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以身試藥

以身試藥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一切都在按照計劃悄悄進行，何明昭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時，卻看到何明昭心事重重地從外面回來，并且把葉铮叫進了房裏，範子謙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靠近……

我擔心出了什麽事，就跑去問範子謙，他支支吾吾不肯說，過了一會兒，房門打開了，只見何明昭帶着喬裝好的葉铮出門去了，範子謙趕緊緊跟其後。

一直到傍晚，他們三個才回來，何明昭看起來臉色很不好。随後葉铮随何明昭進了書房，範子謙守着門口，連送飯的丫鬟都不能靠近，還是範子謙将食物拿進去的……

我在書房門口來來回回徘徊，範子謙死死守着，就是不讓我靠近偷聽。

“喂，你晃夠沒有？我頭暈……”範子謙沒好氣的說。

“噓～你喊那麽大聲做什麽？”我趕緊沖上去捂住他的嘴。

“讓她進來吧……”何明昭的聲音從書房傳出來。

我得意地看了範子謙一眼，撞開他的肩膀進去了，不用回頭我都能猜到他那被我氣得發紫的臉……

“爺，發生什麽事了嗎？”我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問。

“嗯，是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安插在玉蘭身邊的宮女回報，玉蘭在宮裏被人下毒……”何明昭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擔憂。

一入皇宮深似海，更何況東宮裏還有一位傳聞中跟太子從小青梅竹馬的良娣，兩人情投意合，感情深厚，只是她因為身份卑微，所以沒能當上太子妃……再者頂着太子妃這個頭銜，就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即使有何明昭安插在蘇玉蘭身邊的宮女悉心照顧，也還是不能時時避過“暗箭”。

我看何明昭那面色凝重的樣子，就知道這個毒不是輕易能解的，不然宮裏那麽多禦醫，也不會把葉铮喬裝帶進宮裏了。

“此毒……可有解藥？”我問道，我是真的不希望蘇玉蘭有事，否則何明昭心裏這輩子都會念着她……

何明昭看了看葉铮，葉铮開口回答我“此毒不易解，是幾種相生相克的藥材混合在一起組成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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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是哪幾種藥材？”

“今日太子妃的貼身婢女給我看了太子妃進食的湯藥殘渣，我已大致清楚……”

“那你還不快研制解藥？”我着急地問道。

“這研制解藥需費些時日……而且……”葉铮欲言又止。

“而且什麽？你快說！”

“而且這解藥也不是一次就能研制成功的，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需要有人試藥，直到試出真正的解藥為止？”

“是。”葉铮坦白地說。

“我這就召集幾個嘴嚴的丫鬟，讓她們試藥。”何明昭開口說。

“爺，我來試藥吧。”

“不行！！”葉铮和何明昭同時開口。

“爺，給太子妃試藥這個事情不能再多一個人知道了。聖上知道你以前與太子妃青梅竹馬，本就忌憚你們的關系，況且府裏還有眼線，到時候只怕會傳出你與太子妃的謠言來，不止是你，連太子妃都會被牽連……”

“你可知試藥會讓你……可能會讓你失去生育能力，且你的筋脈會受損，這會讓你喪失大半功力。”葉铮不忍心地說。

“沒關系，我這條命本就是王爺給的，更何況我習武，身子骨硬，才能抵得住。”

何明昭轉頭看向葉铮，問道“此藥可以讓男子試嗎？”

“爺，我與太子妃都是女子，我們的身體各方面都相同，試出的效果比較接近，我才是合适的人選。”

何明昭看着葉铮，葉铮緊緊盯着我，半晌才艱難地點點頭。

何明昭的手緊緊地卧成了拳頭，過了半晌才緩緩擡起頭來，似乎做出了什麽重大決定，朝我走來，站定在我面前，說“好，玉蘭的性命就拜托你了……你放心，即使你以後不能生育，我也會給你一個家。”

我有點錯愕，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接着他開口繼續說道“玉蘭化險為夷之後，我會娶你……”

他說完這句話，我和葉铮都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來，為了不讓他拒絕我試藥，我先暫時答應下來，況且此刻我的心也是糾結的……

我不知道是怎麽走出那間屋子，腦海裏一直回蕩着何明昭最後那句話。大家都看得出我喜歡他，都以為我此刻應該是高興的，可是我卻心煩意亂……我喜歡他，他說要娶我，我應該高興，可是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他只是為了另一個女人而要娶我，我要嫁給一個不喜歡我的人，說實話，我高興不起來……不過當下先穩住眼前局面，待蘇玉蘭得救後，我再婉拒何明昭的“美意”吧。

“恭喜你，得償所願……”葉铮不知什麽時候從黑暗中走來，冷冷地來這麽一句，一點都聽不出祝福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也冷冷地回他，回應不了他的愛意，只能不給他希望。

“你願意以身試藥，是不是就是想要讓他娶你？”他死死盯着我，眼睛裏仿佛要噴出火來，但他還是克制住了想要沖上來抓住我的沖動，與我保持了禮貌的距離。

“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不過我以命救太子妃，又剛好達成了心願，不是皆大歡喜嗎？”我故意刺激他，希望他能死心。

“哼～你明知道原因又何必倒貼？你就這麽喜歡他？為了能夠嫁給他，連性命都願意博一博嗎？”

“我的性命就拜托葉大夫了。”說完我就走了，我不忍心再待在那裏，看他那泛紅的眼圈以及受傷的表情，那麽美好的葉铮，應該有自己幸福美好的人生，不應該把生命浪費在我身上。

從那天以後，葉铮見到我都是冷冰冰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我服下他調配的毒藥，再一次次喝下他研制的解藥。他詳細的詢問我的感受和我的症狀，再給我診脈，記下我的脈象，然後就走了，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給我。我的心裏應該是輕松的，可是又有點難過失去了這樣一位本該交心的朋友。

試藥的過程是痛苦的。我會在半夜被鑿心鑽骨般的疼痛痛醒，也會在進食後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的感覺襲來而嘔吐不止，還常常會頭痛到失眠，終于在試了第十副藥後，我的症狀開始減輕，再過了五天，我的脈象終于回複了正常，除了有些乏力和無精打采之外，沒有別的不适。何明昭匆忙地将解藥送進宮中，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我一眼……葉铮也在這天離開了王府，聽範子謙說他走得很堅決，哪怕何明昭用重金和名利誘惑也沒能把他留住。

我起身披了一件外套，走到院子裏，看着飄零的落葉，心中未免有些感傷……我第一次與葉铮相遇時，他也是躺着一堆落葉裏，要是不仔細看，都不輕易發現那裏面躺了個人，我還記得那碗長壽面，也是差不多在這樣的季節裏吃的，只是去年的秋天我們還是彼此關心的朋友，今年的秋天已經分道揚镳了，不知道他會去哪裏繼續完成他懸壺濟世的夢想，只知道我們此生大概難以再見……我心中有些惆悵，卻沒察覺到何明昭此時來到了我的身後……

“你身子還在恢複，怎麽穿這麽少就出來了？”

我回過頭，看到何明昭那雙如同秋水一般深情的眼睛，“爺，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牽起我的雙手，放在嘴裏哈了一口氣，溫柔地說道“天氣涼，進屋吧……”

哪怕我知道他的心裏沒有我，如果他因為愧疚而給我造了這麽一個美好的夢境，那麽此刻我也不願意醒來……

我随他進了屋，他坐在我旁邊，看着我說“今日進宮，聖上問我為何還不娶妻，我想下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我們完婚吧……”

我愣了，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說，沒來得及反應，他伸手握着了我的手，繼續緩緩地說“我對你的承諾不會食言，放心吧。”說完，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我看着他指節分明的手緊緊地将我的手包在手心裏，被我埋葬起來的感情又“死灰複燃”了，但是與自己不愛的人成親會痛苦吧……

我咬了咬嘴唇，艱難地開口“可我連正大光明的身份都沒有，如何能入得了王府呢？”我找了一個看起來合理的理由拒絕。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與刑部的李大人交好，我明日會找他商量認你做義女的事情，到時候你就以李大人義女的身份嫁進來，便可堵住悠悠之口。”他牢牢地盯着我，似乎在等着我點頭。

我再想不出別的理由拒絕，況且只有何明昭娶妻了，聖上才能對蘇玉蘭和何明昭的過去那段往事徹底放下心來吧，于是我回望向他，下定決心般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