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肆拾陸章

第肆拾陸章

夜幕降臨，帶走白天的些許暑熱，結束了最後一節課，賀念清走出教室，正要與胡小雅一起去食堂吃晚飯。

每周四晚上都是學院的學習小組讨論時間，這一晚她都會在學校宿舍住，不會回家。

兩個女孩有說有笑地才走了沒幾步，便看見前面路燈下有一個高大帥氣的身影，一身利落的深色西裝凸顯硬朗氣質，只不過形單影只，顯得有些落寞。

倒是有女生抛下矜持，主動上前搭讪。

“請問你是盛羽堂嗎？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你的照片和事跡，好崇拜你的，今晚能和你一起共進晚餐嗎？”

“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約了。”盛羽堂笑了笑，禮貌地回絕道，視線卻落在了不遠處那個纖瘦的身影上。

他上前緊走幾步，攔在了賀念清面前。

“念清，今晚可以請你一起吃飯嗎？”

胡小雅看了看眼前的二人，識趣地退到一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賀念清這一個多月時間，每天都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可卻還是難免心事重重，臉上基本都沒見過笑容，整個人也消瘦了不少。

解鈴還須系鈴人，今晚看來是等來了解鈴人。

“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約了。”

賀念清語氣平淡，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将視線轉向一邊。

盛羽堂原本想去牽她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半空中，臉上難掩失望神色，明明昨晚她用琴聲做了回應，可今晚怎麽會與他人有約？

“我能知道你約了誰嗎？”那種專屬于男人的勝負欲從他心底裏升起。

“約了你啊。”賀念清朝她吐了吐舌頭，一臉得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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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盛羽堂反應過來，她就已經拉起他的手，兩人一起飛奔出校園。

“小雅，晚上記得幫我請假。”

胡小雅看着滿臉笑意的賀念清，說道，“放心吧。”再仔細看去，哪還有兩個人的影子？

“剛才幹嘛要捉弄我一下？”

氣喘籲籲的兩人上了車，盛羽堂脫掉外套，問道。

“就許你被別的女生搭讪，我就不能有約會了？”賀念清心裏忍不住醋意翻湧。

“當然可以，不過我後悔應該早點來你學校了。”

“為什麽？”賀念清之前一直不肯讓他随便出現在學校裏，就是怕他一出現，就會引來一衆女生矚目，連帶着自己也會成為焦點。

“這樣你就可以早一點宣誓主權了啊。”

“誰稀罕呀。”賀念清臉上一紅，轉移話題道，“不是說想請我吃晚飯嗎？去哪兒吃呀，我肚子餓了。”

“不要急，位子我已經訂好了。”說着，盛羽堂便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晚風輕拂發絲，賀念清吹了一會兒風，感覺剛才身上出的一層薄汗已經褪去，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你怎麽才來找我？”賀念清忽然開口反問道，語氣中帶着些許責備，還有幾分委屈。

“對不起……”盛羽堂握着方向盤的手驟然收緊，他知道終究還是自己的錯，不該顧慮太多，與她分隔那麽久。此時此刻再多的理由和解釋也都變得蒼白無力。

“光知道說對不起有什麽用，看來你是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和別人約會。”賀念清故作生氣，将頭轉向窗外。

“那是誰昨晚彈琴給我聽的？”

“我在練習而已，誰說是給你聽的，自作多情。”

“是，我是自作多情，巴巴的去打聽你最近的蹤跡，為的就是遠遠地看上你一眼，知道你還好，我就放心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說想冷靜一段時間，我就放你去冷靜，忽略了這段時間你的感受。”

賀念清看着眼前人真誠地向自己道歉，心裏莫名地被戳痛了一下，真正地症結出在她自己身上，他什麽都不知道，卻反過來安慰她。

原本她還鼓起勇氣想要開口，這一下卻像是被他的溫柔抽走了勇氣一般，不知該從何說起。

車子穩穩地停在藍天西餐廳門口，這家餐廳偏居城南一隅，雖然不起眼，但生意卻十分火爆。

推門而入，裏面的男人大多穿着筆挺的制服，還有不少胸前佩戴着飛行勳章，足以吸引萬千少女崇拜的目光。

相比之下，今晚盛羽堂的着裝顯得随意又低調，特別是脫掉外套以後，襯衫領口的紐扣随意解開兩顆，袖口也挽到手肘處，他在這裏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食客。

餐廳裏不乏身着各個學校校服的女學生，和華服加身的千金小姐們，穿梭在人群之中，像是晝伏夜出的小獸，尋找着适合的獵物。

賀念清見狀不禁挽着盛羽堂的手臂更加收緊了些，盛羽堂見狀無聲一笑，倒是很滿意她如此反應。

“幹嘛這麽緊張，她們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把我吃了不成？”盛羽堂紳士地幫她拉出椅子，笑道。

“是啊，早知道你要帶我來這裏，我就應該先去換件衣服，再美美地化個妝。”賀念清紅唇上翹，微笑道。

“今晚你就是最美的那一個，自信一點，這可不像我認識的賀念清呀。”盛羽堂隔着桌子中間的紅玫瑰看向她。

“再說了，我人都是你的了，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賀念清臉色緋紅，将手中菜單推到他面前，“又拿我來取笑了，罰你幫我點菜。”

等上菜的工夫，賀念清已經注意到好幾個女生的目光投向盛羽堂，臉上難免露出幾分不悅。

盛羽堂笑而不語，仔細地将盤子裏的牛排切成小塊，放到賀念清面前。

“不是早就餓了嗎，乖乖吃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生悶氣。”

“誰生氣了？”賀念清用叉子叉起一塊牛排，送到盛羽堂唇邊。

盛羽堂正要張嘴，叉子在他面前畫了個弧線，鮮嫩多汁的牛排進了賀念清口中。

“還說沒生氣，再這樣下去，我今晚怕是要餓肚子了。”盛羽堂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卻滿是愛意，看着眼前女孩得意的表情，他也只能繼續說道，“放心，我又沒有制服，也沒有勳章，不會有人注意到我的，我只屬于你一個人。”

燭光搖曳，琴聲悠揚，一對男女翩翩起舞，沒有勳章加持，沒有華服在身，追光燈下的兩人卻依舊是舞池中最耀眼的一對。

“今晚開心嗎？”

盛羽堂聲音低啞，輕吻她頭頂的發旋，問道。

“開心，好久沒這麽開心了。”賀念清将頭靠在他結實的胸膛，輕聲道。

兩人随着音樂節拍輕舞，雖未飲酒，但卻已微醺。

“等下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

“梁信恒的新片嗎？”賀念清一下子來了精神。

可內心裏又有些許遺憾，這應該是梁信恒近期的最後一部作品了，關于他的情況，賀念清從報紙上也了解到了許多，打心底裏佩服他。

“對，我應該是很久以前就答應過要陪你一起去看電影的，今晚總算是履行諾言了。”

這部片子是梁信恒和劇組所有成員冒着生命危險拍攝的，期間他們遭受過許多的恐吓，片場也被破壞過，但終究還是頂住壓力拍完了，片商和影院也是頂住重重壓力上映了這部片子。

“今天是刮了什麽風呢，你不是一向不喜歡看他的電影？”賀念清還清楚的記得以前她只要一提起梁信恒，盛羽堂總是表現的興趣索然。

“陪你一起看，當然不一樣。走吧。”說着，盛羽堂拉着賀念清走出舞池。

他之前顯然是提前做了功課，在開場前十分鐘，準時到了大光明電影院門口。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買票。”

賀念清就站在那張梁信恒與女主角的大幅海報下等他，盛羽堂買完電影票，一眼便能看見她，他朝她揚了揚手中的電影票，招呼她一起進場。

再從電影院出來時，已是午夜時分，人潮散去，喧鬧的街道變得一片冷靜。

“對今晚的安排還算滿意嗎。”盛羽堂牽着賀念清的手，兩人朝車子前走去。

“嗯，還算滿意，就是有點累了。”賀念清點了點頭，将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盛羽堂的身上。

“那……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獎勵。”盛羽堂忽然停住腳步，灼灼的目光燦若此刻天上的繁星。

“你想要什麽獎勵？”賀念清柳眉一挑，來者不拒。

盛羽堂擡手指了指她的臉。

“發什麽神經啊，大庭廣衆的。”賀念清朝他胸口就是一拳，用足了十分的力氣。

“不給獎勵就算了，幹嘛還打人？好痛啊。”

盛羽堂捂着胸口，皺眉道。

“你沒事吧，幹嘛不躲？”賀念清上前查看，嘴上抱怨道。

“反正都是你給的，是獎是罰都得受着。”盛羽堂滿臉委屈，堪比街角覓食的大黃狗。

賀念清四下看看，見并沒有什麽行人，便踮起腳尖，雙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張小臉微微揚起，眼皮微微合起，睫毛微顫。

盛羽堂擡起手來，捏了捏她粉嫩的臉蛋，“你這小腦袋瓜一天到晚想什麽呢？我是早就想捏一捏你這軟軟的小臉蛋了。”

“好你個盛羽堂，又取笑我！”

“不敢不敢。”

“你好歹跟剛才電影裏的男主角學學行不行，紳士一點，浪漫一點。”

賀念清朝着盛羽堂的肩膀又是幾拳，都還覺得不夠解氣。

“你說說，你們好歹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們兒，怎麽差距就那麽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