好仿佛馬路上一只曬成幹的青蛙,匍在床上,方璟壓着嗓音說:“你看我會不會?”
他沒用力,她掙了下,從他的桎梏下逃脫,反身把他摁倒。
局面變成她坐在他腿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剛剛沖過澡,皮膚殘留着幾分涼氣,滿好上半身穿着方璟的白T恤,長及大腿,頭發沾着水,披散在肩頭。
她手裏拿着一盒套,另只手卷繞着他的衣服下擺,揚眉說:“你不老實哦。”
樓下有超市,她讓他去買套,他說不用,房間有。她從床頭櫃抽屜翻找出來,不止一盒。
東西買得很早了,早到還是大三,兩人第一次發生邊緣關系後,用以防患于未然,但沒派上用場。
方璟視線上擡,停在某處,氣息逐漸沉重。
剛剛還威風凜凜的滿好僵住了,她默默挪了下屁股,又挪了挪,臉紅了,“我還沒幹嗎呢,你怎麽這麽快?”
“好好,別鬧,放我去洗澡。”
他的嗓音有幾分沙啞,似清泉裏摻了一把細沙,攪得渾濁起來。
滿好只是想逗他玩兒,哪想他這麽禁不起撩,一把杠起她,打車帶回家,不過是領口低了點,他就……了。
以前也沒這樣啊?還是說開了葷的男人不過如此?
方璟不會打她,從前說話兇一點,都會惹得她哭鼻子,對她施過最重的刑就是撓癢。
但不代表他會放過她。
滿好最能恃寵而驕,仗着他縱容她,沒少幹蹬鼻子上臉,騎在他頭上胡作非為的事。
包括但不限于,要走他的筆,讓他寫她的作業,使喚他頂着大太陽給自己買冰棍,以及,在他洗澡時,闖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