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肆拾柒章

第肆拾柒章

嬉笑間，賀念清及時收手，兩人繼續并肩往前走，路燈将兩個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今晚你好不容易陪我看一次電影，多感人的愛情故事啊，男女主人公兩人最終因為戰亂天各一方，我都快哭了，結果你全程都是興趣索然，我剛才還以為你這個人天生缺乏藝術細胞呢。”

“就是因為太熟悉了，我看他演電影根本就帶入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他小時候在我家被我搶玩具，哇哇大哭的樣子。”盛羽堂笑着搖搖頭。

“竟然還有這事，那你豈不是随便爆個料給娛樂小報，那些報社都能發財。”賀念清也跟着笑起來，誰能想到如今風流倜傥，英俊潇灑，秒殺無數少女心的著名影星，竟然有如此的童年囧事。

“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這些事啊，不然讓那小子知道了非得跟我絕交不可。”盛羽堂不放心地叮囑道。

“放心，我自然有分寸的。”賀念清應道。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盛羽堂感嘆道。

“你是說梁信恒？我之前有聽到有消息講他就因為拍了這部電影，被人追殺。”說到這些，賀念清心裏也跟着緊張起來。

“他與我們都斷了聯系。”

盛羽堂不禁聯想到自己，會不會未來的某一天，也将會是這樣。

“或許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吧。”

賀念清随口應着，心裏盤算着該不該跟盛羽堂和盤托出自己的心底事。

“你有心事？”盛羽堂雖然自己已是心緒紛亂，但依然能夠看得出，今晚兩人雖然相處愉快，賀念清眉宇間還是有一抹化不開的淡淡憂傷。

“嗯，我想跟你說一件事。”賀念清在車旁停下腳步，說道。

“你想說什麽就放心大膽地說，在我面前，你不用有太多顧慮。”盛羽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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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之前跟你說要冷靜一段時間的原因，是因為我聽到了你和盛夫人的對話，我才知道，原來盛先生的去世是和我有關的。囤積D國人留下來的進口染料，是我給我爸爸出的主意，我當時只是無意中聽到了他和表哥在争論這件事，就随口說了幾句，沒想到我爸爸就采納了我的意見，花低價買下了D國人撤資時留在倉庫裏的染料，後來這批染料的價格一路飙升。再後來的事情，你也應該都知道了，盛先生與我爸爸起了争執……”

賀念清擡起眼簾看向盛羽堂，“我之前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會産生這麽嚴重的連鎖反應。我是聽到盛夫人的談話內容後才知道的。”

說到這裏，她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那日盛羽堂悲傷落淚，卻又不想被她看見的樣子，心裏又是一陣揪痛。

賀念清看着盛羽堂，他的臉隐在路燈的陰影下，看得并不真切，也不知此時是喜是怒，但她不後悔自己說出這一切，至少此時的她內心不在糾結和忐忑不安。

“就這些嗎，你說完了？”

盛羽堂上前一步，走出陰影，離賀念清更近了一步。

“嗯……”她擡頭望向盛羽堂有些局促不安，可盛羽堂的臉上卻平靜如水。

“就因為這個，你整整一個多月不理我？我怎麽感覺你是在懲罰我一樣？”

“我沒有，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當時心裏好亂，想對你說，又怕……”

“怕什麽？”

“怕你知道以後就再也不理我了，怕你會怪我，怨我。”賀念清解釋着，她越是着急，越是有些解釋不清。

“你說你是不是傻？身上長了嘴是留着幹嘛的，有什麽事情直接跟我說清楚就好，何必要把一切都埋在心裏，自己苦苦折磨自己呢？”

盛羽堂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發絲，眼中滿是憐惜。

“所以，你這是真的在怪我了？”賀念清的眼中仿佛閃着盈盈淚光。

“是，我是在怪你，我怪你不早點對我說清楚，怪你把我當個外人一樣，有什麽事情不是選擇第一時間告訴我，而是自己胡思亂想，默默承受。”

“念清，你不要把什麽事情，什麽後果都往自己身上攬，好不好？我知道你那天聽了我媽媽的話，心裏一定很難過，那種被人誤解的滋味不好受，可這并不代表所有的事是因你而起。你要知道，我們兩家的父輩之間的恩恩怨怨已經幾十年了，誰也說不清道不明。但這一切都與我們無關，我不想我們也被攪和進去，背着那些恩怨過一輩子。”

說着，盛羽堂将賀念清攬在懷中，他的聲音從胸膛裏傳出，聽得更加真切。

“沒錯，我父親去世，我的确很傷心，他畢竟是我的血肉至親，又走的那樣突然，任誰都很難接受，我媽媽也一樣，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她整個人的精神都被擊垮了，所以言語上難免會有過激，也可能會不分事實随意指責。但念清，你要相信我，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怨過任何人，也沒想過要對誰去施以報複。我的想法很簡單，也是一直以來都有的，那就是讓所有的恩怨在我們這一代了結，或許這才是對我父親在天之靈最好的慰藉。”

“更何況，我已經失去一位親人了，我不想再因為這件事而失去你。”

“你真的這樣想？”賀念清從他的懷中擡起頭來，如水的目光望着他。

其實盛羽堂有這樣的想法，她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一向善良寬厚，不管是對待下屬，還是朋友，他都是寬以待人，更何況是對自己最親近的人。

“當然，需要我發誓嗎？”盛羽堂舉起手來，做出要發誓的手勢。

“不，我相信你。”賀念清急忙阻止。

“那你可不可以也答應我一件事？”盛羽堂問道。

“什麽事？”

“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及時告訴我，別在自己一個人傻乎乎的硬抗了。就像這次一樣，并不是什麽大事，你卻硬生生地搞得我們一個多月都沒見面，搞得我莫名其妙的，還一直在擔心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夠好，你會不會就此就要和我分手了。你說你是不是該罰？”

“怎麽說來說去我好像被你繞進去了？”賀念清搞不懂本來是自己選擇坦白的，怎麽到最後又要被懲罰了？

“那是誰像悶葫蘆一樣什麽都不說的？”盛羽堂打開車門，歪了歪頭，示意賀念清上車。

“還沒說清楚，你要怎麽懲罰我呢？”

“你就當我生氣了，你要重新把我追回來。”

“盛羽堂，你怎麽這麽幼稚啊，說出去誰信啊，商界新星，盛家新上任的主事人，竟然這麽小肚雞腸？”

賀念清一邊抱怨着，一邊上了車。

“行啊，賀小姐，一個月不見，你都學會消遣我了？”

盛羽堂發動車子，引擎聲逐漸蓋過了兩個人鬥嘴的聲音。

賀念清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将整個身子都轉向盛羽堂那邊，雙手托腮，一雙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盛羽堂。

“你這是在幹嘛？”盛羽堂被她盯得渾身發毛，直覺告訴他，身旁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又要搞事情。

“感覺到我愛的注視了嗎？我正在用盡全力把你追回來呀。”賀念清眨了眨眼睛，一臉的無辜。

“我謝謝你了，我收回剛才的話總行吧，你這樣看得我都快不知道怎麽開車了。”盛羽堂忽然開始後悔自己剛才不應該招惹賀念清的。

“晚了，你就等着迎接我暴風驟雨般的愛情攻勢吧。”

賀念清腦子飛快旋轉，想着等下自己該怎麽出招。

好在這一路上賀念清沒再出招，車子平穩地停在了北郊小公館的門口。

盛羽堂依舊十分紳士地先一步下車，幫賀念清打開車門。

“啊。”賀念清穿着高跟鞋的腳才一落地，就一聲驚叫。

“怎麽搞得？”盛羽堂緊張地蹲下身去看她的腳。

“一下子沒踩穩，腳扭了一下。”

“那上來吧，我背你進去，等下找藥酒出來幫你揉一揉，不然會腫起來的。”盛羽堂轉了個身，将後背留給她。

賀念清倒也不客氣，趴在他的後背上，雙臂環抱在盛羽堂的脖頸上。

盛羽堂一步一步走的堅實，耳畔傳來賀念清的聲音。

“現在是不是不生氣了？”

“我沒那麽容易消氣。”盛羽堂一聽，便知是賀念清又在打什麽歪主意了。

“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緊張，還背我進去？”

“我只是單純擔心你的腳而已。”

“我不信……”柔軟的唇瓣落在他的臉側、下巴，逐漸下移，下一步就要吻上喉結。

“你這麽長時間都不理我，我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當然是很生氣的，不過昨晚聽過你的琴聲，知道你的心意以後，就沒那麽生氣了。”盛羽堂将頭轉向一邊，加快了腳步。

“你可真能忍，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

“我的工作你是知道的，忙起來是真的走不開，況且，不多給你一點時間冷靜，你怎麽會想明白整件事？”

“反正都是你有理，我哪次都說不過你。”

盛羽堂進了客廳，将賀念清輕輕放在沙發上，剛才在外面燈光昏暗，他沒看清她的腳扭得是不是很嚴重，現在到了燈火通明的客廳裏，他将賀念清的高跟鞋脫下來，将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仔細地查看着，可哪裏有一點扭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