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是小生的面皮,誤了姑娘的神

第五章:是小生的面皮,誤了姑娘的神。

店小二将熱水都送到江千裏的房間,小安将熱水一桶一桶的加到大木桶中:“少主,你洗吧,我出去給你守着。”

江千裏點了點頭,将門窗都關好,緩緩脫掉外袍和裏衣,将束起的黑發散開,鴉羽似的長發披散在她如玉雕刻般的肌膚之上,更襯的她肌膚賽雪。

她踏入木桶之中,将自己全身浸在熱水中。

自己真的只是因為昨日白天那一瞥就在夜晚夢到了他麽。

但是這個夢也過于真實了吧,她還能記得他說話的語氣,還有那俊美無雙的面容。甚至還有他輕撫自己眉眼的觸感。

江千裏使勁晃了晃頭,這年歲大了就是麻煩,難道自己思春了不成?

江千裏十三歲起便跟着她師傅下山游走于花樓小館,對于男女情愛之事并不懵懂,也不覺有什麽可害羞的。

情情愛愛,人之常情麽。可是她沒想到,她居然會惦念一個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況且,還只是個側面。

膚淺膚淺!太膚淺了!

她又向下坐了坐,熱水漫過她精致的鎖骨,她将小半張臉都浸在水中。

“小薰!”房門被突然推開。

江千裏一驚,怎麽回事?小安呢?

一個黃袍男子一臉怒容的闖了進來:“小薰!你給我出來!我剛看到你了!”

那男子眼看着就要轉過屏風走了進來。

江千裏将桶中熱水拍起,運起內力朝着那黃袍男子的面上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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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

那男子被兜頭潑下的熱水驚的連忙後退兩步。

“誰給你的膽子,随意進我房間!”江千裏大喝道。

那男子擡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有些迷蒙的視線中,便看到一張堪稱絕色的容顏。

緊接着還沒等開口說話,便被人拎着後頸的衣領提甩到了門邊。

“誰給你的狗膽!誰的房間都敢進,還派人将我引開!我看你是找死!”小安從袖中亮出把短刀,向着那黃袍男子的胸口刺去。

“誤會誤會!”那黃袍男子根本來不及看清将自己甩到門口的人是誰,趕緊出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去跟閻王爺說吧!”小安攻勢不減,眼看短刀便要刺入那男子胸口。

“小安。”江千裏從屏風後面出聲道:“留活口。”

小安的動作一頓,身形快速一變,來到男子身側,揮手将他打暈過去。

趕緊将門關上,小安揪着那男子衣領将他拽了進來。

江千裏重新穿戴好,悠悠然走出屏風,手裏握了那把折扇:“你怎麽搞的。”

小安垂下頭:“少主,是小安辦事不利,剛才我看到有一人影從你窗戶旁閃過,來不及多想,便追了上去。”

“哦?”江千裏端起杯茶:“可追到了?”

小安面色有些發紅,感覺到羞愧難當:“是,是個少女。”

江千裏點點頭,站起身來,來到那男子身旁,蹲下身來,仔細摸索着。

小安看着江千裏的動作:“少主可是覺得,這又是那些名門正派的詭計?”

江千裏從那男子胸襟裏面摸出個玉牌,對着小安晃了晃:“我覺得這可能是個誤會。你看,”将玉牌扔給小安:“仔細看看,這是什麽。”

小安接過玉牌,那玉牌質地上乘,入手溫涼,紋理細膩,正面篆刻了一個“鶴”字,背面是個“三”,這是……

小安擡起頭來:“難道他是青玉國皇子?”

江千裏站起身來:“不錯,青玉國國姓便是‘鶴’,全國上下姓鶴的,大抵都是皇親國戚,這玉,更是難得,乃是上等的玄晶白玉,能用得起這種玉牌,又姓鶴的,略一推敲便可得知,這個人是皇子身份。”

江千裏打開折扇搖了搖:“玉牌背面又刻着‘三’,那想必此人,便是青玉國三皇子,鶴閩了。”

小安點了點頭,有些疑惑道:“所以少主你說誤會?”

“他進來的時候,口裏喊着‘小薰’,應該就是你在窗邊看的那個少女,他估計也看到少女從我窗邊經過,以為是躲進了我的房間,所以貿然進來尋她吧。”

小安有些恍然:“少主,你好聰明啊。”

江千裏一笑,轉過身拿折扇拍了拍她的頭:“少拍馬屁,雖說是個誤會,但是你擅離職守,不得不罰。你可認罰啊?”

小安癟了癟嘴:“小安認罰,那少主要怎麽罰啊。”

江千裏拿起折扇拄着下巴:“就罰你,先回萬龍谷。”江千裏算盤打的很好,小安回去之後,就不會有人一直看着自己了,那自己,不就想做什麽,做什麽了麽。

小安雙眼微睜:“少主!這怎麽行,咱們下山之時,左使特意交代了我,要一直跟着你的。”

江千裏将折扇拍在手上,佯怒道:“是左使大,還是本少主大啊?怎麽,你聽左使的,不聽本少主的!?”

小安趕緊擺手:“不是的,不是的少主,只是,如果我不跟着你,你免不了又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我能做什麽出格的事啊,我不過就是随處走走,到處看看,我還能幹嘛?”江千裏無奈道:“大不了,我答應你,再也不去良家女子閨房睡覺了還不行?”

小安還是不放心:“那也不行,少主還是換個方式罰我吧,除了這個,我都認罰。”

江千裏看小安不為所動,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怎麽罰你,我再想想吧,你先把這個人處理一下。”說着站起身來:“我先去萃錦軒找矢黎,你将他,”指了指依舊躺在地上的三皇子:“處理好了,便來尋我們。”

說完朝着門外走去。

江千裏一邊晃蕩着朝萃錦軒行去,一邊在心裏琢磨,到底怎麽才能将小安先支回去呢。

因心裏想着事,走路便有些心不在焉。沒防備一個紫衣的少女撞進了自己懷裏。

江千裏将她堪堪扶住。

少女猛然擡起頭,杏眼含怒,咬牙道:“你沒長……”在看到江千裏的臉時,後面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小心些。”江千裏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如此行路,小心跌跤。”

那少女被眼前的俊秀少年輕輕攬在懷中,一改剛才惱怒的神色,臉頰迅速騰起兩朵紅霞,趕忙輕輕将江千裏推開一些,捋了捋耳邊的發絲,微低着頭:“是本宮……”頓了頓:“本姑娘走路沒看路,不小心沖撞了公子,”說着微微福了福身:“實在抱歉。”

江千裏笑笑:“無妨,只是還好是我,如果是旁人,免不了要被你撞倒。”

少女莞爾一笑,更顯俏麗活潑:“嗯,公子說的是。”

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少女慌忙回身去看,在轉過來時,神色中稍有慌亂:“我,我就先走了,公子咱們有緣再見。”說着向前跑起。

江千裏看着那少女的背影,覺得挺有趣的。但也沒做多想,看穿着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估計是偷偷跑出來玩,現在家人正在抓她回去。

這點跟自己倒是有點同病相憐,不同的是,那少女是有人要抓她回去,而她自己呢,則是要時時刻刻被小安這個跟屁蟲跟着。

唉。江千裏嘆了口氣,繼續朝着萃錦軒行去。

萃錦軒是芙蓉城有名的銷金窟,歌姬舞姬都是整個青玉國最為優異的,并且這樓裏庸脂俗粉有之,清麗脫凡的也有之。不管你是什麽階層的客人,都能在這裏找到屬于自己的那盤“菜”,所以這萃錦軒生意紅火,除了江湖市井之人,就連廟堂之上的達官顯貴也不乏一些。

引路女倌帶着江千裏來到矢黎所處的包廂,一推門,便看到矢黎正坐于桌前,單手撐腮,半眯着眼睛,另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在桌面之上,合着前面琴姬的拍子。

“你倒是會享受。”江千裏挑簾走入包廂之內,自然的坐在矢黎的另一側。

矢黎仍舊半眯着眼:“來了?怎的這般慢,玉娘都彈完第二首曲子了。”

江千裏向正在撫琴的琴姬看去,喚做玉娘的白衣琴姬,輕紗覆面,站起身來對着江千裏福了福:“江少主。”

江千裏勾唇一笑,拿着扇子的手對着玉娘虛扶道:“玉娘不必多禮,倒是本少主來遲了,可影響了你奏琴?”

玉娘輕輕笑道:“江少主說的哪裏話,能有幸為少主撫琴,乃是玉娘的福分。”

“好!”江千裏将折扇唰的一聲展開:“玉娘果然是個妙人兒。”對着門口吩咐道:“來人,再上兩壺你們這最好的酒,本少主要與玉娘共飲。”

反正是矢黎請客,這酒,不喝白不喝。

矢黎睜開眼睛,好笑的看着江千裏:“千裏賢弟好酒量啊,頭不痛了?”

江千裏搖着折扇,對玉娘點了點頭,玉娘繼續坐下撫琴,琴音高遠,幽婉輕揚。

“昨夜不在狀态,今天我們不醉不歸。”江千裏拍了拍矢黎的肩膀。

玉娘彈完第三首曲子,新上的酒剛剛溫好。小安不知何時已經回來,站在了江千裏身側。

“辦妥了?”江千裏道。

小安點了點頭:“少主放心,已經辦妥。”

江千裏點了點頭:“別傻站着了,坐吧,今日矢黎賢兄做東,你想吃什麽随便點。”

矢黎的眼角抽了抽。

江千裏倒了兩杯酒,遞給玉娘一杯:“玉娘,來同本少主飲一杯。”

玉娘纖纖素手接過酒杯:“玉娘謝過少主。”輕撩面紗,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玉娘可會唱曲兒?”江千裏沖着玉娘招了招手,玉娘對着她福了福:“少主,玉娘并不會唱曲兒,如若您想聽曲兒,玉娘可為您引薦一位。”

“哦?好啊,玉娘這般妙人兒引薦的,想必也是個妙人兒。”江千裏看玉娘并未過來,也不在意。

玉娘款步亭亭走向門口,對着外面聽候的女倌說了幾句話,随即關上門,又走了回來。

“少主和公子稍等片刻,先讓玉娘再為您二位彈奏一曲。”說着又走回琴旁,撫奏起來。

一曲未完,門口處傳來嬌滴滴的女聲:“紅袖特來給二位公子獻曲兒。”

随後一位紅衣女子袅袅婷婷的走了進來,與玉娘不同,喚做紅袖的歌姬并未戴面紗,一張臉生的嬌媚動人。

矢黎笑了笑:“原來玉娘說的人,是紅袖姑娘,我們今日有耳福了。”

紅袖進來後對着江千裏和矢黎略施一禮:“公子謬贊。能為江少主與公子唱曲兒,乃是紅袖的榮幸。”

江千裏看着這紅衣美人,心情很好,今天一連見到三個美人兒,怎能心情不好?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說只有男子才喜歡漂亮姑娘?漂亮姑娘人人愛,更遑論從小便逛花樓小館的江千裏了。

“紅袖姑娘是吧?那本少主今日就洗耳恭聽姑娘的歌喉了。”江千裏笑着看向紅袖。

紅袖擡眼看去,面前的少年眉目俊秀,那一雙眼生的極好,眼尾上挑一絲紅暈,讓人看了便不自覺的沉迷。

“紅袖姑娘?”矢黎看着紅袖有些出神的看着江千裏,出聲喚道。

紅袖慌忙回神:“是紅袖失禮了。”

“哈哈哈,無妨,我們江少主風流倜傥,生的俊俏,姑娘看入迷了也屬正常。”矢黎打趣道。

紅袖微微紅了臉,自己在這萃錦軒也有年頭了,上到皇親國戚,下至達官顯貴,江湖中的翩翩公子也不少見,怎會讓一個小少年迷了魂。

江千裏挑了挑眉:“你怎的如此打趣紅袖姑娘,”對着紅袖道:“都怪小生我這張面皮,誤了紅袖姑娘的神,姑娘,請吧。”

一看便是風月老手了,紅袖暗道,這重冥教的江少主人生的這般俊秀,行止又這般風流,怪不得被世人稱為采花賊,卻并不見哪個姑娘對他說過一句毒話。

這般絕色公子,就算只能春風一度,也比那些油頭粉面故作姿态的公子哥兒強了不知多少倍。

紅袖微微福了福身,行至玉娘身側,與玉娘相視一笑。

琴音如水,緩緩流淌,紅袖姑娘慢慢唱道:

“楊柳綠冰雪融,少女獨坐河邊淚先流,

錦帕一方,托寄相思,鎖春愁。

紅顏易老,深情難控,往事難開口。

素手纖纖浣輕紗,衣袖漸濕渾不知。

往事不堪回首,猶如黃粱夢後。

徒留伊人為君空消瘦。

……”

聲音清絕,婉婉動聽。

江千裏拿着折扇拍在掌心輕和着拍子。

“給爺讓開!爺今天就偏要紅袖姑娘來陪!”

“公子,公子不可啊!紅袖姑娘正在招待其他客人啊!”

包廂的門被踹開,玉娘和紅袖均是一愣。

江千裏琢磨着這聲音倒是有些耳熟,慢條斯理的轉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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