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镯子與折扇
镯子與折扇
入春以來,相比往年,雨少了很多,大半的日子豔陽高照,刺日的陽光毫不吝啬地灑在謝北望身上,映得整個人都熠熠發光一般。
南府的小厮也有點為難,小心翼翼地勸道:“殿下,公子可能确實是身體不适,這幾天都沒去上朝,不如殿下改日再來。”
謝北望是一向的沒有太子包袱,和路邊賣蛋餅的小販都能談西說東聊得來,而也正因此,謝太子在民間人緣極好,極受自姓擁護愛戴,也算是由傻得福了。
他幽怨地擺了擺手,忽然心生一計,悄咪咪向那小厮問道:“你們府中可有好爬的牆頭”小厮一愣,內心剎那間為太子殿下的執着感動了。
太子殿下真的是不忘恩師教誨愛屋及烏的好榜樣,如此關懷臣子。
那鐘福眼珠子一轉,壓月聲音毅然決定倒向謝北望:”小的帶殿下從廚院後門那邊進,殿下莫要把小的出賣了。”
謝北望聞言立刻驚喜地欣然點頭,說道:“不會不會,本宮還是很仗義的。”
說着起身拍了拍長袍,從身後随侍那裏拿過盒子,道:“你先回去,本官去去就回。”
随侍應了,謝北望就跟着鐘福繞了一圈從南府後門進了。
廚院的小丫頭和小厮見了謝北望都熱情地過來送糕點,謝北望拍了拍鐘福的肩對大家道:“這家夥,大家都別說出去了!今天沒有人帶本宮來這兒,是本宮自己來的。
”廚院衆人都笑嘻嘻地應“是”後,謝北望一手盒子一手糕大搖大擺穿過廚院向南遠辭的回星苑走去。
好久沒來南府了。
謝北望深深吸了一口氣,到回星苑時沒有讓侍從通傳一聲就進去了。
回星苑布置得極清靜,種了一片密密的竹林,曲徑回廊引清泉流過,藤草編成的搖椅在白磚黑瓦的欄閣前随和風微微搖動,林中不遠處的圓石桌邊坐着一個背對着他的青色身影,黑發挑起一撮簡單的束起以一根木簪固定,剩下的全部垂在後背上,周圍一個侍從也沒有,有種不識人間煙火的姿态。
謝北望淺淺一笑,輕手輕腳踏過一地竹葉跑到了男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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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遠辭估摸着沒有料到謝北望會走後門進來,在謝北望從後面樓住他的脖頸時硬生生被吓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兒”南遠辭放下手中的書卷,頗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謝北望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頭,放下手臂,将剛剛放在地上的木盒子和糕點拿了起來放在南遠辭面前的石桌上:“送你的,收着。”
他說着指了指用棉紙包好的桃酥道:“這是本宮幹辛萬苦為你找來的,絕對好吃。”
南遠辭沉默了幾秒,緩緩道:“我怎麽記得,這個樣式的桃酥我前幾天才吃過,廚子信誓旦且向我保證說這種樣式是南府獨創的,原來竟是蒙我的不知殿下又是從哪兒于辛萬苦得來的?”
男人在“千辛萬苦”四字上加重了語氣。
還能從哪來?從南府廚院順來的啊。
謝北望:“哈哈,好巧好巧,真巧真巧小那個,來來來你看…”他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将那個檀木盒子從石桌上拿起打開,層層疊疊的錦布間擺着一個和田玉制成的鍋子,流轉着玉脂般光潔無瑕的色澤,識貨之人一眼就知這是上好的和田玉。
“這是什麽”南遠辭問。
“這是母後賜與本宮的,本宮送給你,你現在戴着可好?“謝北望将和田玉錫拿出來,笑了笑。
說着謝北望已不容置疑地将南遠辭的右手拉過來,一手握着他的手腕,一手往他手上戴镯子。
然而這本是莞容皇後給未來太子妃的,女孩子骨架小,設計的也就很小巧。
奈何盡管南遠辭五指纖細修長,骨架也比女孩大。那個镯子卡在南遠辭四指根的指節處,久久再不能往下按到手腕上了。
謝北望有點尴尬,捏着那個手镯,拍頭對上南遠辭戲谑的眼神。瞬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讪讪将镯子取了下來,有點失落地嘆了口氣道:“本宮今天沒有看黃歷,認了,認了。”
南遠辭不由笑了一下,收回右手道:“無事,左右也不差個镯子戴。改日有了新镯子再送來吧。”
謝北望“嗯”了一聲,心想這镯子意義不同啊一邊腦中飛快運轉着可以當作定情信物贈人的物件。
不要太便宜,而且要有意義,可以一看難忘。
回東宮後謝北望還在思索着,直到看到桌面上那柄折扇。
隔日謝北望下了早朝,就趕去了南府,走後門時順便從廚院提了一盒糕點。
他到回星苑時,南遠辭正在竹林間的石桌邊坐着,對面是一個紫羅蘭般妖冶而帶着一點清高的女人,眉心一點紫色蓮瓣,正是謝如楹。
兩人不知在說什麽,他一走到苑門,謝如楹就瞬間察覺到有人,朝他看了一眼,然後噤了聲。南遠辭跟着朝苑門口看去,只見少年一身深紅的朝服,墨發盡束于頭頂的玄色發冠中,插了支通體镏金色張揚的釵子,正手提着糕點,一手握着一柄折扇,滿臉無辜地看着這邊。
南遠辭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很是頭疼。謝如楹看了眼兩人,嘆了口氣,
也沒有再落井下石,在謝北望走過來時改口道:“上卿不必感謝宮,謝七是本宮的血親,本宮這麽做是應該的。”
南遠辭立刻明白了謝如楹的意思,笑道:“殿下真是實至名歸的閨中典範啊。”
說着,少年已來到桌邊聽見了兩人的話,了然笑道:“二皇姐自是典範中的典範。”
謝如楹微微一笑,沒有推辭,道:“那本宮先回了。”
然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南遠辭一眼,未等兩人回答就施施然離開了。
女人走後,謝北望就坐在了南遠辭對面。
桌上的兩蠱茶已經完全涼透了,看來兩人已聊了挺久了,謝北望沒多想,落座後把糕點往桌上一放,然後舉起看好的折扇在南遠辭面前搖了搖道:“猜猜這是什麽”
南遠辭微微皺眉,直覺這柄折扇黑柄白面镏金紋的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了。
謝北望看他那個表情,有點郁悶:“上卿大人月餘前叫本宮給扇面題字的,竟然忘了。”
南遠辭經這一提醒才想起一個月前紙醉金迷樓前,他随口的一提。他有點抱歉地笑了,眉宇舒展開:“沒有想到殿下會記得這些。”
謝北望聞言幽幽道:“上聊大人的話本官一直都記得,只是本宮那日問你的問題你還未曾回答呢。”說着,眸光流轉,将那折角塞到手裏道:“估計你是不好意思了,沒關系,本宮不用你回答了,把扇子收下,本宮就不追問了。”
南遠辭手裏被塞了折扇,一時有點沉默。
他實在給不出答案,因為他沒有權力也沒有立場去決定這件事。
一年時間已縮短為大半年,他沒有能力對謝北望負責,所謂的喜歡在他離開後會給謝北望造成多大影響他也沒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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