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想我寫信
第九章:想我寫信。
鶴薰執拗着給江千裏送到他們下榻的客棧,拉着他的袖子搖晃:“那說好了,千裏哥哥,明日,你一定要在出城的門口等我!我不到,你不許走!”
江千裏摸了摸她的頭:“好,我答應你。快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鶴閩不耐煩的站在一旁:“行了,他都答應你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鶴薰白了鶴閩一眼,依依不舍的跟江千裏揮手:“千裏哥哥,再見。”
江千裏笑着點點頭:“嗯,明天見。”
鶴薰終于一步三回頭的走遠,江千裏三人進了客棧。
“這丫頭有趣的緊啊,今天不過才将将認識你一天,就那麽粘你。”矢黎笑道。
“是啊,不過我也覺得她挺有趣的,很可愛。”江千裏笑笑。
“可愛?”矢黎回問:“哇,我這可是第一次聽你說一個女子可愛啊,你莫不是真喜歡上了這個小丫頭吧?”
江千裏白了矢黎一眼:“你心裏想的都是些什麽,她才多大一點啊。我确實很喜歡她,但是僅僅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愛。”
矢黎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轉身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行,我們江少主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呗。”
江千裏懶得理他,到處閑逛了一天,還真是有些乏了。
小安跟江千裏回到房間,替江千裏打了熱水洗漱。
“少主,咱們明天需要一早啓程,不然恐怕時間上會趕不及,誤了大事。”小安将浸過熱水的棉巾擰至半幹遞給江千裏。
江千裏接過擦了擦臉和手:“沒事的,我答應那小丫頭要等她,總不能食言啊,咱們明日先去買馬,之後趕路的時候貪一些黑,總能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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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将江千裏的長發散開,替她梳理着頭發:“少主,你管那個小公主做什麽,反正你又不可能真的跟她有什麽……”小安心裏真的十分擔心,少主從小便被當作男子來撫養,世間知曉此事之人,就是一個她,一個左使,一個教主而已,就連矢黎都不知道。但是,少主雖說是被當作男子來養,但是終歸是個女子啊。
江千裏無語,從銅鏡中看了小安一眼:“你看你,想多了不是,我真的是覺得這個小丫頭有趣可愛,她才多大啊?我估摸着也就是個及笄,我真的是把她當妹妹的。”
小安點了點頭:“好吧。”
鶴薰和鶴閩小心翼翼的溜回皇宮。
鶴薰抱着鶴閩的胳膊搖晃:“三哥哥,你去幫我問問國師,我想送千裏哥哥一件禮物,讓他一看到,就能想起我,不要将我忘了,我送些什麽好。”
鶴閩輕哼一聲:“喲,現在想起我是你三哥哥了?”
鶴薰撒嬌:“诶呀,三哥哥,你莫要這般小氣,再說了,你總是同千裏哥哥過不去幹什麽。”
“還不是你,才認識他一天,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什麽來歷?你什麽都不知道,就跟在他屁股後面‘千裏哥哥,千裏哥哥’的,怎麽能叫我不生氣。”鶴閩使勁的戳了戳鶴薰的額頭。
鶴薰捂着腦門:“诶呀,千裏哥哥一看就是好人,我對他一見如故麽。”
“你懂什麽叫‘一見如故’,你年齡還小,識人不清,小心被有心之人利用。”鶴閩哼道。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問國師!”鶴薰跺了跺腳。
鶴閩撇她一眼:“你自己去問呗。”
“你!”鶴薰指着鶴閩:“你明知道我從小就怕國師,我怎麽敢去問他,你到底要不要幫我!你不幫我,我就去告訴母親,把你那些風流事統統說給母親聽,看母親怎麽治你!”
鶴閩無奈扶額:“你就知道威脅我!”
“我就威脅你!你到底去不去問?”鶴薰揮舞着小拳頭道。
“诶呀,問問問,明天一早我就去問,行不行?”鶴閩無奈。自己這個妹妹,從小被父王母親嬌慣了,自己拿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是轉念一想,明天那個讨厭的小白臉就要離開芙蓉城了,不同他計較,幫她問問就問問吧。
“那你要早些去問,明天千裏哥哥他們就要走了,我一定要趕在他們出城之前将東西送給他,不能送些金銀玉器那些俗物,要脫俗的。”鶴薰高興的看着鶴閩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些去歇息吧。”鶴閩對着鶴薰擺了擺手,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剛剛下朝,鶴閩便守在正宮大門口等着國師。
見到國師從正殿出來,鶴閩趕忙迎了上去:“國師留步,鶴閩有一事想要請教國師,還請國師借一步說話。”
穆輕舟看了看鶴閩:“三皇子有何事?”
“呃,”鶴閩撓了撓頭:“國師,還請随我邊走邊說吧。”
穆輕舟點了點頭,兩人向着後花園行去。
正值夏日,清晨的金烏光芒并不炙熱,花園裏姹紫嫣紅,兩人一路行至園中一方八角亭,鶴閩請穆輕舟落座于亭中石凳之上,對着跟随的內官擺了擺手,內官識相的退出了亭子。
“國師,”鶴閩開口道:“我妹……”頓了頓:“我想送一位市井朋友一些小物件,但是想來想去,實在不知道該送些什麽好,國師四處游歷見多識廣,照您所看,江湖之人,都愛些什麽東西呢?”
穆輕舟擡眼看了看鶴閩,這個三皇子一貫風流,最喜去一些風月場所,他所說想要贈禮之人,大抵也就是些風月女子罷了:“送些金銀玉器便可,這件事還勞得三皇子來問我麽。”
鶴閩尴尬一笑,覺得國師可能想錯了:“這位,朋友,”鶴閩咬了咬牙:“他是位有些脫俗之人,怕是不喜歡那些金玉之物。”
“哦?”穆輕舟點了點頭,看來三皇子這次遇見的女子,還頗有些手腕。
有風穿過八角樓亭,亭中八角分別嵌了串琉璃風鈴,清風拂過,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之聲。
穆輕舟轉頭看了看這琉璃風鈴:“不若,送一些親手所制的小玩意,禮雖輕,但是貴在親手所制,顯得情誼深厚。”
“親手做一些小玩意麽……”鶴閩重複了一遍:“那國師以為,親手做些什麽,能讓此人日日戴在身上,睹物思人呢?”
穆輕舟輕輕皺了皺眉,敷衍道:“就編條同心結吧,同心同義,聊表心意。”
鶴閩一敲手掌:“國師果然見識廣博,那就送同心結吧。”說着對國師行了一禮:“多謝國師,那鶴閩就先告退了,有擾國師了。”
穆輕舟點了點頭:“無妨,三皇子滿意就好。”
鶴閩得了國師的建議,一路晃晃悠悠的朝着鶴薰的寝殿走去。剛一進院,就見到鶴薰扒着門框左右張望,見到自己來了,趕忙小跑迎了上來:“可問到了?”
鶴閩點了點頭:“問到了。”
“快說,快說!是什麽?”鶴薰急切道。
“我一路走來,水也沒喝一口,你就只關心問到了什麽?”鶴閩故意賣關子。
“來人,給我三哥哥看茶。”拉着鶴閩走入屋內,扶着他坐下,用小手給他扇着風:“國師如何說?”
鶴閩看着鶴薰這個殷勤勁,無奈嘆了口氣,唉,這個小薰,對自己這般殷勤,居然是為了旁得男子,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國師說,能日日戴在身邊,睹物思人,又不落俗套的東西,就是親手所制的玩意,國師建議你……”頓了頓,正好侍女将茶端了上來,鶴閩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诶呀,你快說呀。”鶴薰着急道:“到底是什麽。”
“國師建議你,給他親手編織一個,”轉了轉眼珠:“編個平安結,保他出入平安,寓意也好。”
鶴閩故意将“同心結”改成“平安結”,自己的妹妹金枝玉葉,豈是江湖草莽可高攀的,送他個平安結得了。
鶴薰摸了摸下巴:“平安結,保他出入平安麽,”一拍手掌:“國師果然有想法!”沖着外面喊道:“來人啊!去織庫給本宮取最好的錦緞絲線和平安結的圖紙!”
侯在門口的內官聽令去了。
鶴薰轉身走到小桌旁:“我要快點編好,然後給千裏哥哥送去。”
鶴閩将茶喝完,站起身來看着鶴薰:“诶,我說你,過河就拆橋是不是?這就不理我了?”
鶴薰擺擺手:“三哥哥你先自去忙吧,我現在沒時間理你。”
鶴閩無語,但是看鶴薰果然沒有理他的心思,一拂袖,走了。
江千裏,矢黎和小安三人買完馬匹,後午時分坐在出城門口旁的茶亭飲茶。
“少主,這都快日落了,這小公主還沒來,是不是早就忘了?我們啓程吧。”小安道。
江千裏搖着扇子:“時間尚早,再等等吧。”
矢黎笑道:“是啊,小安,你就再讓咱們少主等等吧,如果見不到那小丫頭,咱們少主多難過啊。”
江千裏白他一眼,沒有出聲。
又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小安站起身來甩了甩手:“小丫頭說話,果然是沒有譜,這都等了小半天了,也沒見個人影。”
江千裏無所謂的笑了笑,也站起身來,一回頭間,便看到一抹紫色身影由遠及近的一路小跑過來。
江千裏往前迎了幾步,将她扶住,少女額頭上沁出薄薄汗珠,江千裏擡起袖子輕輕地替她拭去:“跑什麽,我不是說過了,會等你的。”
少女撫了撫胸口,平穩了一下氣息,沖着江千裏咧嘴一笑,從袖袋中掏出個銀黃色的……呃,江千裏使勁辨認着這個東西,醜醜的,織法也很粗糙,有的地方很緊,有的地方又有些松散。
江千裏扯着嘴角将那東西接過:“這是?你織的?”
鶴薰使勁的點了點頭:“嗯,我、我第一次織這東西,有些不太熟練,”停了停喘了口氣:“本來想着多織幾個,熟練熟練,将最好的給你,可是,可是時間,有些來不及了,所以……”說着說着低下頭去,腳尖輕輕的蹭着地。
江千裏輕笑一聲,将那東西系在腰間,摸了摸鶴薰的頭:“小薰妹妹親手織就,我很喜歡,這份心意就很難得。”
鶴薰看到江千裏将那平安結系在腰間,臉上揚起笑容:“真的嗎?千裏哥哥不嫌這個平安結醜嗎?”
這,這是平安結啊,不說還真沒看出來。
江千裏笑了笑:“怎麽會醜呢,小薰親手做的東西,肯定是世間最好的東西。”
鶴薰高興的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站在身後的小安輕輕咳了咳,提醒江千裏時間。
江千裏對着鶴薰道:“那,那我走了?等我辦完事情,再回來看你。”
鶴薰眼圈泛紅:“可是,可是千裏哥哥,你要什麽時候才能辦完事情呢,小薰會想你的。”
江千裏看了看她,也在袖袋裏掏了掏,最後掏出一枚銀色哨子,遞給鶴薰:“這個你收着,只要你吹響這個,無論你在哪裏,都會有一只血眼銀鴿飛來,這些鴿子是我自小養的,不論我在哪裏,它們都能尋到我,你想我的話,便給我寫信,好不好?”
鶴薰接過那枚銀色哨子,珍而重之的握在手心,使勁的點了點頭:“小薰知道了,”又擡起頭看向江千裏:“那千裏哥哥你也要答應我,辦完事情,就要馬上回來看我,好不好?”
江千裏笑着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又幫她绾了绾耳邊的碎發:“你也要乖乖聽你三哥哥的話,他是不會害你的,你心性單純,這次碰見我還好,如果是碰見什麽心懷不軌的壞人,可怎麽辦。”說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鶴薰皺了皺鼻子,她才不會随意跟別人親近呢,再說了,像千裏哥哥能生的這般好看的,怕這整個青玉國也不會再有了:“好,我知道了。”
鶴閩站在他們身後,點了點頭,嗯,這小白臉終于說了句中聽的話。
江千裏對着鶴薰揮了揮手,三人牽着馬,向城門外走去。
鶴薰站在原地,望着江千裏遠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方才轉回身。
一轉身便看到鶴閩也一幅有些憂愁的表情。
“三哥哥!”鶴薰叫了他一聲:“你幹什麽呢。”
鶴閩趕忙回過神來:“沒,沒什麽。走吧。”說着轉回身去。
自己怎麽了?這個讨厭的小白臉走了,自己明明應該是高興的不得了才是啊,怎麽會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鶴閩趕緊搖了搖頭,一定是這兩天被這小白臉氣的狠了,所以才會生出錯覺。
鶴閩拍了拍腦袋,不行,自己得去萃錦軒找紅袖姑娘好好給自己唱幾首曲子,解解這兩日來的郁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