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乖乖等我
第三十六章:乖乖等我。
“我……”江千裏剛要說話,穆輕舟伸出手來,捧住她的頭。接着她周圍的景色極速向後退去,她有些驚異。
穆輕舟一手攬着她的腰身,一手保持着捧住她臉的姿勢:“你願不願意,與我在一起。”
江千裏看着他,廣袤的天地間,不知何時已經是無邊的夜色。一輪正月近的仿佛就在她身側,夜風輕拂,翻飛起穆輕舟的發絲,有一縷貼着她的臉頰,讓她覺得有些癢。
穆輕舟望着她,滿目的深情與期待。
江千裏的心莫名的悸動起來,像是要跳破她的胸膛。但是不知為何,随着每一下的跳動,就像是有把鈍刀在一下一下的切割着她。
她下意識的捂住心口,微微皺起了眉。
“我,”江千裏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嘴唇:“我不知道。”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幹巴巴的。
在江千裏十九年的認知裏,穆輕舟現在所說的話,和前幾天的行為,合在一起看就是在跟她剖白心意。
可是面對穆輕舟的這番心意,自己是怎麽想的呢?
江千裏腦子裏一團漿糊。
首先,他們的身份就不匹配。他是高高在上的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己呢?自己不過是一介江湖草莽。
其次,她對外一直是以男子示人,如果他們在一起,那在旁人看來,他們豈不是斷袖了麽?自己倒是不介意這個,因為什麽風評于她而言根本毫不重要,但是穆輕舟好像挺在乎的,不然昨天逛燈會的時候,他為何要将自己變回女兒身?
再者,江千裏不知道自己對穆輕舟目前為止是個什麽心思。說讨厭吧,誠然是不讨厭的。她想,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面對穆輕舟這種人,無論如何都是讨厭不起來的吧。可是若說喜歡……
穆輕舟和她,不過短短相識兩月而已,而且多數情況下,他總是壓在她頭上,處處束縛着她,管制着她,自己拿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千裏嘆了口氣,慢慢低下頭,當看到自己懸浮于夜空之上時,有些慌亂的趕忙抓緊了穆輕舟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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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江千裏的腦子轉的飛快,穆輕舟将自己帶到天上來這麽一番表白,是打得什麽主意?
難不成說,表白之後,如果自己拒絕他,會讓他覺得十分丢臉?
那這麽丢臉的事情,他當然會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所以說,自己若是不同意,他就松開手,讓自己掉下去摔死,來個死無對證?!
江千裏越想越覺得,應該就是這麽一回事情,看了看穆輕舟的面色,咽了咽口水,改口道:“輕、輕舟,我覺得,我覺得吧,感情的事,不能着急,不能硬來,雖然我我我剛才說不知道,但是并不代表說我不喜歡你,你長得又好看,妖法,”心中暗啐一口:“道道道法,道法又高,我,我……”我了半天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一陣強風吹來,江千裏覺得自己在天上晃了晃,她“哇”的一聲瞬間摟緊穆輕舟的腰,撲進他的懷裏,有點痛哭流涕的意思:“輕舟啊,你別摔死我啊,我還很年輕啊……”
穆輕舟先是一愣,随即低低笑了起來:“我為什麽要摔死你。”
江千裏擡起頭來看着他:“你、你不是想如果跟我表白失敗,就把我扔下去摔死麽?”
穆輕舟微低下頭看着她:“你覺得,我在跟你表白?”
江千裏愕然:“不是麽?”
穆輕舟輕笑:“是,我的确在和你表白。所以,你的回答是什麽。”
江千裏目光殷切:“你想聽到什麽樣的回答?”
穆輕舟雙手環住她的腰,依然笑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便回答什麽。”
江千裏低下頭,半晌,重新擡起頭看着穆輕舟,目光真誠清亮:“輕舟,我,我不知道。”江千裏眨了眨眼睛,語氣也非常誠懇:“我并不讨厭你,但是若說……”
“好了。”穆輕舟撫着她的背,将她壓進自己懷中,将她的話打斷,聲音輕的仿若嘆息:“這就夠了。”
她并不厭煩他,這就夠了。時間還很長,他有她一世的時間,只要她不讨厭他,喜歡上他只是時間問題。
江千裏有些懵然,好了?這就夠了?她說啥了?她趴在穆輕舟的肩頭,手還保持着環住他腰身的姿勢。
他的身體挺拔又堅實,胸膛中傳來淡淡的溫暖。身上散發着好聞的崖柏香氣。江千裏環着他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不知道為什麽,她也覺得,這樣,就夠了。
……
穆輕舟帶着她落到距離流葉城三十裏外的一個小鎮子之中。兩人随便找了間客棧,要了一間上房。天色将明,穆輕舟握着她的手,手指輕輕劃過她的小臂,一只紅玉手镯出現在她纖白的手腕之處。
“這是什麽?”江千裏擡起手腕看了看。
“這是蓮照,”穆輕舟看着她:“我辦完事情,便去找你,你好好戴着它。”
江千裏有些為難:“輕舟啊,我、我我是個男人啊,戴着這麽個東西,不大方便吧,”想了想:“要不,你将它變作扇墜,系在我的扇子上?”江千裏說着從袖中掏出她的那把折扇。
玉白的折扇拿在手中,江千裏有一瞬間的恍神,好像有什麽事情閃過她的腦海,卻又捕捉不到。她微微皺眉。
穆輕舟又重新将她的手牽起,江千裏回過神看着他。
穆輕舟手掌輕撫過蓮照,蓮照瞬間消失在她的手腕之處,只留下一抹淡淡紅痕,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端倪。
江千裏擡起胳膊:“哇,輕舟,”她咽了咽口水:“我一直特別想問你,你的這些妖……道道法,是師從何人啊,怎麽覺得,就沒有你辦不到的事情。”
穆輕舟淡淡笑道:“障眼法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江千裏點了點頭:“好吧。”
穆輕舟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光,對着江千裏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惹是生非。”轉念想到什麽:“也不要再潛入女子閨閣,更不要随意殺人。”
江千裏微愣。
穆輕舟拍了拍她的頭:“聽話,我幾日後便回來尋你。”
江千裏想到什麽似的:“不急,不急。”
穆輕舟無奈的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江千裏看着穆輕舟的背影,有一些的小小失落,不過轉瞬即逝,她馬上笑着跳了起來,好久沒去花樓聽曲兒了,這下沒了穆輕舟的掣肘,自己想幹什麽便可以幹什麽了。
江千裏簡單的洗漱一番,開門走下樓去,在櫃臺扔給掌櫃的一塊碎銀子,搖着折扇走到了大街上。
天色還很早,大街上行人不多,兩旁也只有些早點攤子。
江千裏随意坐到一處賣湯面的攤位,對着老板招呼:“老板,來碗熱湯面。”
“好嘞~”老板應道。
不多時,一碗熱乎乎的湯面端到了桌上,江千裏從筷籠中取出雙筷子,随意的拿衣袖擦了擦,剛吃了沒兩口,三匹馬疾馳而來,揚起的塵灰頓時落了她一碗。
“我!”江千裏氣得站起身來,便要破口大罵。
“小哥兒,小哥兒。”那面攤老板趕忙走過來,對着江千裏道:“您別生氣,我再給您換一碗,他們啊,可得罪不起。”
江千裏看了那老板一眼:“他們是什麽人啊,怎麽就得罪不起?”
老板手腳麻利的又端了一碗湯面過來,放到桌上,對着江千裏道:“您也是外來趕路的吧?他們啊,是萬劍宗的人。”
江千裏一聽萬劍宗,來了點興趣:“萬劍宗?萬劍宗離這裏遠着呢,他們的人來這幹什麽?”
老板左右看了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道:“據傳聞萬劍宗丢了件寶貝,所以萬劍宗的弟子下山來尋,他們這些人啊,已經在鎮上待了四五日了。”
江千裏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還“寶貝”,不就是劍譜丢了麽,切。
想到劍譜,江千裏咂巴咂咂嘴,看來自己還是得先回萬龍谷,不知道矢黎和小安如何了,那劍譜取回之後,自己就被穆輕舟帶回了皇宮,這一晃一個多月,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江千裏将一小塊碎銀子扔在桌上,對着老板道:“這鎮子裏哪裏可以買馬?”
老板看到江千裏扔下的碎銀子,登時雙眼一亮,忙将銀子收好,對着江千裏滿臉堆笑:“就、就在前面的街口東拐的胡同裏面,有一家良駒閣,他們家的馬,質優價良,童叟無欺。”
江千裏點了點頭,起身沖着那良駒閣而去。
買好了馬,江千裏又買了一些酒水幹糧,還順便買了一身衣服,将身上穿了好幾天的衣服換下來,這才跨馬啓程。
江千裏粗略的算了一下,這個小鎮距離萬龍谷大概也就五日的路程,如果自己行的快一些,差不多三日就可以到谷口。
江千裏連行了兩日,感覺有些累,算了算路程,大概明日午時之前便可以到谷口了,翻身下馬,在林中的一處開闊地面稍作休息。
望了望日頭,天色不早,今晚估計要在林中對付一宿了。江千裏将馬拴在旁邊的一棵樹上,從馬鞍邊上取下水囊喝了口水,四處看了看。
不遠處的矮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江千裏唇角輕勾,一只灰色的兔子從矮叢中竄出,快速的消失在林中深處。江千裏并未在意,開始在周圍拾一些散落的木枝,用來生火。
山林中的夜晚有些冷,江千裏生了火,走到馬卧着的地方,靠着馬腹開始休息。
篝火在她俊秀的面容上映照出一層融融暖意,江千裏呼吸勻稱,雙手抱肩,背靠着馬腹,一副睡熟的樣子。
隐在不遠處的五個黑衣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這重冥教的江少主,是否太過于愚蠢了?在這山林之中就這麽大咧咧的靠着馬睡着了,這是不要命了麽?
五個黑衣人又觀察了一會,其中一個領頭的人從身旁的木籠中又取出一只兔子,扔了出去,那兔子撲通撲通的疾跑而去,在夜晚靜谧的林中,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江千裏微微睜了睜眼睛,有些迷茫的四處看了看,接着緊了緊自己的衣服,又往馬腹中擠了擠,側了個身,繼續睡去。
那五個黑衣人又互看一眼,點了點頭,紛紛從腰間抽出長刀,快速的從矮叢中沖了出去。
待五個人紛紛站在那一小圈空地之上,神情均是一愣。那馬腹之處,哪裏還有江千裏的人影?
就在這愣神之時,五個黑衣人只聽身後響起一個帶着些笑意,卻十分冷然的聲音:“幾位,可是在找我?”
五個黑衣人頓時神情一變,紛紛回過頭去,只見剛剛還在熟睡中的江千裏,立在身後的一棵樹梢上面,左手握了把白玉折扇,右手閑閑的撫着扇柄,十分俊美的容顏帶着三分譏笑,眼尾那一抹嫣紅此時顏色更深,徒增一絲妖冶。
“你!”為首的黑衣人大驚:“你早就發現我們了!?”
江千裏足尖輕點,翩然落下,折扇唰的一聲打開,似笑非笑道:“蠢貨,就你們這點道行,還學人玩跟蹤?”身形快速閃至他面前:“說!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向後一閃,沖着其他四人使了個眼色,紛紛沖着江千裏襲來。
江千裏極快速的飛身躍起,閃身落至一個黑衣人身後,折扇在那人脖頸前一劃,那人只覺脖間一涼,鮮血瞬間噴湧,還沒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音,便倒了下去。
其他四人看到江千裏身形如此之快,出手如此之狠辣,快速将江千裏圍在中心,不敢貿然上前。
江千裏甩了甩扇子:“我再問你們一遍,是誰派你們來的。”
“少廢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那領頭的黑衣人怒喝一聲,率先提着刀迎了上去,另外三個黑衣人也全都一擁而上。
江千裏身形瞬變,手中折扇輕挑,劃在一個黑衣人的手腕之處,那人感到手腕一痛,長刀頓時掉落,他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已然被齊齊切斷。
那黑衣人痛呼一聲,發出凄厲的慘叫之聲,響徹整個山林。
江千裏冷笑一聲,一腳踹在他的心口,那人嘭的一聲飛身撞到一棵大樹之上,口中湧出鮮血,掉落下來,沒了聲息。
剩餘的三個黑衣人互看一眼,眼中都露出一絲恐懼,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少年身手如此不凡。不過須臾,他們便接連折了兩個人。
江千裏俯身沖着另外兩個人沖去,擡起一掌直接打在一個人的臉上,那人連痛都沒呼一下,立時頭臉被拍碎,直直躺了下去。
旁邊的黑衣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一掌擊斃,大叫一聲,心中的恐懼再也抑制不住,丢下長刀轉身就跑。
“想跑?”江千裏冷哼一聲,飛身掠至那人身前,将手中折扇揮出,那折扇沖那黑衣人的脖頸飛去,只聽撲通一聲,那人立馬身首異處,頭咕嚕嚕的滾落到那最後一個人黑衣的腳邊。
那領頭的黑衣人已經被這場面吓得冷汗濕透,顫巍巍的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來的江千裏。
江千裏從那具無頭屍體上随意撕下一塊布來,擦拭着扇面,漫不經心的看着那最後一個黑衣人:“我再問你一遍,是誰派你來的,你如實回答,我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
那俊美的青年,一襲湖藍色衣袍,嘴角挂着一絲笑意,一步一步的向着他走來,但是在他看來,卻比地獄的惡鬼還要駭人。
那黑衣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的向着江千裏磕頭:“少主饒命,少主饒命啊!是,是……”話還沒說完,一段樹枝從後面瞬間刺穿了他的胸口,他半張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千裏,然後身體一歪,倒了下去。
江千裏皺了皺眉,擡頭向着剛才樹枝飛來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