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 13

Chapter 13

星辰密布，晚風清涼。

下個月就是中秋節，月亮越來越圓了。

月光撒在空蕩蕩的露臺上。

這個點沒有人，池蘼一眼就注意到露臺上僅有的兩個人。

她走過去，蘇熠坐在對面。

秦楊回頭，看到池蘼坐到自己旁邊，默默地收回大大咧咧放着的腿，。

蘇熠問她：“失眠了？”

“有點擇床。”

秦楊低頭捂着腦袋說喝多了，頭暈，要回房間睡覺。

蘇熠瞥了秦楊一眼。

秦楊沒敢和他對視，低眉順眼地退出去了。

池蘼拿過旁邊的空杯子，自己開了一瓶科羅娜，夾了兩片檸檬放進去。

蘇熠彎了彎嘴角，拿過酒杯和她輕輕碰一下。

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把手撐在臉上，看着月亮發呆。

蘇熠向來安靜，不愛說話，大多數時候都是池蘼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和他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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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接着一杯。

直接三瓶科羅娜變成空瓶。

蘇熠終于按住她，“別喝了。”

池蘼呵呵笑了兩聲。

蘇熠把剩下的檸檬放進空杯子，擰開旁邊礦泉水倒進去，放到池蘼面前。

“喝杯水。”他說。

“好啊。”

星星眨啊眨眼睛，酒也甜甜的，池蘼呼出一口氣－－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大概過十幾分鐘，蘇熠看看表，再不睡覺就沒時間了。

池蘼忽然問：“如果你的貓被狄宇虐殺了，你會怎麽辦？”

她沒有轉頭看他的表情，沒有期待他的回答，只是任由清風吹起她的頭發，淩亂地掃到臉上。

蘇熠的一條腿随意彎曲放着，另外一條腿甚至擺放着，他找到一種比較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背上，手臂搭在沙發扶手上，同池蘼一樣，看着月亮。

“我不介意把他送去吃牢飯。”半晌，蘇熠回答。

“小時候，我爸工作忙，很少回家，我和小薇就像兩個沒爸爸的小孩，我媽身體一直不好，也很少帶我們出去玩，”蘇熠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說，“我和小薇都渴望出去玩，去游樂場，或者去公園，去任何可以找到玩伴的地方。”

“這個小小的願望基本沒機會實現，我們兩個有上不完的課外班，學不完的樂器，和寫不完的作業，很壓抑。還好附近的流浪貓陪伴我們度過無聊又無趣的童年。我和小薇把吃不完的零食偷偷拿過去給流浪貓吃，開始只有一只橘貓，後來我們兄妹是有糧大戶的事情，應該是在貓界傳開了，又來了第二只，第三只……直到後來那只橘貓把她上下三代都帶來了。”

“每次一到飯點兒特別壯觀，一排橘貓蹲那裏吃東西，那是我童年為數不多的一段快樂時光。”

“後來呢？”池蘼問。

“有一次上課時間，小薇從家裏偷偷跑來學校找我，說大橘丢了，我帶着同學逃課和小薇去找大橘，晚上回家被我爸一頓打，從此再也不準我們去喂貓了。”

聽到這，池蘼傻笑起來。

她第一次聽蘇熠說這麽多話，沒想到原來他表面冷漠，講起話來還挺有幽默感，小時候還挺可愛。

蘇熠轉頭，看着她，眼裏多了一點笑意，等她停下來，他問她：“你呢？”

“什麽？”

“狄宇威脅到你，你會怎麽辦？”

池蘼才知道，狄宇在網上公開發表了讓她發情書之類的言論，但不到一分鐘就被全網屏蔽了。

所以狄宇威脅她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但實際上，她是一個很有俠義精神的人。池蘼想到小時候的蠢事，有些好笑：“我小時候很厲害。因為奶奶家裏在鄉下養了一條狗，特別膽小，見到陌生人就吓得躲起來，別人稍微跺下腳，它就吓得慘叫跑掉。”

“後來有一次，偷狗的狗販子下鄉毒狗，但是那只狗膽小，別人給它吃的，它都不敢吃，狗販子急了，直接上去把狗用袋子裝走。”

“下午我從外面回來，聽說奶奶說狗丢了，應該是被偷走了，我就很生氣，想去把狗找回來，但奶奶說狗販子只來一次，我不信邪，就帶着小夥伴跑到很遠的隔壁村找，還真讓我們找到了。”

“那天狗販子一共偷了五只狗，毒死了三條，我們給埋了，還立了墓碑。還有一條我們還回去了，然後帶着奶奶的狗回家了。”

蘇熠給出結論：“你不怕連你一起販賣了。”

“不會，我們找到狗販子攔住他，站在村口大喊，半個村的人都讓我們喊來了。”

他笑了笑，想象小池蘼小時候的和狗販子對峙的樣子。

池蘼：“我奶奶那只狗膽子小，還經常被鄰居家的狗欺負，我就經常帶着它去和鄰居的狗吵架。”

蘇熠：？

池蘼把頭發塞到耳後，轉頭看着他，笑意盈盈的：“鄰居家的狗被栓着，我帶着奶奶的狗站在鄰居家門口，和裏面的狗對着汪汪叫。”

小時候過得自由又快樂，長大了後有煩心事了。

踏進社會多年，年少赤誠的心被塵世磨平，一切事情都帶着目的，沒有以前純粹。

她仰頭，涼風拂面，有困意了。

蘇熠看到她小小的打了個哈欠，說：“天亮去處理完寵物醫院的貓，我們就回北城。”

“先回去休息。”他說。

“嗯。”

－

目前所有事情，都池蘼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被網爆，被造謠，晚上守着墳頭救貓，這些是人生的新體驗，一些寶貴的經歷，她還能坦然面對。

本來她以為，接下來她們不去招惹狄宇，冷處理虐貓團夥的挑釁示威，或者會少一些小動物受到傷害，可最令人發指的事情，發生在還沒來得及報警的第二天－－

一大早池蘼還沒睡醒，手機就響了。

她本來以為是秦楊或者蘇熠叫她起床，誰知電話是胖子打來的，她按下接聽：

“喂？”

“池蘼，起床了嗎？”胖子聽她聲音應該是還沒睡醒，“你們救出來的貓放到哪裏了？”

“在寵物醫院。”

“你快起來去找蘇哥，那家寵物醫院是狄宇開的！”胖子說。

“啊！？”

池蘼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爬起來，穿好衣服，心裏像落了一塊大石頭，又悶又難受。

她只用了五分鐘洗漱，收拾好東西，立馬準備去找蘇熠。

一拉開門，蘇熠正擡手打算敲門。

“貓呢？”她問。

“報警了，我們現在過去。”

秦楊已經開車等在樓下，兩人上車，池蘼發現包拯也在車上。

他們應該是早就收到胖子的消息了，但是沒叫她起床。

早上八點，睡了差不多四個小時。

蘇熠把手機拿出來，告訴池蘼：“狄宇在外網發了昨晚救出來的幾只貓的照片，提前行刑。”

早上網友就炸鍋了。

“寵物醫院也是被網友扒出來的嗎？”她問。

蘇熠：“胖子看到外網信息後，定位到了狄宇的位置。”

池蘼：“寵物醫院是狄宇開的也爆出來了嗎？”

蘇熠嗯了一聲：“胖子看不下去了。”

池蘼手腳發冷，不敢想象一個給寵物看病得醫院，原來是一個地獄。這些小動物又不會開口說話，他們證明一件事真實與否的代價多高，要付出生命。

十五分鐘後，他們來到寵物醫院。

醫院門口圍了很多人，附近的人都在網上了解過狄宇，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裏開了一家寵物醫院，紛紛過來看情況如何。

池蘼看了眼被押走的店員，這才想起昨晚他們帶貓進來時店員詫異地表情。

她們一直盯着蘇熠，可能不單單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應該還在好奇他們是到哪裏把貓救出來。

幸好蘇熠有防備心，昨晚店員旁敲側擊的問題，他都糊弄過去了。

原來狄宇昨晚就知道貓被救走了！

人群吵吵嚷嚷，有人心有餘悸的抱着自己的寵物，有人圍着店要砸店，幾個警察站在旁邊維持秩序。

池蘼跟着蘇熠和秦楊撥開人群，走到人群前面，蘇熠走過去和警察說是他報的警。

寵物醫生已經押進警車了，一路上被群衆罵得狗血淋頭。

這夥人太可怕了。

一群虐貓團夥，竟然開了一間寵物醫院。

在蘇熠和警察溝通時，周圍的人都站在旁邊聽。

有些人在竊竊私語，還以為這家開了多年的寵物醫院口碑多好，那些來洗澡看病莫名其妙死掉的貓貓狗狗，不知道被這家寵物醫院藏起來怎麽虐殺死了。

池蘼和秦楊剛想進店裏，看到狄宇和兩個沒見過的男的被警察從店裏帶出來。

狄宇懶散地走出來，穿着拖鞋，對上她的眼神。

“貓呢？”她沉聲問。

“你猜。”狄宇笑了。

圍觀群衆一看到狄宇這幅表情，都恨不得上去扒了他的皮。

還有人直接罵街：“我猜你老母！”

這一聲罵出來，警察都快攔不住發瘋的人群了。

狄宇輕松站着，一臉無所謂地看着池蘼，眼中全是挑釁。

他向前一步靠近池蘼，蘇熠立馬走過來，擋在他前面。

狄宇擡起頭，看着蘇熠：“貓我全部執行死刑了，怎麽樣？要不要看看你貓祖宗的遺體？”

狄宇神經質地笑了笑，“這次算你幸運，下次你貓主子可就沒這種運氣了。”

“我＊你媽！”旁邊忽然沖出一個男人，“啪”地一腳把狄宇踹飛了。

蘇熠眼疾手快地把池蘼拉到自己身邊。

圍觀群衆開始失控，有向狄宇扔鞋的，有竄進店裏砸東西的，還有沖過去要薅頭發的，警察攔都攔不住。

秦楊被擠得向前不是，向後又退不出去。

蘇熠只好把池蘼攬進懷裏，護住她的頭，艱難地向一側移動。

場面混亂不堪。

一直到後面警方來人支援，來勉強控制住場面。

大街上的叫罵聲依舊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