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夜探美人殿
第二章:夜探美人殿
當晚,三人從金花樓消遣回來,一到客棧,小安便一直緊跟着江千裏,寸步不離。
一直到江千裏洗漱完畢躺在了床上。小安仍站在江千裏的床邊,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江千裏躺在床上,翹着二郎腿,斜睨小安:“你幹什麽,看犯人呢?”
小安不為所動:“少主還請見諒,小安真的不能再讓你出去當采花賊了。”
江千裏咕嚕一下從床上坐起:“小安啊小安!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能采個屁啊,我不都是在……”
“少主!”小安将她打斷:“就是如此,小安才要攔着你的!你的身份一旦被外人發現,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不說別的,就說教主,教主肯定會打死你的!”
江千裏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行了!知道了!你怎麽回事,越來越婆婆媽媽了,一點也不像小時候,”說着愣了一下,一臉壞笑的沖着小安擠眉弄眼:“你是不是這幾日來葵水了?所以心情煩躁?”
小安俏臉一紅,白了江千裏一眼:“少主!你能不能正經些!”
江千裏嘻嘻一笑:“正經什麽正經,咱們是魔教中人,你看哪個魔教的人是正兒八經的?咱們必須是不正經的,必須是不拘小節,必須是……诶呀……诶呀……”說着說着江千裏眉頭一皺,彎下身去。
“少,少主!你怎麽了?”小安忙一步上前扶着江千裏。
“我,我我我肚子好痛,”江千裏皺着一張臉:“是不是,是不是我們今天在金花樓吃的那些菜被下了藥啊……”
小安也皺了皺眉,仔細回憶着白天的情形:“不會吧,就、就算真的被下毒了,你一口都沒吃,也不會被毒到吧……”
“我吃了……”江千裏虛弱道:“我只不過吃的少了一些……”
“那、那那那就算下了毒,也不會過了這麽久才發作啊。”小安看着江千裏一臉痛苦的神色有些發慌。
“可能,可能就是因為我吃的少,所以毒發的比較慢吧,”江千裏握住小安的手:“小安,你快去,快去找矢黎,讓他,讓他來救……”一句話沒說完,便兩眼一翻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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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主!”小安看着不省人事的江千裏,慌忙拉開門跑了出去,矢黎就住在樓下的房間,自己必須快點,小安沖出房門,翻身從欄杆上越了下去,連下樓梯的耐心都沒有。
聽到小安翻身下樓的聲音,江千裏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面上帶着絲得逞的壞笑:“小安啊小安,跟你家少主我比,你還是太嫩了些。”
說着走下床來,将窗戶拉開,一翻身躍了下去。
夜晚的街道上已經沒了行人,只有零星一兩個乞丐抱肩坐在街角。
江千裏嘴裏叼了根茅草,一手提了只酒壺,大搖大擺的走在長街之上。
殘月垂空,一陣風吹過,頓時涼意四起。
鬼使神差的,江千裏突然想起今天白天在這長街上看到的那個人。
驚鴻一瞥,大概就是這個感覺吧。江千裏吧唧吧唧嘴,擡起手灌了一口酒,世上居然真的有長得如此脫凡之人。
晃晃悠悠的,江千裏不知不覺走到了皇城門口。被兩個士兵攔了下來。
“哪裏來的酒鬼,一邊去,什麽地方都敢靠近!小命不想要了?”
江千裏被呵斥的一愣,茫然擡起頭看了看巨大的宮門。
怎麽走到這裏來了?
“诶诶诶,軍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的這就走。”江千裏賠笑道。江湖人士不與官鬥,這是他們江湖人的規矩。
倒不是怕,只是沒必要,荒野與廟堂,本就是神佛與野鬼的差距,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要徒惹是非呢。
走了兩步,江千裏回過身又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宮門城牆。
嗯,不知道宮裏的娘娘們長得漂不漂亮,如果我能去同她們樂上一樂,想必也很是有趣吧。
江千裏眼珠一轉,趁着守城門的士兵分神聊天的檔口,轉身拐入城門一側。
擡頭看了看這頗有些高的宮牆,左右看了看,不遠處正有一棵參天古槐。
真是天助我也,今天不去都不行了呢。江千裏唇畔帶出一絲笑意,将手中酒壺裏的酒一飲而盡,随手一扔,拍了拍手。
足尖輕點,兩三步蹿到高樹之上,立于一枝,目測了一下距離,将白袍下擺系于腰間,向後走了兩步,做出個助跑的姿勢,想了想,又看了看距離,在旁邊一枝樹杈上掰了一段樹枝握于手中。
感覺一切準備妥當,江千裏向前跑去,淩空高躍,在躍到一半之時,手中的樹枝擲出,足尖借力又是一躍,翩然落于高牆之上。
江千裏回身看了看城外,能擋住我江千裏的牆,怕是還沒修建出來呢吧。
躍下高牆,江千裏避開巡邏的士兵,朝着剛剛在高牆之上鎖定的後宮位置行去。
可她是第一次來皇宮,這皇宮跟大官的高宅并不相同,往常她潛入達官顯貴的府邸之時,都是提前做好了準備的,這次來皇宮純碎是興起而為之,江千裏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一處高塔門前。
她抱着肩沉吟了片刻,終于不得不承認,她迷路了。
“這邊,這邊一定要巡看仔細!這塔中鎖着北商國今日剛剛進貢,由國師帶回的白蓮舍利子,萬萬不能有失!”一個有些渾厚的男聲傳來。
“是!”
江千裏閃身躲進旁邊的矮叢,嘿,這不是巧了麽,這白蓮舍利子傳聞中可是一等一的寶貝啊,據說通過某種術法可以追蹤死去之人的魂魄投胎到了今世何處。
江千裏舔了舔嘴唇,太好了,如果自己今夜将它盜取,那是不是便可用它來尋找阿娘今世投胎之處了?
想到自己的娘親,江千裏有一瞬間的失神。趕緊搖了搖頭,将心中沉郁的情緒趕走,小心翼翼的扒開草縫看着外面的動靜。
“這将軍是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了?這玲珑塔院內已經派了兩隊人把守,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得來,如今又讓我們來回巡邏,真是的。”一個士兵抱怨道。
“行了,別抱怨了,将軍這也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如果這舍利子真有個什麽閃失,我們都得掉腦袋。”另一個士兵道:“我去那邊看看,你在這看着。”
江千裏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從草叢中翻了出來,身形瞬動,還沒來得及那個士兵反應,便将他一掌劈昏,拖着他的身體拉進了剛剛那個草叢。
不敢耽擱,轉身直接躍進寶塔二層。
寶塔內無燈,只有零星月光散落進來,江千裏小心翼翼的讓自己的眼睛慢慢适應着黑暗,慢慢的看了看四周,這一層都是些書卷古籍之類,那舍利子在哪呢?
江千裏擡頭看了看上面的幾層,又低頭看了看下面一層。
還是,從一層開始找好了,不然爬上去發現沒有,又要折返下來,來回費事,自己先下去,一層若是沒有,一層一層的找上去,找到了就直接翻窗走人,豈不省事?
打定主意,江千裏摸索着來到塔梯處,慢慢向下走去。
剛走到一層,突然腳下的木板發出“吱呀”一聲,向下陷去。
不好!江千裏心裏一驚,再擡眸時,從塔的四周射出無數利箭向她襲來。
這塔中有機關!江千裏翻身躲過正面迎來的利箭,突然背後傳來破空之聲,江千裏快速側身,還是被一支箭矢劃過右臂。
可惡!十六歲之後她便再沒受過傷,沒想到不過是來一個破塔便被射傷。
一時之間塔內四面八方全都射出利箭,應該是在躲避之中又碰到了什麽機關。
她将手中折扇打開,格開朝着她不斷射來的飛箭。
“什麽聲音!?!有人闖塔!!!快開門!!”外面傳來士兵的高喊之聲。
現在不走怕是不行了,江千裏一邊格擋着飛箭,一邊向二層退去。
剛退至二層,塔門被拉開,飛箭頓時停止發射,一隊士兵手持兵刃走了進來,火把頓時照亮了整個塔內一層。
“在那!”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衆人均向着她的方向看來。
糟糕!江千裏迅速閃身從二層一躍而下,慌不擇路的向外跑去。
“給我追!!”那領頭的将軍大喝一聲。
身後的腳步聲不斷靠近,江千裏閃身躲進一處寝殿外牆之下。
“給我仔細的搜!明明是向着這邊跑了。”一個士兵道。
不行,這樣下去遲早被發現,雙拳難敵四手,十個八個人還好,這一隊一隊的士兵,就算她真的擁有蓋世神功,也肯定逃不了。
江千裏擡頭看了看,不管了,不管是誰的寝殿,先進去躲一躲,反正肯定不是王君的,那便好。
江千裏站起身從窗戶處竄入屋內,迅速将窗子關嚴。
屋內熏了香,是好聞的崖柏香。
江千裏提着鼻子聞了聞,這個寝殿的主人品味倒是不俗。
“誰。”屏風後的床榻上傳來淡淡男聲。
那聲音似晚風吹過松林,帶起沙沙細響,卻又空淨幹沉,磨的人耳根發癢。
江千裏心中發恨,這聲音也太好聽了吧!
見并無人回應,那好聽聲音的主人似乎要下床。
江千裏趕緊幾步掠至床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捂住那人的嘴,将他壓在身-下。
身-下的人身體明顯一僵,江千裏知他害怕,出聲道:“別掙紮,別出聲,別害怕,只是暫且借用你處躲一躲罷了,如果你不出聲,我保證你沒事,但是如果你不配合的話,”輕哼一聲,擡起手來撫上身-下之人的脖頸:“就別怪我了。”
身下的人點了點頭,屋中昏暗,江千裏雖看不清他的眉眼,但他的面容輪廓幹淨深邃,直覺告訴她,他應該是長得很好看的人。
屋外傳來士兵們有些雜亂的腳步聲,停住在門前,房門被輕輕的叩了三下:“國師大人,今夜有賊潛入,您那裏可有什麽異常?”
江千裏一愣,誰?什麽?她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被她壓在身-下的人,國師?白天見到的大美人?
半晌沒聽到動靜,門外的人明顯有些急切:“國師大人?國師大人?您沒事……”
身-下的人終于擡起一只胳膊将江千裏捂着自己嘴的手抓在了手中:“沒事,我已經睡下了。”
“好,好,國師您沒事便好,那屬下就不打擾您休息了,今夜我們會在您院中多派些人手,以防那惡賊誤入您這裏,傷了您。”
國師擡眼看了看壓在身上的江千裏:“好。”
腳步聲漸漸遠去,江千裏才發覺有些不對,加強守衛?那自己怎麽出去?
“你,”身-下的人動了動:“你是否可以起身了。”
江千裏刷啦一聲翻身坐在床邊,還不忘回頭威脅道:“我告訴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将折扇往前伸了伸,指着他的咽喉:“我随時能要你的命。”
聽外面人的意思,這國師是個不會武功的?但是矢黎不是說,他是世外高人,道法卓然的麽?難不成是個假消息?
回頭看着已經起身同樣坐在床邊的男子,身形提拔,光一個側顏就已經驚豔絕倫了,難不成是……
江千裏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國師住在這皇宮之中!
江千裏和國師兩人坐在床邊一時無話,不曉得為什麽覺得氣氛有些尴尬。
江千裏輕聲咳了咳:“行了,剛才謝謝你了,我現在要走了,你別出聲,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出聲,在我被抓住之前,我也總會抽出個空檔殺了你的。”
“你受傷了。”國師淡淡開口道。
“嗯,”江千裏有些愕然的轉過頭看他:“什麽?”
國師擡起手指了指她的右臂,那裏被箭矢劃上,鮮血沾染了白色的外袍。
“啊,小傷。”想了想:“同你有什麽關系。多管閑事。”說着站起身來。
國師跟着她一起站起身來,江千裏回頭警惕的看他:“你站起來做什麽。”
國師沒理她,徑直走到屏風外的桌前将油燈點亮,端着油燈又走了回來。
燈火照亮了他的面容,江千裏這才得以正面看清他的臉。
高眉如劍,鼻梁高挺,眸爍如星,薄唇如柳,當真是絕色。
江千裏看着他不自覺的咂巴咂巴嘴,這王君當真是豔福不淺啊。
國師将油燈置于床畔的矮幾上,對着江千裏招了招手:“過來。”
江千裏看着那微啓的薄唇,不自覺的便聽話走了過去。
“坐下。”國師淡淡道。
江千裏聽話的坐在了床邊。看着他走到窗邊的櫃子裏拿了個匣子出來,然後又緩緩走了回來。
他坐在江千裏身側,将她的胳膊擡起,撩開她的衣袖。
江千裏恍然回神,微微皺眉,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你做什麽。”
“給你上藥。”國師并未擡眼看她,只是将她按住自己的手拂開,繼續将她的衣袖撩開至肩處,從匣子中取出一個白色瓷瓶,道出些液體在一方棉布之上,然後輕柔的按擦在她的右臂之上。
傷口處傳來絲絲涼涼的感覺,卻并不感覺到疼。
“塔內機關許久未啓動,那些箭矢很多已經生了鏽,如果不好好處理傷口,恐會感染。”國師一邊細致的擦着江千裏的傷口,一邊淡淡道。語氣仿佛他們像是相識了很久很久,很熟絡一般。
江千裏看着神色認真幫着自己處理傷口的國師,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發沉:“我們,”她輕輕開口,聲音中卻不知不覺帶了絲暗啞:“是不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