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遇刺

遇刺

吃完湯圓，我們在街上繼續閑逛，等着子時的煙花，我們還從沒在一起看過煙花，所以我心裏隐隐期待。

我們在湖邊找了個絕佳的觀煙花位置，等着子時到來。

“砰！”第一炮煙花沖上雲霄，在夜空中爆開，變成了朵朵五彩斑斓的火星，四處檢開，緊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煙花變成火星劃過天際時，像極了罕見的流星，我從小到大只見過一次流星，那時我跟着流民被攔在京城的城牆外，夜裏宿在城牆腳下，我望着夜空發呆，突然就看到了一顆流星，我許願能遇到一個好人救救我，沒想到第二天就遇到了何明昭，那時我就相信了對着流星許願可以實現的傳說。

我虔誠地雙手交握在胸前，閉着眼睛許下願望……

“你在幹什麽？”何明昭問我。

“你看煙花像不像流星？我在對着煙花許願。”

“哦？可是那是假流星。”

“那也許能實現一半呢。”

“那你許了什麽願？”

我低頭臉一紅，說“惟願與君共白頭……”這時，天空飄起雪花，紛紛揚揚，落到了我們的頭上……

“現在算不算實現了一半？”何明昭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在他的眼裏，居然看到了寵溺和愛……

“算吧……”我笑了。

突然，我察覺到了一絲危險，只見人群中一個普通百姓穿着的男人手持匕首，直向何明昭的背沖來，我來不及思考，推開何明昭，擋住了他身前……我感覺胸口突如其來的一陣刺痛，緊接着便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胸口流了出來，濕透了我的衣服，漸漸地我覺得身體發冷，慢慢地向後倒去，倒進了何明昭的懷裏……

“雲陽！雲陽？你不要睡，你看看我……”我看到何明昭焦急地表情，他緊緊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呼喚我的名字，我聽見了不遠處刀劍的打鬥聲，随後是何明昭大聲地咆哮“留活口！”那些聲音漸漸離我越來越遠，我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裏我回到了那個在江南的故鄉，父親和母親院子的大樹下乘涼，母親在繡花，父親在幫母親纏線，他們好像發現了我，擡頭看向我，面帶慈祥的微笑，母親對我說“是我們雲陽回來了”，然後跑向我，伸手撫摸着我的頭，心疼地繼續說道“陽兒，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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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子一酸，緊緊抱住母親，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母親擦拭我的眼裏，拉着我走向父親……這時，我聽到何明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雲陽，你不能走，你不能離開我……”我回頭，看到何明昭苦苦乞求的模樣，“雲陽，求求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哭着哀求我，朝我伸出手，求我過去，我感覺瞬間天旋地轉，一回頭，父親和母親都不見了，突然從夢中驚醒！

我睜開眼睛，覺得手臂沉重，便試圖擡一擡手臂。耳邊就響起了何明昭那帶着欣喜的聲音“你醒了？”接着他那張憔悴的臉就映入眼簾。

怎麽我睡了一覺起來，他就變得這般滄桑？他面容憔悴不說，發絲也有些淩亂，胡茬冒出來了也沒修剪，眼睛帶着血絲，眼睛下有半圈青黑……

“你怎麽變得這般模樣了？”沒有喝水，我的嗓子嘶啞。

“你躺了一個多月，我差點以為就要失去你了，好在你回來了……”他握着我的手，不停地用臉頰摩挲着，有淚珠從他臉頰滑落，滴在我的手上，此刻我相信他是愛我的……

“我想喝水……”我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好好，我太高興了，竟忘記你大病初醒。春桃、秋杏，快拿水進來。”

春桃和秋杏推開房門，看到我醒了，都很激動，“秋杏，你給江夫人拿水，我去叫葉大夫！”說完，春桃轉身就跑了，秋杏端着水喂我喝下。

喝完水，我剛要躺下，就見春桃帶着葉铮出現在門口，他踉跄了一下，險些跌倒。

葉铮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麽還會出現在王府？我不解地看着何明昭，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困惑，開口回答“那把匕首淬了毒，離你的心髒又近，府裏的大夫和京城的醫生都來遍了，皆束手無策，只能用針暫時封住你的穴道，吊着你的命……我趕緊派人去尋葉铮，好在他離京城不遠，就把他請了回來……你這次傷情兇險，葉铮也是花了大半個月，才把你救活……”

我朝葉铮點點頭致謝，他站在門口回了我一個禮，然後就走進來替我診脈。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籲了一口氣，臉上帶着如釋重負的表情，說“江夫人的身體已無大礙，只需再調養半個月，便能大致恢複了。”

“葉铮，謝謝你。”何明昭對他說，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何明昭因為我，而對別人表示感謝，我有點受寵若驚。

葉铮沒說什麽，就下去開藥方煎藥了，我後來聽秋杏說，這段時間我的藥全是葉铮親自煎的，不讓他們經手，兩個男人都因為我的傷情熬得面容憔悴，不過也掩蓋不了他們那本身就英俊的容顏……

我醒了後，何明昭就逐漸開始忙于事務，不過他每天都會來看我，陪我吃飯散步，無論忙到多晚，他都會來我房中歇息。在葉铮的調理下，我的身體逐漸恢複，不出半個月，我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葉铮再次提出了辭行。

“你真的要走嗎？”我問。

“是的，我志不在這四方天地。”葉铮答道。

我點點頭，也是，他這樣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若困于我們王府太可惜了。天下間有那麽多平民百姓生了病沒有良醫醫治而耽誤病情，醫術精湛的大夫都被達官貴人占了去，難得有像葉铮這樣胸懷天下且醫術高明的大夫，他不應該被困于這王府，而是要去救治更多的人……

“那你可有好的去處？”

“我從小就跟着師傅在藥王谷學習醫術，藥王谷有一位福伯照顧我們的衣食起居，他待我如同親生兒子一般，除了師傅，他就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想去藥王谷把他帶出來，然後一起雲游天下，給百姓治病……”

“你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過你回藥王谷，你的師兄會放過你嗎？你手無縛雞之力，我怕你會陷入危險……”

“無論有多危險，我都要去把他帶出來。我知道我師兄的為人，福伯在藥王谷，日子恐怕不好過……”

“我帶人和你一起去，他若為難你，我便命人将福伯搶出來。”

他驚訝地望了我一眼。我“撲哧”一笑，“是不是覺得我說這話像個女強盜？別忘了，我之前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說做就做，我挑了十名隐衛暗中跟随我們，準備了一輛馬車，帶上春桃就出發了。

藥王谷離京城有些距離，不過我們的馬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良駒，一路快馬加鞭，過了七日終于抵到藥王谷。不得不說，藥王谷真是個避世的好地方，若不是葉铮帶路，還不一定能找得到呢。藥王本就不想參與江湖紛争，選這麽一個地方也能理解，況且藥王時常帶着徒弟雲游，遇到需要醫治的百姓便會出手相救，也不需要百姓去找他……

經過一番周旋，葉铮終于帶走了福伯，條件是永遠不得踏足藥王谷，且不得對外說他是藥王的徒弟，從此江湖上只有他師兄唯一一位藥王傳人。葉铮的師兄與葉铮完全是兩個性格相反的人，葉铮淡泊名利，而他師兄追名逐利，這藥王谷雖建在避世的地方，現在卻不怎麽避世了，有許多江湖人士帶着傷和重金來來往往，求醫治病，而本應該裝飾樸實的藥王谷，現在也變得富麗堂皇，失去了原有的樣子。葉铮為了帶走福伯，咬着牙答應了下來。葉铮的師兄本來想放暗箭，被影衛攔了下來，他見我們帶着武功高強的人，只能恨恨地放我們走。

我把葉铮和福伯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估摸着離藥王谷有兩個州那麽遠，他師兄不會追來，我們就告辭了。臨走前，我将我随身帶着的劍送給了他。

“這東西太貴重，我不能收。”葉铮推辭。

“我現在武力已失去了大半，怕是不能再揮舞起這把劍了，況且我現在是王府側妃，出門都有護衛或者影衛随行保護我的安全，這把劍我恐怕用不着了。你拿着防身，保護你自己，也保護福伯。”見他還想推辭，我接着說“就當做我報答你這次的救命之恩吧。”他這才勉強地接下。

“葉铮，你要保重，只有你好好活着，才可以救治更多的人。”我真誠地說。

“嗯，你也是，要好好保重……”

我點點頭，上了馬車，馬鞭落下，馬兒揚起馬蹄，奔跑在回程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