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造反嗎?!
第三十七章:造反嗎?!
江千裏眉頭微皺,擡頭看向樹枝飛來的方向。
一個一身玄色衣袍的中年男人,黑發一絲不茍的束在腦後,身形挺拔,雖已人過中年,面容看上去卻依然溫潤如玉,料想年輕的時候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一個。那人面帶微笑的朝着江千裏走來。
江千裏眼中一亮,随即朝着他快步走去,笑着喊道:“師傅!”
來人正是江千裏的師傅,重冥教左使,莊雲珩。
莊雲珩沖着江千裏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你回來了,這麽久去哪了?”
江千裏摸了摸鼻子:“有些事情耽擱了,”擡頭看向莊雲珩:“師傅為什麽會在這裏?”
莊雲珩看了一眼地上的幾具屍體,微微皺了皺眉道:“前日便有分教的人來報,說在小臺村見到你,最近這谷外不太平,我便親自來接你,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還好你沒什麽事。”
小臺村是萬龍谷外的一個小村落,江千裏回來的時候确實經過了那裏。
“不太平?”江千裏有些疑惑:“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莊雲珩點了點頭:“萬劍宗的劍譜不是丢失了麽,他們大抵是也懷疑到了我們,近來總是有我教中人被他們偷襲。”
江千裏看了看莊雲珩,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莊雲珩走到江千裏身後,從那黑衣人身旁撿起長刀,拿在手中仔細看了看,神情一變。
江千裏看到莊雲珩神色有變,也走了過來,看着他手中的長刀:“怎麽了,師傅?”
莊雲珩将那把長刀遞給江千裏,指了指刀柄上一圈金紋:“你看這是什麽。”
江千裏接過長刀,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那圈金紋,有些納悶:“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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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雲珩輕哼一聲:“這紋絡樣式,哪裏是我們江湖中人能佩的刀,”頓了頓,将刀柄轉過來,那金紋末端有一個纂刻的“鶴”字,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現:“這分明是宮中的兵刃。”
江千裏心中一凜,宮中的兵刃?為什麽宮裏的人會來這裏偷襲她?
莊雲珩将其他的幾件長刀紛紛撿起拿在手中:“看來,萬劍宗那老匹夫動用了宮中的力量。”
江千裏随即想起之前矢黎同她說過,那林浩森乃是當今王君的師傅來着。看來,他為了尋回劍譜,下了不少心思啊。
想到這層,江千裏冷笑一聲:“宮裏的人也太過不中用了些。”
莊雲珩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那還不是我的乖徒,武藝高強。”
江千裏嘿然一笑:“那還不是我師傅教的好。”
兩個人又互看一眼,都朗聲大笑起來。
……
江千裏随着莊雲珩又行了半日,終于到了萬龍谷。
萬龍谷雖叫“谷”,實際上卻是一座依山而立的巨大城樓。
城門高聳,設有數座崗亭,每三個時辰便會輪崗。整個城樓青山綠水環抱,頗有些隐世獨立的意味。
江千裏随着莊雲珩走入城樓之中,來人看見她回來了,紛紛對她行禮。
“少主。”
“少主回來了。”
“少主。”
江千裏紛紛點頭,對着莊雲珩說道:“師傅,小安和矢黎呢?”
莊雲珩眉頭輕皺,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你先随我去議事廳。”
江千裏點了點頭,将自己的那匹馬随便交給一個教徒,跟着莊雲珩來到議事廳。
莊雲珩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沖着江千裏招了招手,示意她坐過來。江千裏坐到莊雲珩身旁的椅子上。
馬上有教徒快速的上了兩杯熱茶,莊雲珩對着江千裏道:“先喝口茶吧,一直趕路,累了吧。”
江千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搖了搖頭:“還好,”四處看了看:“師傅,我回來了,是不是得先去看看我爹啊,免得他……”
莊雲珩擺了擺手将她的話打斷,嘆口氣,神情有些凝重:“教主他正在閉關,恐怕一時半刻不能出關啊。”
江千裏一愣:“閉關?我爹好好的閉關做什麽?”他爹自從她出生之前,就已經神功練就,這十幾年來從不曾閉關,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閉關?
莊雲珩又嘆一聲,神情嚴肅的看着江千裏道:“千裏,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事情。”
江千裏微微皺了皺眉,她師傅很少有這麽嚴肅的時候,她小時候可以說是她師傅一手帶大。他師傅這個人,雖看上去溫文爾雅,實際上武功高強,為人也很風流,雖已年過不惑,但是性格卻十分風趣不羁,所以才會在她十三歲之後帶着她下山,流連花樓酒館,一手将她培養成為一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纨绔。
莊雲珩看她一眼:“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親自帶着劍譜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耽擱了你。你派小安和矢黎先回來,小安将劍譜交給教主之後,先是矢黎不見了,而後那劍譜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問題,教主練完之後,”咬了咬牙:“居然與他的功法相沖,走火入魔,這才不得不閉關!”
“什麽?”江千裏一驚,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身前的小幾之上:“怎麽會?”想了想,急切道:“是不是那劍譜本來就有問題?林浩森那老狐貍!”
莊雲珩拍了拍她的肩:“那劍譜你也知道,是教主和那老匹夫一起研出,如果說本來就有問題,教主不可能發現不了,而且,那老匹夫根本不知道咱們教內的功法,又怎麽會将後半截故意設計的和教主功法相沖?我覺得,”莊雲珩眯了眯眼睛,眼中劃過一絲暗芒:“是誰在那劍譜之上稍微動過了一些手腳。而此人,必定是我教中之人!”
江千裏心中一寒:“師傅是說,我們教出了叛徒?”
“不錯!”莊雲珩冷聲道:“而且,”看了看江千裏:“我覺得那個人,就是小安。”
“不可能!”江千裏立馬反駁道:“怎麽可能是小安?小安從小便跟在我身邊,她是什麽人,我最是清楚,絕不可能是她!”
莊雲珩看着江千裏,聲音有所緩和:“千裏,我知道你無法接受……”
“師傅!”江千裏将莊雲珩打斷:“不是我接受不接受的問題,是小安絕不可能是這種人!一定是那劍譜本身就有問題,肯定是林浩森那老狐貍搞的鬼!”
“你有沒有想過,”莊雲珩看江千裏十分固執也有些惱怒:“就算小安本意不想這麽做,那那個矢黎呢?他為什麽突然之間就不見了?我已經派了很多人去尋,到處都沒有他的蹤跡!小安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可是矢黎這個人呢?他在你年少時,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你身邊,當時我就懷疑過他,是你,偏要将他留在你身邊!說與他十分投契,可是這個人,身份來歷不明,背景也無跡可尋!”
江千裏微愕,糾着好看的眉:“這同矢黎又有什麽關系!?”
莊雲珩輕嘆一聲,對着門口随時等候吩咐的教徒揮了揮手,那教徒将門關上,退了出去。
江千裏回頭看了一眼,心裏更加有些納悶。
“千裏,那小安,就算同你一樣,從小便女扮男裝,但好歹也是姑娘,矢黎與你們時時在一處,顏色生的又那般俊俏,小安一時鬼迷心竅,被他利用,也是難免。”莊雲珩道。
江千裏雙眉一挑,實在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小安喜歡矢黎?怎麽可能,小安性子比自己其實更加少年一些,她總是在自己耳邊絮叨矢黎長得過于漂亮,不像個爺們,還十分瞧不上他武藝不濟,時常抱自己和她的大腿。哪怕是自己喜歡上矢黎的可能性都比小安大。
莊雲珩看着笑的不可抑制的江千裏,微微皺了皺眉:“千裏,你笑什麽?”
江千裏擺了擺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師傅,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說我喜歡矢黎,都比說小安喜歡矢黎要靠譜。”
莊雲珩一愣:“你,你喜歡矢黎?”
江千裏無語了一下:“師傅,你這個抓不住重點的毛病還沒改嗎?我的意思是說,小安絕不可能喜歡矢黎。”
“你又不是小安,你怎麽如此篤定?”莊雲珩反問道。
江千裏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算了,我們別在這裏瞎猜了,小安呢,我親自去問她。”
莊雲珩神色一變,沒有說話。
江千裏看了看莊雲珩,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聲音帶了急切:“師傅,小安呢?”
莊雲珩看着她,有些無奈:“小安被長老們關入地牢了。”
“什麽!?”江千裏怒道:“誰給他們的權利!?敢關老子的人!?”說着怒氣沖沖的向外走去。
“千裏!”莊雲珩站起身來,在她身後叫住她:“你不要沖動!如今教主正在閉關,長老們代行教主職權,他們僅僅是把小安關了起來,就已經是看在她同你一起長大的份上了!”
江千裏頭也沒回:“就算是我爹,想關我的人,也要問過我,那幫老匹夫算什麽東西!”說着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莊雲珩看着她的背影,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江千裏一路向着地牢走去,走到門口被兩個守衛攔了下來:“少主。”兩個守衛對着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江千裏挑了挑眉,不耐道:“知道是本少主,還不讓開!”
兩個守衛互看一眼,面色有些為難:“少主,長老們有令,沒有令牌,誰也不能進入地牢。”
“什麽令牌?”江千裏眉頭一皺:“這重冥教是那群老不死的,還是我們江家的?這萬龍谷豈還有我江千裏不能去的地方!?”
兩個守衛面色一白,忙低下頭,但是身體卻絲毫不動,依舊牢牢的擋在地牢入口。
“本少主再說一遍,給我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江千裏冷聲道,從袖中掏出了折扇。
那兩人看着江千裏抽出折扇,身體開始不自覺的發抖,江千裏手段如何,他們是清楚的,但是如果今天就這麽讓他進去,長老們也定饒不了他們。兩個人抖如篩糠,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人生可太艱辛了。
“不讓開是吧!?”江千裏目光一寒,手中折扇剛要擡起,身後突然想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江重!”
江千裏渾身一僵。江重。她最讨厭別人叫她江重!
“江重”乃是她的本名,她爹不知道怎麽想的,就算是為了讓她女扮男裝的身份令人信服,但是那麽多好聽的名字,為什麽偏偏給她起了個“江重”?
這是何等謎一樣的審美!這是何等奇葩的品味!
所以,自打她認字那年起,她便叫身邊的所有人都叫她“江千裏”,雖說也不大好聽吧,但總比“江重”好一些。
如今就連她爹都是喚她“吾兒千裏”,這麽執着叫她“江重”的,也只有那個老家夥——重冥教大長老李長泰。
李長泰算是她爹江遠埥半個便宜師傅,當年她爹創辦重冥教,其中艱辛自不必多說。
有一次她爹重傷,暈倒在一處村莊路旁,就是被李長泰撿回了家,幫她爹治病療傷,又教了一些提升內力的功法,才使得她爹很快便痊愈了。
後來她爹創立了重冥教,便将李長泰接了過來,領大長老之職。
因也算是救過她爹一命,又教了她爹一些功法,所以很受她爹敬重。
江千裏轉過頭去,冷眼看着那已經年過花甲的老頭。
大長老李長泰,雖然年歲已高,但是鶴發童顏,精神矍铄。一身煙灰色袍子,一頭白發束在腦後,一雙眼睛精光閃閃。
他身後跟着另外四個長老,都一臉嚴肅的看着江千裏。
江千裏輕呵一聲,來的倒快啊,舔了舔嘴角,轉過身來:“怎麽着?老頭,有什麽指教?”
這大長老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從她小時候就像是看她不順眼一般,處處挑自己茬,找自己的刺兒,自己從小到大挨她爹的一半打,都是拜他所賜。
李長泰将手中的檀木虎頭拐敲在地上,發出鈍響:“身為重冥教少主!一點規矩都沒有!”
江千裏吊兒郎當的行了過來,手中折扇輕搖,漫不經心:“喲,你還知道我是重冥教少主啊,”目光一寒:“我是少主,你只不過是長老,怎麽着?還想要我給你行禮嗎?你受得起嗎?”
“少主。”李長泰身後的二長老皺了皺眉,對着江千裏柔聲規勸道:“不可無禮啊。”
江千裏撇他一眼,輕笑一聲:“怎麽?二長老?本少主說的不對?”
“這……”二長老垂下頭去,沒有繼續說話。他畢竟只是一個長老,又比不得李長泰德高望重受教主敬重,自然是不敢跟江千裏對着幹的。
“江重,你父親如今正在閉關,我等代行教主之權,你如今在地牢門口大喊大叫,是做什麽。”李長泰眯了眯眼睛看着江千裏道。
江千裏一聽他叫自己“江重”就有些窩火:“我做什麽還輪不到你們來管,倒是我要問問幾位長老,你們不經本少主同意,就私自将我的随侍小安關入地牢,又是想要幹什麽!?造反嗎!?”江千裏眉目一豎,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