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終于找到你了
第三章:我終于找到你了。
國師給她上藥的手并無任何停頓,話語中也聽不出任何情緒,還是那樣無波無瀾:“你認識我?”
江千裏看着他的反應,恨不能給自己兩拳頭,這什麽破搭讪開場白啊?自己怎的這般沒出息,不過就是個長得好看一點的男子而已。自己怎麽會頭腦發昏的說出這種話來?好看的男子她自小到大還見得少麽?
別人不說,就是矢黎那樣嬌媚漂亮的人,整天在自己跟前晃悠,自己應該早就對男色免疫了才對。
江千裏有點尴尬,讪讪笑道:“呵,呵呵,随便說說,随便說說。”想了想又覺得說的不是很好,又道:“我那個,我今天在大街上見過你。”
她像是極力想要擺脫自己剛才愚蠢的樣子:“那個,你不是國師麽,你坐在轎子裏,然後一隊侍衛給你開路,我,我就站在街邊,就看到你了。”
将藥上好,國師将匣子細細收整,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的櫃子處放置好。
“你這個傷口,七日之內不能沾水,七日之後便無大礙了。”
“啊,行。謝謝啊。”江千裏将衣袖放下:“那,那我走了,今夜真是多謝了。”江千裏站起身來,剛邁出一步。
“你來皇宮做什麽?”國師走到桌前倒了兩杯茶,一杯給自己,一杯遞給她。
江千裏将茶接過。這國師怎麽回事?這麽沒完沒了的,自己今夜還能不能出宮了?
國師像是看出她心中顧慮,走回床邊坐下:“今夜你恐怕是出不去了,你剛剛也聽見了,我的院子已經被加派了守衛,現在皇宮各處應該也在加緊巡視,你現在出去,”飲了口茶:“想必是自投羅網,插翅難逃。”
江千裏撇了撇嘴:“那按你說的,小爺爺我還出不去了?”惡狠狠的盯着悠然飲茶的國師:“實在不行,我挾持着你出去呗。”湊了過去:“你這般姿色,想必王君肯定不舍得你受一點點傷害。”
國師擡眸看她:“你挾持不住我。”
江千裏挑眉:“喲呵?”說着将茶杯放到椅子上,身形移動,來到國師面前,伸手一抓——抓了個空。
江千裏眨了眨眼睛,略一偏頭,就看到國師依然保持着飲茶的姿勢坐在床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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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裏有些發懵,出現幻覺了?回手又是一抓,握了握伸出去的手掌——又抓空了。回過頭,果不其然,國師正坐在她身後的床邊,依舊悠然飲茶。
江千裏直起身來,癟了癟嘴:“妖道。”
國師沒什麽表情的臉,終于出現了這一晚上的第一個表情。
他将茶杯隔空放置于屏風外的桌面之上,挑眉對着江千裏笑了笑。
這一笑,因着油燈的昏黃映襯,顯得格外柔和溫暖,如同五月盛開的淡粉桃花,飄然于心。
江千裏卡了一卡。
“我是國師,會些移形換位,隔空取物的術法再正常不過,何來妖道一說,”頓了頓:“這些術法很簡單的,你想學麽。”
江千裏瞬間張大了眼睛:“你願意教我?”
國師點了點頭。
江千裏湊近一些,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置信的又确認了一遍:“我?你你你你願意教我?”
國師眉眼之上均染了一層淡黃色光暈,淡淡笑道:“嗯,願意教你,你可願意學?”
江千裏咽了咽口水,哇噻,如果學會移形換位,那以後簡直不要太方便了啊。
國師單手支着頭,背靠在床柱之上:“但是,有一個條件。”
“我就知道沒這麽簡單。”江千裏輕哼一聲:“說說看。”
“你不能用來做壞事。”國師笑着看她。
江千裏一時有些語塞,想了想:“那怎麽行,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國師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來皇宮偷盜的小賊。”
江千裏無語。
“我才不是什麽來皇宮偷盜的小賊,小爺爺乃是……”
“別說粗話。”
“哦,我是,我……”江千裏反應過來,又被不知不覺的帶跑偏了,有些詫異的看着國師:“你你你你你除了會移形換位、隔空取物,你還會什麽。”
“很多。”國師換了個手支着頭。
江千裏突然覺得有些脊背發涼,這這這這哪是自己能對付的啊。這根本就是妖怪啊。
她江千裏不怕惡人不怕正派不怕那些喊打喊殺的土匪,唯獨從小便對妖魔鬼怪一類格外打怵。
怵到根本都不能聽那些鬼怪一類的話本,就算不小心聽到,也要好幾天睡不着覺,整宿整宿的發噩夢。
國師看到她突然有些發白的面色,神情中微有松動,透着一絲擔憂:“怎麽,可是哪裏不舒服?”說着便伸出手來要探她額頭。
江千裏下意識的躲開,連着還往後縮了縮:“國、國師大人,剛才是我多有得罪,我錯了,我太狂妄了,我太不知好歹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您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将我給放了?我來皇宮真的不是幹壞事,我就是、我就是沒來過,今晚喝了點酒,完全出于好奇,然後誤打誤撞進了個什麽塔,觸碰到機關,就被當成賊了。”舔了舔嘴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私闖皇宮乃是大罪,但是您能不能看在我年齡還小的份上,原諒我一次。”
國師愣了愣,看着已經縮至床腳的江千裏,一只手就那麽停留在半空,看着她微微出神。
江千裏看國師沒有反應,試探性的又喚了聲:“國、國師大人?”
國師垂下頭,将手收了回來,肩膀一顫一顫的。
江千裏更害怕了,這什麽路數啊!不帶這麽吓人的啊!
随即國師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一般,擡起頭來,低低笑了起來。
江千裏愣了。
國師看着江千裏,越笑越開懷,聲音慢慢大了起來,因着笑的久了,眼角滲出一絲淚珠,更有一番別樣美感。
國師看着江千裏愣呆呆的樣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重新擡起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你在怕我。”
江千裏完全不敢動啊,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回答怕,還是不怕呢?回答哪個他比較高興呢?
國師輕輕的撫着江千裏墨黑的發,她的頭發不知何時松散開來,一頭錦緞似得長發披散在肩上背部。
她精致的臉龐此時有些發白,故意畫了有些英氣的平直眉,長睫如蟬翼,眼眸如秋湖,眼尾處帶了一絲上挑的紅,鼻梁高挺,略微有些發薄的唇瓣因着剛剛被她自己咬過,如今殘留着一小排齒痕。她不笑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分外冷豔,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你不用怕我,也別再‘國師國師’的叫我,我是穆輕舟,你喚我輕舟便好。”他擡起手,撫摸過她的眉眼。
江千裏只覺腦中轟然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從最深處的記憶洶湧而來。然後她便兩眼一黑,躺了下去。
穆輕舟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剎那将她扶住,以防止她的頭磕到床柱之上。
他将她輕輕抱起,将她的鞋襪外袍脫下,将她輕輕置于床的內側,為她蓋上天蠶絲織就的錦被。
然後自己也輕輕的躺與她的身側,細細看她,像在欣賞一幅珍貴畫卷。
“我終于找到你了。”穆輕舟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