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起

一起。

國慶當天，李蘊一大早就托着行李箱坐着公交車去市裏轉乘去動車站的公交車，時間一算回到家還正好能趕上大閱兵，上次看大閱兵的時候還是60周年呢，那時候還是個高中生。

那天正好刮臺風，老李去抗臺了，李蘊和媽媽一起看的，于穎和她一邊看一邊發消息。

于穎花癡兵哥哥，李蘊心情很複雜。

十月份就算是大清早依舊很熱，李蘊把頭發簡單地紮起了一個小馬尾，白皙的脖頸上冒着汗珠。

公交車站的人并不多，李蘊靠着行李箱拿出手機确認了一下車票有沒有買錯。

突然一輛銀色保時捷停靠在了她面前。

這公交車站不能停私家車，怎麽回事啊！李蘊一下就對這個車主批了一個不及格。

正準備遠離這輛車，後座的車窗落了下來露出了孫可玥肉嘟嘟的小臉，“李老師，您回家麽？媽媽說可以搭我們的車。”

“哈……哈哈”李蘊笑得有些絕望，“不……了，老師是出去玩兒。”李蘊此刻別提有多心虛了。

李蘊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酸澀的雙眼看了眼駕駛室，黑色的貼膜啥也看不見也沒有要落下來的跡象。

下一秒，車子留下孫可玥的殘影“飛”了出去。

李蘊真的應該去查一查出門黃歷了。

于穎看着後視鏡裏逐漸消失的李蘊，墨鏡下的陰影越來越深。

她什麽時候這麽愛騙人了，誰會拖着這麽大的行李箱旅游。

說自駕游于穎還是能信幾分，看她那樣一看就是沒有車去坐動車的，那是等去動車站的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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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蘊越是要騙她，于穎就越想和她鬥，越激發出了她的勝負欲。

李蘊下了動車就看到老李已經在動車站出站口等着了。

“爸。”李蘊立刻給了老李一個擁抱。

老李馬上接過女兒的行李箱，被女兒挽着走向了停車庫。

李蘊家不在市區，還挺偏的。小時候是真正的農村，那時候也沒要什麽補習班，李蘊就這麽傻愣愣地考上了當地的重點高中，在老李家也是大喜事了。

上高中也是第一次進城讀書，李蘊以前總是覺得去越市市區都是出遠門了，沒想到最後大學還出了省。

交通也在這短短的幾年裏變得四通八達，村裏通了公交車，家裏也買了車，出門方面了很多。

“真是一回來一個樣啊。”明明距離上次離開也才隔了一個月，回村的主幹道周圍的房子拆了一大半。

這哪年才能拆到我家啊……

李蘊每次看到這種場景就要感嘆一次，期望一次。

李蘊家是普通的農村獨棟，李蘊參加工作後推倒重蓋了，還圍上了一個小院，整體步入了小康。

手機又是一連串的震動，李蘊幾乎得了手機消息ptsd了，生怕是學生家長還有于穎。

鼓起勇氣一看是一年級的教師群。

黃智文:同志們，閱兵要開始了趕快準備！

宋倩倩:已經搬好小板凳了！

小吳:me too！

……

黃智文:@小李小李同志準備就緒了麽？

李蘊:我還在路上，馬上到。

宋倩倩:李老師安全第一，不要急。

黃智文:對對對，趕不上還有重播。

李蘊:好。

李蘊關掉了對話框，看了看時間，估摸着能趕上。

“爸，你以前是什麽兵？”李蘊小時候就聽奶奶說老李年輕的時候當過兵，那個時候李蘊太小了，對解放軍沒有什麽感情，長大了一些才知道解放軍的偉大。

“海軍。”老李頭好奇，“你怎麽對這個感興趣了，你小時候都不要聽的。”

“現在不一樣了嘛，等下就有直播。”

“我已經叫你媽調好臺了，到家就看。”

回到家後一家人坐在電視機前，一邊聽老李講他當兵時候的趣事一邊看直播。

李蘊的幾個群裏清一色的誇兵哥哥好帥好帥。

李蘊也十分認同，末了又加了一句，“小姐姐們也很飒。”

群友們又是一頓附和。

在家也很無聊，李蘊又怕這兩天上街遇上于穎概率比較大，于穎家就在步行街附近的小區，所以她選擇去爬山。

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堂弟出去走山道。

“姐，你什麽時候找個男朋友，你拉着他去爬山啊，每回都叫我！”李蒙抱怨道。

“找得到我還用得着拉你麽，你小子小時候把你媽最愛的花瓶打碎是誰給你背的黑鍋你忘了啊？”李蘊拿出了殺手锏，“不就是少打幾局游戲嘛。”

“姐姐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弟弟我立刻執行。”

越市大部分是平原，健康山道還要開車去市北部，李蒙光榮地充當了司機的角色，這也是李蘊的陰謀，她實在是懼怕開車。

老李剛買新車就被她撞掉了保險杠，從此對開車産生了陰影。後來花了時間也鍛煉出來了，高速也上過了，李蘊還是貫徹能不開就不開的原則。

爬了一天山，李蒙差點累暈過去，躺在後座休息，嘴裏念叨着，“讓我歇歇，讓我歇歇。”

沒兩分鐘李蒙就在後座打起了呼嚕。

“就知道打游戲，鍛煉都荒廢了……”李蘊拍了李蒙兩下都沒有把他叫醒。

不能指望他了，李蘊給他蓋了條毯子，自己開着車回去了。

國慶這幾天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親戚的關心，說了好幾次親，李蘊都微笑着用工作原因拒絕了。

到了6號和爸媽一起去步行街吃了飯又逛了逛街。

7號回去的動車票李蘊早就買好了，她躺在自己的粉嫩的小房間裏刷了一會兒微博，宋倩倩天天分享微博的笑話，有幾個真的很好笑，李蘊怎麽就刷不到這麽好笑的。

突然微博刷新的圈圈一直打轉。

嗯？斷網了？李蘊第一反應是這個。

孫可玥媽媽的語音來電差點驚地李蘊扔了手機。

裝沒聽到吧。

響了一會兒手機屏幕暗了下來，看來是挂了。

李蘊重新拿回了手機，它再一次一邊震動一邊發亮，屏幕上孫可玥媽媽五個大字又浮現在眼前。

李蘊讓它響了一會兒再接，這樣會顯得自然一些。

“喂？”

“李老師！明天一起回學校吧。”孫可玥發來了奶聲奶氣的邀請。

“……”

“老師已經回學校了。”李蘊敢保證于穎免提聽着。

“可是您剛剛還在步行街啊，我看到您了。”孫可玥和外婆出來散步的時候看到了李蘊，本來想打招呼的奈何人太多，轉眼就瞧不見了。

“……”鬼知道避開了前幾天倒數幾天也能碰到啊，這是什麽孽緣。

“老師正要坐最後一班動車回去了……”李蘊繼續圓着自己的謊言。

“這樣麽……”能聽出來孫可玥十分失落，“媽媽被狗咬了，不能開車。”言下之意是想讓她幫忙把車開回去。

“你媽媽被狗咬了？”李蘊心一緊，這回趟家還能被狗咬，于穎也應該出門看黃歷了，“你媽……媽”傷得重麽？

話還沒有說完手機顯示了挂斷。

“呃……”

李蘊左思右想還是發了一條微信過去關心一下于穎，“你傷得重麽？”

遲遲沒有回複。

李蘊鬼使神差地點了于穎的頭像，想看她的朋友圈，什麽也沒有。

是專門屏蔽了她還是本來就是都屏蔽的李蘊不知道。

然後李蘊又問了問高中還在聯系的同學張文文。

李蘊:于穎是不是嫁到嘉市了？

張文文馬上就回複了她:好像是的，怎麽了？

李蘊:她老公呢？

沒道理國慶回家他不陪着，孩子也不見來接，學生家長欄也沒看到父親的信息，但是開學報道那天确實有個年長的婦女帶着孫可玥來報道，孫可玥也叫她“奶奶”。

張文文:不清楚，她好像也沒怎麽和我們聯系了。

張文文:你怎麽問起她來了，碰到她了？

李蘊:嗯。

張文文:哇塞，有沒有八卦？

她連着發了好幾個表情包。

李蘊敷衍地回複了一個“沒有”結束了這次對話。

張文文這邊問不出什麽其他同學那邊更問不到什麽了。

也許是爸爸太忙了，李蘊經常看到這樣的家庭，父親幾乎消失在了育兒的這個環節，見怪不怪了。

這時候于穎發來了一條短信，是一個地址和一個時間，她家小區北門，李蘊知道，時間是上午10點。

李蘊動了動手指，把動車票退了。

好。——李蘊

于穎收到李蘊的短信總算松了一口氣，她很好奇李蘊為什麽對她的态度來了個大轉變。以前的李蘊幾乎是對她有求必應，她那時候還惡劣地拿李蘊和自己男朋友對比過，要是男朋友像李蘊這樣也不至于總是吵架……

“嘶……”于穎腳背疼的她抽了幾口氣，把她從回憶中拉回來，真是時運不濟，在小區散步被沒栓繩的狗咬了，全身上下打了8針，差點被紮成刺猬了。

“媽媽還疼麽？”孫可玥爬到床尾對着于穎腫成豬蹄的腳吹氣，模樣十分認真可愛。

玥玥才是最愛她。

“媽媽有玥玥就不疼了。”于穎把玥玥抱進了懷裏，拍着她的肩膀，“小朋友要早點睡覺。”

“明天李老師會和我們一起回去。”于穎通報結果。

小朋友一喜，但還是歪着頭問:“李老師不是去坐動車了麽？”

“她沒有趕上。”

孫可玥開心地說了一些學校裏李老師怎麽怎麽好，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于穎親了親孫可玥，輕聲道，“你們老師才沒有那麽好，她是一個大騙子。”

李蘊又差點失眠，她躺在床上腦了無數次明天和于穎見面後應該怎麽解釋今天晚上的一切，大腦小劇場越演越精神。

“我上輩子一定是戲做的！”李蘊哀嚎一聲，遇上了于穎後，李蘊的人生變得像過山車一樣，謊話不過一秒就被拆穿的窘境一次一次上演，下一次的驚喜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等着她。

一看時間已經快1點了，再不睡明天就疲勞駕駛了，生物鐘一定會讓她在6點準時醒的。

褪黑素，李蘊記起來前幾天買了兩瓶，馬上吃了褪黑素美美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