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Lovebirds
Lovebirds
祁隼不想說的私事,素來強行扒開嘴也沒用,顧霧空打破幾十個砂鍋也問不出個一二三來,最後只能憤憤地隔空用力戳祁隼,像是要把人給戳成篩子似地,眼中“兇神惡煞”地傳出“你給我等着!!!”的信息。
見狀,祁隼這個被“瘋狂攻擊”的人沒什麽反應,神色一變不變;反倒是旁觀者宋司年眼角微抽,頗無言地白了顧霧空一眼,幼稚!
沒事幹的幾個少年擠在會場角落休息好半晌,兩位出去闖蕩江湖的學霸終于舍得慢悠悠地晃回來了,他們臉上含着勝券在握的笑容,看得出一切是順利的,不過也算意料之中的結果,江惟和張雁在校成績本就高,每個學期名次都在前排,參賽經歷也各有各的精彩,公司要是連這種人都不要的話,那大抵得換間學校招募了。
幾人目的達成,也不多留,轉頭便出去一塊兒吃飯。
大四的課程安排已然減少非常多,該修的學分都修得差不多了。
許是最近日子過得太滋潤,不用天天早起,有親親女朋友在懷,現在眼前又有幾盤烤得滋滋冒油的烤串,顧霧空難得嗨上頭,向店員開了幾瓶罐裝啤酒,邊吃邊配,結果越喝越多、越上頭,猝然間,爽快地“哈”一聲,毫無預告地感慨了一句:“四年了,咱們快要各奔東西了。”
其餘幾個沒喝酒,極度清醒的人:“???”
顧霧空咬了口肉串,醬香頃刻間爆在嘴裏,而後道:“這三年,我很高興能跟你們當室友。”
他們望着他酡紅的臉頰,沉默了會兒。
張雁略嚅動唇,有些一言難盡道:“不是……這才剛開學多久啊,你搞得跟要畢業了一樣幹嘛。”
“你們不懂!”
“……”
“老江和你說不準下學期就去實習了!”
确實,這樣一想,是沒多少相處時間了。
到時各自為生活奔波忙碌,見面次數鐵定連倍下滑。
情緒是個感染力格外強的玩意兒,理解到對方想法的那一刻,自個兒也難免染上一絲相同的心情,大夥兒頓然也有幾分感傷。
場面陷入一陣靜默,僅有咀嚼聲。
良久。
江惟才淡淡開口道:“也還好,我們四個又不是沒分別過。”他們每年寒暑假不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也沒見多想念彼此,偶爾聯系,除了互怼,還是互怼,成年人就是這樣,波波碌碌的現實能消弭八成的不舍。
“我們寝室四個很正常。”宋司年牽唇笑了,沒有任何理由,就是單純想笑罷了,他懶懶地擡起眼簾,眸光投向對面,“我比較難想象祁隼跟謝雲分開。”這兩人可是粘了三年多的連體嬰。
“嗯?”
祁隼舉起烤串的動作滞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鄭重道:“我們不會分開。”
“……哈?”宋司年一時間滿頭問號。
他剛剛也就說說,真到了職場,那還不得分開啊,他們總不可能連公司都跑去應征同一家……吧。
祁隼不再言語,他無心聲張,點到為止即可,淡淡一笑後,又重新啃起自己的烤串。
宋司年:“???”什麽跟什麽?
“???”顧霧空也不明所以。
江惟向來心細,被稍作提點了一句,視線便不由在祁隼和謝雲之間來回跳動幾番,不可思議地,他居然在他們倆身上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霎時不敢置信似地,緩緩睜大眼眸,說話罕見地結結巴巴了起來,“不、不是吧……你們……”
祁隼泰然自若地颔首。
江惟:“……”卧槽。
顧霧空瞧不懂他們在打啥啞謎,有些不滿道:“啥呀?你們在說啥呢?”
注意到他們一來一往的回應,宋司年旋即也悟了,驚詫到串上的青椒都掉回盤裏,他轉頭灌一口可樂壓壓驚,很快便鎮定下來,“其實也沒多意外。”
仍舊狗屁都沒瞅出來的顧霧空:“……?”
“他們倆從大一就粘在一起,比老顧跟錢樂果這對真情侶還粘,會這樣……”說着,宋司年略眯起眼,目光暧/昧地流連在兩人身上,語氣慢條斯理,“……才正常吧。”
話都說得如此明白了,顧霧空還有啥不懂的,他反應劇烈地“卧槽”一聲,食指微微顫抖,指着他們,“你們……你們……不是吧?你們真的……卧槽!卧槽!!!”
過來人張雁擔心他這樣會引來別人的注目禮,眉頭一皺,趕緊沒好氣地拍下他活像是得了帕金森的手,輕斥一句:“你他媽別咋咋呼呼,又不是你碰上的第一對。”這若是被有心人發現,給發到網上逼逼賴賴,人家小倆口還要不要在M大混了。
“……”顧霧空抱住自己的爪子,不再瞎叨叨,只用委屈的眼神控訴張雁。
然并卵。
坐在他正對面的張雁理都不理。
方才專注埋頭幹飯的謝雲這時才從碗裏擡頭,卻遲鈍地發覺506寝的大夥兒都在盯着自己看,眼神還有些複雜。
他茫然地問道:“你們怎麽啦?”
506寝的大夥兒:“……”
祁隼悶笑一聲,拿了根烤腸放進謝雲的碗裏。
顧霧空倒也不是真傻逼到無藥可救,就是有點兒揚了二正,須臾,也漸漸意識到張雁打他的用意,于是壓下聲兒,身子往前傾,盡量湊近謝雲,“謝雲啊,你要是是被祁隼給拐騙着談戀愛的,你就眨眨眼,哥給你講講公道。”
謝雲不解地歪歪頭,“是我先喜歡上、祁隼的呀。”
顧霧空:“……!!!”他不信!!!多好的孩子啊,咋就被拱了呢。
從剛剛便瞥到張雁全程都很淡定,江惟神情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張雁揚眉,“我是謝雲的軍師。”
“……”江惟對此沒有一星半點的意見。
可顧霧空有意見啊,超級有,“他咋地就找你啦!咋不是找我?虧我還是他最好的兄弟!”有沒有天理!!?
“你是彎的嗎?”張雁不鹹不淡地反問回去。
顧霧空:“……”
“所以問你們沒用。”
“……”
兩句斃命。
顧霧空憋屈地咬住羊肉串,咬出野獸餓壞了,暴戾撕扯獵物皮肉的架勢。
為了打圓場,江惟轉移話題。
“說起來,我大一沒想過能跟你們相處這麽融洽。”
謝雲只要跟上話題後,從來都是最捧場的那個,立馬問道:“為什麽呀?”
江惟告訴他,“因為我高中還挺……容易沖/動的,因為打架被通報批評過好幾次的那種人。”
顧霧空活脫脫一個愛瞎湊熱鬧的大男人,就喜愛這種聽着牛逼,親眼看到肯定更牛逼的話題,他的思緒馬上被帶偏了,“為了啥子?”
“有一次,高二那年吧,我們班秋游去有點遠的地方,有人提議在車上唱歌打發時間,去程精神好,唱歌就算了,反正挺熱鬧的,大家都能接受,但回程的時候,我們當時是去登山,爬了整整四個小時,回來累個半死,一堆人只想安靜休息,結果我們班當時有幾個傻逼擱那兒大吼大叫,唱《三天三夜》,吵得我們其他人頭疼。”
“然後你跟他們打起來了?”
“差不多吧,不過不全是因為這個。”
真正鬧起來的起因還是因為那群人不懂得将心比心,有人好聲好氣地提醒,他們不光沒有消停,還嘻嘻哈哈地說一句“睡屁,起來嗨”。
那年的江惟才剛從良沒多久,對于好好學生的業務還不熟悉,正是脾性爆的年紀,當即不客氣地吼了回去,“嗨你媽/逼,嗑上頭了是吧,要不你爹讓人給你驗個尿。”
少年人總愛意氣用事,聽到有人不給面子地罵回來,幾乎不會選擇一笑了之,女孩子大多會在背後指指點點、壞話傳來傳去,男孩子則是普遍不怕來事兒,當下就有個男生不甘示弱地扯着嗓子怼回來,還扣了什麽限制自由、掃興的大帽子,試圖引起公憤,甚至問候爹媽,江惟自尊心高,哪裏忍得了,當然又回擊回去。
雙雙對罵幾回合,最後對方技不如人,罵不過嘴巴利索的江惟,幹脆直接動手往他臉上招呼……這他媽誰能忍,就問誰他媽能忍得下去,于是随後從單方面毆打瞬間變成互毆了。
謝雲聽得不算完整,因為中途江惟面無表情陳述……應該是髒話的時候,祁隼都會迅速捂住他的耳朵,不過他多多少少能拼湊出大概的故事。他蹙眉,“那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的錯。”
江惟扯唇笑了,“你這是偏袒我,我們班主任當時是站在他們那邊。”最主要還是基于偏見吧,那群人有幾個平時成績不錯,又有學生會幹部,資優生往往是老師的心頭好,加上他下手沒輕沒重,對方只能送他幾個無傷大雅的淤青,他倒好……一不小心便把對方給打進醫務室,班主任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完全傾倒在對面。
這都是懶得回憶的黑歷史了。
他不否認當年的所作所為過于沖/動了,現在的他估計會更理智,選擇玩兒心理戰術,以退為進,讓班主任只能站中立,但他也的确不後悔砸那幾拳,有時忍一時不是海闊天空,而是讓嚣張的人更嚣張,揍了,起碼他爽了,他一直以來都不是委曲求全的主。
“不、不是偏袒。”謝雲覺得他說得不對,嚴肅地指正道,“他們不想被影響、出去玩的心情,難道就能影響、你們其他人的心情嗎?我媽媽說過,自由的前、前提是不影響、別人的自由。”因此他從不會仗着自己是弱勢族群,就心安理得地委屈別人。
江惟愣了愣,忽而感到有諷刺,“謝雲你說,你都懂的道理,怎麽就是有人不懂啊。”
“???”謝雲鼓起腮幫子,不滿地嘀咕一句,“我笨,又不代表我壞。”
祁隼“嗯”了聲,溫柔地揉揉他的頭,順毛,“你最善良了。”
超愛聽祁隼誇自己的謝雲轉頭,眼睛亮晶晶,身後仿佛有條狗狗尾巴轉成螺旋槳。
祁隼替他拎起碗裏的牛肉串,抵在他嘴邊,“吃吧,你不是還餓着嗎?”
“……”其他人默契地挪開視線。
媽的。
這尋思也沒什麽過分的舉動吧,怎麽感覺比那些當衆摟抱、接吻的情侶還閃得難以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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