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097 只說愛你 ...

急診室內, 醫生正在為孟時語受傷的手做清創和包紮。

周逸森站在門口, 透過玻璃看着她還有些發抖的右手。

周逸森眉頭緊鎖, 握緊拳頭,盡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緒。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周逸森轉過身,和快步走來的王特助對上視線。

王特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對周逸森點了點頭,接着兩人走到了醫院的走廊盡頭。

王特助把手機遞給周逸森, 手機屏幕上正播放着晚會直播時的回放。

鏡頭清晰的記錄下了白穎的作案經過, 同樣也記錄下了孟時語的驚慌和無助。

周逸森握緊手機, 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将手機遞還給王特助, 沉聲問道:“消息傳到了嗎?”

“傳到了。”

***

孟時語身上披着周逸森的外套坐在急診床上, 禮服垂墜至地面。

低着頭看左手上纏着的紗布,掌心處還在隐隐作痛,腳踝上還壓着冰袋。

杜喜兒跟着醫生去繳費了, 屋內只剩下同樣扭到腳的程佳瑢。

兩人都沒有看對方, 孟時語沉默了一會兒, 輕聲說:“對不起, 連累你也受傷了。”

當時白穎撲過來,孟時語下意識的朝一旁躲, 直接把程佳瑢給帶倒了。

兩人腳上都穿着十厘米的細高跟鞋,那麽一倒,兩人都把腳踝給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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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佳瑢坐在另一邊的急診床上, 沒好氣的故意冷哼一聲,說:“別在這假惺惺的,搶我代言的時候怎麽沒見你不好意思,現在來這套,你不覺得很假嗎?”

搶代言?孟時語沒聽明白。

“什麽代言?我什麽時候搶你代言了?”

程佳瑢一說起這事,就覺得生氣,看了看急診室外沒有人,這才轉頭瞪着孟時語說:“你敢說你沒搶?我合同都快簽了,突然品牌商就變卦了,接着就有消息說改簽了你!”

孟時語聽得一頭霧水,她是真不知道什麽代言的事。

兩人對視,停頓了兩三秒,孟時語忽然明白了。

一定是周逸森知道了先前她和程佳瑢在劇組的事。

程佳瑢當然也明白,這事孟時語一個人肯定辦不了,所以還是周逸森在背後操作的。

只是不甘心被品牌商撤掉,但如果不是她先整孟時語,也不會……

“算了算了!”

程佳瑢擺了擺手,不想再談這代言的事,之前在劇組整孟時語的事,也被人捅到了公司那裏,現在公司把她身邊的助理司機全都換了。

兩人又回歸到剛才的靜默。

這陣子孟時語也發現了程佳瑢的變化,程佳瑢收斂了很多,其實她本性并不壞。

而且今晚多虧了程佳瑢。

“謝謝。”

程佳瑢愣了一下,接着擡起頭,看了孟時語一眼,然後又重新低下頭,說:“你別給我戴高帽啊……我沒想救你的。”

孟時語怔然過後,笑了。

拿下壓在腳踝上的冰袋,動作緩慢的走下床,站在程佳瑢的面前,伸出右手,一臉認真的說道:“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想……她劃的就不只是手掌這麽簡單了。”

見程佳瑢還在別扭,孟時語繼續說着:“代言的事,我還沒收到合同,如果你……”

“行了——”

孟時語真誠的道謝,還沒說完呢,就被程佳瑢打斷了。

程佳瑢偏着頭,故作随意的擡手和她握了一下,然後很快的收回了手,不自在的撓了撓耳朵。

“你快坐床上吧,真以為金雞獨立好看啊……”程佳瑢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外套,裝作不耐煩的對孟時語說着。

孟時語扶着椅子坐回床上,重新将冰袋敷在紅腫的腳踝上,只聽見程佳瑢低聲說着:“……反正是我先找你麻煩的,代言也算是我自己弄丢的,怨不得別人。”

程佳瑢說完,沒聽到孟時語的聲音,下意識的擡頭望向她,卻看到孟時語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

“你、你別給我來這種眼神啊,我可、可不是那什麽……”

孟時語勾着嘴角,笑着反問道:“不是什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嗆着,最後也都笑了。

程佳瑢靠在枕頭上,長嘆一口氣,看着明晃晃的燈,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說實話,我嫉妒你……嫉妒你找了個好男人,不過…應該沒人不嫉妒吧。”

孟時語抓緊肩上的外套,視線重新放回纏着紗布的左手掌上,靜靜的聽她說着。

“我也給你道歉,”程佳瑢轉過頭看着她,“代言算是我還你的。”

孟時語沒再接話。

程佳瑢是個要強的人,前陣子針對自己,也是沖動過頭,現在不僅丢了代言,還被公司管制。

兩人的關系雖然不會變得很親近,但也絕不是先前那般疏遠和刻意的躲避。

周逸森安排完就讓王特助離開了,再次回到急診室,發現孟時語的狀态已經好一些了。

周逸森接過冰袋,幫孟時語敷着腳,擡手捋順她額前的碎發,輕聲問:“還疼嗎?”

孟時語仰着頭,扯出一個笑,故意問道:“你只會這一句嗎?”

在晚會現場,他也是問這句,現在又是這句。

周逸森見她能笑着開玩笑,眉頭也松了,彎腰将她攬進懷裏,親了親她的額頭,沉聲說:“回家吧。”

孟時語靠在他懷裏,側耳聽着他的心跳,莫名的心安。

一旁的程佳瑢忍不住咳了兩聲,孟時語這才想起急診室還有第三個人在,趕忙推了推周逸森,從他懷裏探出頭來。

周逸森直起身,轉過頭看另一張病床上程佳瑢,沒什麽表情的說道:“程小姐,你的經紀人正和醫生溝通,你可能要住院了。”

孟時語有些驚訝,剛才沒聽醫生說住院的事,難道程佳瑢的扭傷更嚴重?

程佳瑢點着頭自嘲的笑了笑。

杜喜兒繳完費回到急診室,周逸森抱着孟時語離開。

坐進車裏,孟時語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麽程佳瑢要住院?她不是只扭到了腳嗎?”

杜喜兒坐在副駕駛座上,讓李哥開車回周逸森的住宅。

車子緩緩的開在路上,周逸森這才解釋道:“程佳瑢的經紀公司想用她受傷的事炒作,所以她‘必須’住院。”

孟時語愣住了。

杜喜兒見她還不明白,坐在前面接過話說着:“她經紀人一到醫院,都沒過去看她,直接去找的醫生。”

轉過身,對孟時語繼續說:“我剛才路過醫生辦公室,聽她經紀人問什麽,可不可以打石膏……真是為了火,什麽都幹得出來。”

孟時語靠在椅背上,看着車窗外倒退的街景,漸漸明白了程佳瑢的處境。

在劇組拼命營造好形象,遇到突然而來的競争對手,內心極度不平衡,想要捉弄卻被拆穿,最後丢了代言,還被公司安排的人管制着一舉一動。

就連扭傷了腳,也是要配合炒作名氣。不談這些是不是她想要的,單說出事之後身邊沒有一個真正關心她的,這就夠可悲的了。

這麽一對比,孟時語愈發覺得自己是多麽的幸運。

不自覺的回頭望向周逸森,正巧周逸森也側臉望着她,兩人對視。

“你——”

兩人同時開口。

周逸森牽着她的手,示意她,讓她先講。

孟時語回握着他的手,疑惑的問道:“你不是說今晚來不了嗎?”

當時周逸森好像是從後臺跑上來的,而且身上穿的是正裝禮服,像是早有準備一樣。

杜喜兒聞聲坐在前排不敢說話,這驚喜變驚吓,也只能當沒有驚喜這事了。

“你不想我來嗎?”周逸森選擇繞開這個話題。

孟時語沒察覺到什麽,這會兒一靜下來,滿腦子就是剛才臺上的那一幕,還有白穎那兇惡的眼神。

下意識的握緊了周逸森的手,緊抿着雙唇,直到進了家門,站在玄關處,才問出口。

“白穎她……”

周逸森拿拖鞋的手頓了一下,把拖鞋放在地上,彎腰抱起孟時語,輕聲說了句:“我會解決。”

孟時語摟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遲疑的點了點頭。

進了卧室,孟時語才覺得周逸森太誇張了!

她只是左手不能沾水,右腳有點兒腫。但是在周逸森的眼裏,她已經接近‘半殘’了。

脫衣服?他來。

卸妝?他來。

洗澡?

孟時語掀開被子躺下,紅着臉說:“算了,我今天不想洗了。”

***

周逸森把孟時語哄睡之後,又起身去了書房。

電腦屏幕上一遍遍的播放着網上的截取片段。

周逸森的手指在桌子上輕敲幾下,像是在等什麽。

終于,電話響起,周逸森接起電話。

王特助在電話那頭說:“周先生,白偉所乘坐的航班已經起飛了,預計十一個小時後到達墨爾本。”

“好,開始吧。”

說完變把電話挂斷了。

十一個小時,足夠炒熱輿論,制造影響力。

而此時在飛機上的白偉,渾然不知自己跳進了周逸森為他維好的圈套裏。

下午發現白穎逃了出來,白偉焦急萬分,用盡了僅剩的人脈,全城找白穎,終于在晚上的時候有了線索。

有人說,查到白穎出境了,目的地澳大利亞墨爾本。

因為白穎之前在墨爾本留學,所以白偉沒有懷疑,以為白穎是想回墨爾本調養。

擔心女兒一個人在墨爾本發病,于是白偉馬上定了機票,想要去找白穎。

可他不知道,這個假消息是周逸森讓人放出來的。

白氏破産了,如果不是因為周逸森,哪還會有人幫白偉找女兒?

周逸森靠在椅背上,雙手交握,閉上雙眼,直播鏡頭裏紀錄下了孟時語所有的表情。

周逸森的內心除了心疼,更多的是自責。

如果他沒有計劃晚會時搞求婚驚喜,如果他一直陪在她身邊,如果他考慮的再周全一些……

周逸森扶着皮椅的扶手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遠處的城市夜景,眉頭微皺,眼神深沉。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他能做的,只有解決後患。

之前白氏破産,周逸森一直命人暗中觀察,提防着白偉的一舉一動,卻忽視了白穎會跑出精神病院。

其實在傍晚的時候,周逸森已經知道白偉在找白穎了,只是沒想到白穎會混進晚會現場。

事情一發生,周逸森就讓人放出消息給白偉,誤導他白穎離境去了墨爾本。一下午沒有方向的白偉,一接到這個消息,根本沒有時間細琢磨,直接買機票飛走了。

書房外傳來腳步聲,周逸森收回視線,走到電腦旁,将電腦關掉。

下一秒,孟時語已經單腳蹦跶到了書房門口。

周逸森擡起頭看她額頭上的細汗,走到她面前,柔聲問道:“怎麽醒了?”

孟時語伸出右手摟着他的脖子,周逸森将她攔腰抱起,緩步向卧室走去。

孟時語窩在他懷裏,小聲說:“……做了不好的夢,然後就醒了。”

周逸森抱着她,也能感受到她後背上的汗已經透過了睡衣。

周逸森把她放到床上,接着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旁,摟緊她,試圖調節着她的情緒,輕聲問:“需要睡前故事嗎?”

孟時語笑了,把包着紗布的左手放在他身上,抱着他說:“好啊。”

周逸森輕拍着她的後背,想了一下,開口講道:“從前……”

孟時語捂着嘴偷笑,說:“這麽老套的開頭。”

周逸森勾着嘴角,揉了揉她的頭發,繼續講。

“從前有個男人住在橋這頭,他愛的女人住在橋那頭。那座橋很長很長,見一次面要走上半天的時間,但他們約定每天都要見面。”

孟時語聽得很認真,追問道:“然後呢?”

“每天見面的時間只有短短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壓根兒就不夠兩人訴說各自經歷的事情。所以,兩人就商量這一個小時到底該說些什麽?”

“最後兩人決定,見面這一小時,只說我愛你。一分鐘可以說30句我愛你,一小時可以說1800句我愛你。”

“于是,每一次見面,男人就會一直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孟時語聽到最後,才發覺,故事早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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