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夜探葉府

第4章  夜探葉府

言書回一開口，葉年年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慮似乎被撥開了雲霧。

她立即明白過來，今晨撿到的符咒的主人，是言書回。

怪不得來落鎖的下人并不似葉府其他下人那樣畏懼她，應該便是葉乘風的人。

只聽言書回說道：“昨日我差人給她院門上貼了符咒，妖物進出不得。”

“可是這個？”葉年年拿出一張手帕，打開給衆人看，一張燒了一半的符紙靜靜躺在手帕中。

“嗯。”言書回言簡意赅，答道。

葉乘風好似言書回禦用的傳話使者，解釋道：“昨日一出事，我和書回都認定是妖物作祟，又因小影被我叫去探望年年……”他頓了頓，不好意思往下說。

“四姑娘身份特殊，所以我着人貼了符咒。這符咒可令四姑娘陷入沉睡至天明。如若是四姑娘作怪，一來可保護同屋的三姑娘和貴府其他人。二來若不是四姑娘，也可令府中作亂的妖物進去不得。” 言書回說道。他的聲音低沉磁性，給人一種沉穩可靠的感覺。

葉驚弈道：“如此便一舉兩得，甚妙。”昨夜事發突然，言書回能想別人無所想，先行別人無所行，當真是足智多謀，巧捷萬端。

“如此便也證明昨夜之事與年年無關了。今後若有人還糾葛與此事，就休怪老身不客氣了。”老太太說道，眼睛似無意地看了趙氏和葉中流一眼。

趙氏聞言低頭不語。葉中流雖滿臉的不服氣，卻也沒再說話。

反倒是葉乘風抱歉地朝葉年年道：“年年，昨夜事發突然，書回兄的提議我是同意的。我也是關心則亂，并不是故意懷疑你的。今後，我必不再疑你！”他的話坦坦蕩蕩，令人覺得情真意切。

“沒事！身正不怕影子斜。還得謝謝大哥和書回兄幫我平反呢！”葉年年誠懇地說道。

“那這事就此揭過。現下最緊要的，還是捉住作亂的妖物，以免又有無辜傷了性命！”葉驚汲說道，“母親，您可知有什麽妖怪，不但能直接取人魂魄，還可毫發無傷地取了人的五髒六腑？”

老太太沉吟一聲，道：“我葉家子弟都知道三百年前先祖屠盡蘭平城食屍的事，卻不知道這食屍是如何形成。萬物自有其規律，人死不能複生。然而那食屍卻是在人死後形成，不僅能走能動，連生前原來的老弱病殘，變成食屍後，也變得力大無窮。我行走江湖驅妖多年，曾聽過一個傳聞，蘭平城滿城食屍，有一部分便是一蠍妖先将人魂魄五髒六腑吸食殆盡，僅剩骨架皮囊，再用妖術制成食屍。”

葉驚弈道：“難道府中也是蠍妖作亂？如若真是蠍妖，倒也符合受害者的死狀。這妖原先只吸食魂魄，如今也吸食五髒六腑，難不成是欲行那蘭平舊事，将我葉家也變成那人間煉獄不成？”

葉驚汲道：“不管是不是，此妖已成大患，我葉家必除之而後快！”

姑姑葉芙曉道：“這位言公子氣度不凡，可助我葉家鏟除此妖？”她說話含嬌帶媚，連葉年年都要贊嘆她嬌美無比。

言書回卻毫無所動，淡淡道：“乘風兄家的事，必當盡力。”

連老天爺都要為之感動涕零了吧。葉年年心想。好笑地看着葉清影收緊挽住葉乘風的手。

“清影，年年，這蠍妖兇殘狡詐，你們年紀尚輕，不宜參與此事。退下吧。”大伯母沈煙絕情地說道。

于是，那日後來他們如何商議捉妖事宜，葉清影和葉年年連聽的資格都沒有，便就有了葉清影賴在葉年年屋子裏那一幕。

“都幾日了，什麽動靜都沒有，卻天天把人困在家裏。葉年年，你看看我，是不是都長草了！”葉清影寂寥地說道。

葉年年也憋得慌，葉府近日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毫無異常，卻處處彰顯異常。她心中一轉道：“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當講！當講！”葉清影打斷她，難得與葉年年心有靈犀一回，道：“可以，我同意了！”

二人一拍即合，決定當晚溜出去探探。

連日的宵禁讓葉府的夜晚靜得出奇。

一顆玲珑剔透的明月高挂在夜空中，濃墨的夜空毫無星光，偶爾風吹過樹葉，那婆娑聲像聲聲哭泣低語，訴說即将降臨的未知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葉年年和葉清影有模有樣地穿着一身輕便的衣服，偷偷摸摸躲在一處牆角下。她們從別院溜出來，一路往葉乘風的院子摸去，路上沒有半個人影，路過的每個別院，門上都貼着言書回親手畫的符咒。

“你說你出來做什麽呢，你哪裏都進不得。”葉清影抱怨道。

“我進不得，那蠍妖自然也進不得，那些地方沒有探查的必要。再說，這不是還有你嘛。”葉年年道。她的院門本也有一張符咒，但那符咒防妖不妨人，葉清影豪邁地把它撕下，收了起來。

葉清影很受葉年年這一句，卻發愁道：“你看，連個鬼影都沒有，萬一我們去到大哥那處，就連大哥也不在，如何是好？”

“要是不在，倒還好說，指不定他們今晚就行動了。要是在，萬一瞧見不該瞧的，我才不知該如何是好。”葉年年煞有介事地說道。

“什麽不該瞧的？啊呸！我大哥才不會！”葉清影胡思亂想的能力似乎更為非凡，說完這話也不知道想到什麽，耳朵竟紅透透起來。

她憤憤地掐了葉年年的手。

葉年年卻一反常态，沒有動作。只見她定住在那裏，歪着頭正側耳傾聽，道：“你聽，是不是有人在說話？”

葉清影聞言，也學着葉年年的姿勢，但是入耳除了風聲和樹葉沙沙聲，哪有半點別的聲響。“沒有呀，你是不是聽錯了？”

“那邊。”葉年年指着前院的方向，邊說邊朝那邊走去。

葉清影将信将疑地跟在葉年年身後，越往前越覺得奇怪。

四周烏漆麻黑，朦胧的月光隐隐約約灑下來，葉年年的身影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你等等，我什麽也聽不到！”葉清影又奇怪又害怕，拽住葉年年的手說道。

這一拽，讓葉清影看清了葉年年的面容。只見月色下的葉年年臉色發白，平時晶亮的眼睛此刻像蒙了一層灰，暗淡無光。

饒是葉清影修為不高，也看出來葉年年此刻是中了葉家的引妖符。

葉清影急忙用手捏了一個手決，點在葉年年額頭，又念了一段醒神清氣的口訣。不一會兒，葉年年的眼睛慢慢恢複清亮明淨，臉色慢慢有了血色。

“我怎麽了？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呼喚我。”葉年年醒轉過來道。

“我家的引妖符，”葉清影解釋道，“難怪你會中招。”

太弱了。區區一張符咒，便讓她失去神智。這樣子，何時能找到殺害阿爹阿娘的兇手。

見葉年年一副落寞的樣子，葉清影道：“你也不必傷心。小姑姑最擅畫符，平日裏她經常出游驅妖，在家的日子不多，她畫的出的符又極有威力，同道人想來求取一二張也不易。我們離前院尚遠，你便這般模樣，看來卻是姑姑的符咒所致。”

葉年年想起那位嬌滴滴的姑姑，心裏暗暗贊嘆一番。

葉年年說道：“如此一來，他們今夜便是開始行動了。”

仿佛呼應她這句話，前院處似金光乍現，照亮了四周，又馬上被黑暗的天空吞噬。而後，一聲憤怒的吼叫聲劃破沉寂。

葉年年與葉清影臉色一變，互相對視了一眼，便加速往前面躍去。這陣仗有點大，一人一妖都不想錯過。

“你若有什麽頂不住的，記得提前跟我說下。”葉清影邊跑邊說。

“我才不會頂不住。”葉年年道。邊跑邊拿出言書回給她的小藥丸，吞了一顆進肚子裏。

“你吃的什麽？”葉清影十分好奇。

“速效定心丸！”葉年年答道。一張引妖符就能這麽影響她了，前方不知道還會招呼上什麽法器符咒。即便這藥丸十分珍貴，但是她的小命更要緊。吃一顆壯壯膽也好。她心想。

不一會兒，葉年年與葉清影已到達前院附近，一人一妖很有默契地找了個隐蔽卻可以望到院中情景的位置。

只見院中立着一個金邊鳥籠，籠中似有東西正在四處沖撞。在鳥籠後面，葉驚弈立在法壇前，正盯着鳥籠快速念咒。一旁的葉驚汲仗劍站在旁邊，似等籠中妖怪沖破屏障便上前斬殺。

葉清影壓低聲音說道：“那鳥籠是阿爹的一個法器。阿爹是要活捉那妖怪，才如此這般麻煩。”

葉年年環顧四周，道：“其他人呢？怎麽只有大伯二伯，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葉清影道：“好奇怪，法壇都立好了，卻只看到阿爹和二叔。我大哥不來還情有可原，二哥怎會錯過此事呢？”

兩人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只好繼續觀察院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