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勁敵變朋友
勁敵變朋友
盛京的三月,正是草長莺飛之時,一輛輛馬車紛紛駛進了應天書院。
應天書院,有着“天下第一書院”的美稱,是世家子弟和寒門子弟夢寐以求的地方。
此刻,最熱鬧的地方要數張榜之地,擠滿了學子。
學子們除了想知道自己在上一年考試排在第幾位之外,更好奇的是榜首花落誰家?
是一直穩居應天書院第一的太師府嫡長子顧秉素呢,還是去年突然一鳴驚人的侯府庶子沈承嘉?
在應天學院的這兩年,顧秉素一直拔得頭籌,獨領風騷,但去年的考核中,顧秉素卻不再是一枝獨秀,一直默默無名的庶子沈承嘉竟然各項考核都和顧秉素不相上下,勢均力敵。
衆人吃驚極了,又頗有些看好戲的意味,誰人不知顧秉素十分讨厭庶子,如果沈承嘉考排在他前面,顧秉素會不會生氣憤怒?
素來彬彬有禮的清冷公子生氣,那也別有一番滋味。
衆人都等着看好戲。
“顧家的馬車來了!顧大公子來了!”
盛京中華麗的馬車萬千,但只有太師府的馬車是最為氣派的,然而比馬車更惹眼的是馬車中的公子,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稱贊一句,“公子世無雙”。
華貴的馬車一停,衆人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從華麗的馬車上下來的舉手投足都透露着貴氣的兩個人,而兩人卻早已習慣衆人的注視,一舉一動都透露着世家公子的風範。
“你幹嘛不在府裏休息幾天,生病了還要來。”
楊奉年說話還有些不清楚,方才他在車裏吃下了最後一口糕點,還沒完全吞下就到了書院了。
“不是什麽大病,不嚴重,我母親太擔心了而已。”
顧秉素的聲音比同齡人要好聽許多,如同三月的春風拂過青石發出輕靈的聲音。
因還是早春,有些許冷意,顧秉素還披着一件雪白的外袍,襯得他更是膚若白雪,俊若星辰。
盛京的人都知道顧秉素繼承了他母親的美貌,若不是他生來便在太師府,恐怕會遭到權貴的觊觎。
在應天書院的這兩年,顧秉素不僅收到隔壁女學裏許多女子的情箋,還收到過書院裏許多男子的情箋,但顧秉素都一一拒絕了。
顧秉素無心風月之事,只一心想成為應天書院中的佼佼者。
顧秉素和尚書之子楊奉年并肩走來,明明兩人都是世家子弟,然而人們的視線卻只落在顧秉素身上,顧秉素愛穿白衣,總給人一種世外谪仙的感覺。
有些人還曾幻想過若是顧秉素成了他們的枕邊人,那是何等瑰色?
只可惜顧秉素身份貴重,沒有人敢随意對他不敬。
如今天下,除了陛下,便只有侯府敢與太師府較量了。
只可惜沈承嘉空有一身才華,卻是一個庶子,身份低微。
在大夏,庶子比寒門子弟還要叫人看不起。
“秉素,你又是第一名了!你打破了咱們書院的記錄了!不愧是我楊奉年的好兄弟,太厲害了!”
楊奉年與有榮焉,沒瞧紅榜前他便猜到了好友的成績。
誰讓他的好友是應天學院裏的天之驕子!
各個夫子們喜愛的學子!
同窗們羨慕的對象,隔壁女學裏的出名人物,當朝太師的嫡長子。
他為有這樣的朋友而驕傲!
顧秉素笑了笑,心想着若是父親母親知道了,定也會很高興吧。
顧秉素最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産生了一種錯覺,父親和母親之間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疏離感。
顧秉素心裏有些不安,這會兒得知考核拍第一,心裏的不安稍稍褪去了一些。
“奉年,你是第幾?”
楊夫人曾拜托顧秉素帶帶楊奉年。
楊奉年激動得不行,“秉素秉素,我是第十名诶!第十名!”
“進步很大,伯父伯母應該會很高興。”
“秉素,我請你吃好吃的!”
“我看是你想吃好吃的了。”
“當然了,我的夢想是吃遍天下美食!”
顧秉素忍不住笑了笑。
“秉素,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你的幫忙,我娘肯定要抽我一頓!”
楊奉年第一年入學時考核成績排在三百六十名,回府後他就被他娘胖揍了一頓。
“秉素,你好不好奇那個庶子排第幾?去年他可是口口聲聲說要超過你!真不自量力!”
“一個庶子而已,沒什麽好奇的。”
顧秉素垂了垂眼眸,他已經能料想沈承嘉的排名絕不會差。
去年年末一向陰鸷寡言的沈承嘉突然發狂一般,在學堂上當着所有學子向他挑戰。
那時候,顧秉素才剛剛和楊奉年說他不認識沈承嘉,沒想到沈承嘉就突然向他挑戰了,顧秉素還記得沈承嘉那雙眼睛,有點兒像狼盯着人,壓迫感很強。
當時衆人議論紛紛,嗤之以鼻,沈承嘉前幾次的成績在書院裏都是末尾,衆人笑他不自量力。
一開始衆人并不當一回事,包括顧秉素,沒想到考核時沈承嘉竟然一鳴驚人。
應天學院的所有人都被沈承嘉震驚了,考核場上有幾分鐘是鴉雀無聲的,因為沈承嘉出色的表現。
顧秉素完全沒想到應天書院裏還有能夠和他不分上下,勢均力敵的人。
而沈承嘉也因為去年考核的驚人表現一下子從陰鸷怪變成了有名的侯府庶子。
去年最後一科是寫文章,而成績要等到來年開學才公布,顧秉素不知道沈承嘉的文章寫得怎麽樣。
顧秉素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勁敵了。
楊奉年突然小跑到公告欄前又跑了回來,然後一臉菜色的看着顧秉素。
“怎麽了?”
“你猜沈承嘉第幾?”
“沈承嘉去年每一項都發揮得很好,不少項目是拿了第一的,所以他也考了第一,是嗎?”
“猜對了,他竟然和你并列第一!他怎麽配!去年他也沒來幾日書院,怎麽就怎麽厲害?!”
楊奉年的語氣裏滿是不可置信和憤怒,沈承嘉這是踩着他兄弟的名聲出名了。
“我真不服,一個陰鸷怪竟然考了第一。”
“考核的時候他就和我不相上下了,與我并列不出奇。別生氣了,你也說了,不過一個庶子而已,不用在意。”
被一個庶子超越,顧秉素确實有些如鲠在喉。
“秉素,前段日子你不在盛京,不知道,大家都在傳侯府的襲位會是沈承嘉!”
“我記得侯府有好幾位嫡子,怎麽算,也不應該是沈承嘉。”
無風不起浪,他其實也聽到別人這般傳了,據說沈承嘉已經完全将侯府大權握在手裏了。
“聽說啊侯府嫡子傻的傻,殘的殘,而沈承嘉雖是庶子,如今卻備受侯爺看重,你都不知道,我爹竟然叫我去跟他交好!”
楊奉年雖然心裏看不起沈承嘉,但從來沒表現出來,但奇怪的是沈承嘉每次看見看他的表情都好像看廢物一樣,還特別陰鸷。
所以他爹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去和沈承嘉交好。
“荒唐,一個庶子怎能做侯府繼承人。”
一個妾室的孩子成了侯府繼承人,那可見沈承嘉的心思該有多陰沉,手段多恐怖。
這樣的人不可以深交。
顧秉素不由想起沈承嘉那張臉,雖生得俊朗卻總是面無表情,總是獨來獨往。
“不過都是傳言,不一定是真的。”
但如果是真的,沈承嘉将會貴不可言。
兩人正想回寝房,忽然一個人沖了出來,一身狼狽,衆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他身上。
“救命!救命!我弟弟他被壓在石頭下了!”
陳盛喘着氣向衆人求救,他的頭發和手上都是泥。
“陳盛,還沒玩夠,又騙我們去後山?”
陳盛和陳宗是書院裏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兩人不顧書院的禁令,經常到後山打鬧。
像今日的話,陳盛之前已經說過好幾遍了,然而等到衆人慌慌張張的跑去後山,兩兄弟卻哈哈哈大笑,說是逗他們玩。
“這次是真的,那塊巨石真的掉下來的,我弟弟被壓在那裏了,你們相信我!”
一學子道,“你真當我們傻嗎?”
“是啊。”不少人附和,根本不相信陳盛的話。
指甲有泥,右手臂上有擦傷,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顧秉素看着陳盛,“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真的,我沒騙你!”
顧秉素指尖微動,心中默念,“他可有撒謊?”
顧秉素聽到陳盛的內心,他這一次确實沒有撒謊。
顧秉素小的時候,師父教過他一個秘術,可以通過聽別人的內心來感知他有沒有說謊。
只是師父說過,既然是秘術,便不能随便用,所以顧秉素只在需要的時候使用。
“陳盛說的是真的,大家去後山救人。”
原本衆人根本不相信陳盛的話,但顧秉素一開口,衆人立刻收住了對陳盛的嘲笑。
“那就去後山看看。”
“去看看。”
衆人對顧秉素和陳盛的态度完全不一樣。
楊奉年小聲道,“秉素,不愧是你,大家都好相信你。”
顧秉素笑了笑,笑意卻不及眼底,衆人相信的只不過是他身後的“太師府”。
後山,陳宗果然被壓在巨石下,七八個人合力去擡巨石,那巨石卻是紋絲不動。
顧秉素拍了拍楊奉年的肩膀,楊奉年立刻會意,加了進去,巨石一下子被衆人輕輕松松的搬開了。
楊奉年雖然愛吃,但卻有一身的力氣,力能扛鼎。
楊奉年的父親嫌棄他力大無窮,覺得粗俗,顧秉素卻覺得這是楊奉年的優點。
楊奉年屁颠屁颠的走了回來,“秉素,今晚我要吃好吃的。”
顧秉素笑了笑,“行,吃什麽都可以,你做的很好。”
楊奉年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是什麽?”
“什麽東西?飛過來了?”
顧秉素神色微變,“殺人蜂!殺人蜂跑出來了!大家快跑!”
遠處,一大群殺人蜂嗡嗡而來,夫子曾警告過他們,見到殺人蜂就要跑,否則被蟄了,大羅金仙也救不了,恐怖至極。
衆人反應過來,瘋狂的往回跑。
顧秉素正打算離開,卻見慌亂之中,陳宗被扔在了地上。
“奉年,你先跑。”
“哎……”
楊奉年來沒來得及說話,顧秉素便反方向沖進了殺人蜂中。
顧秉素抽出腰間随身攜帶的匕首,鋒利的刀尖滑過殺人蜂,殺人蜂只來得及嗡一聲便落在地上。
然而縱使顧秉素動作再快,匕首再鋒利,也遭不住成群的殺人蜂,眼看體力就要透支,忽然,殺人蜂成片成片的落在地上,死得極快,而沒死的殺人蜂像是恐懼什麽東西,紛紛離開了。
不出一會,竟然完全不見了。
“謝謝你的藥粉,要不然就差點死在這裏了。”
沈承嘉面無表情的站在一側,好像剛才往殺人蜂裏撒藥粉的人不是他一樣。
顧秉素看着地上死掉的殺人蜂,暗暗心驚,書院的大夫研究了那麽久都研制不出消滅殺人蜂的藥粉,而沈承嘉卻能?
這個人到底還隐藏了什麽?
沈承嘉看了一眼顧秉素護着的陳宗,竟然保住了一條命。
“你總是這樣,什麽人都要救嗎?”
沈承嘉突然冷冷開口。
“什麽?”
顧秉素看着沈承嘉,還沒問清楚,楊奉年突然領着一大群人去而複返,每個人手裏都拿着一支火把。
“秉素,你沒事吧,吓死我了!殺人蜂在哪裏?我給你出氣!”
楊奉年拿着火把揮舞了幾下。
“沒事了,剛才沈大公子救了我。”
“什麽?”楊奉年睜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這個沈承嘉可是個陰鸷怪,他竟然還會救人?
“蠢貨。”
沈承嘉瞥了楊奉年一眼,轉身離開。
“你罵我幹什麽?”
沈承嘉走出去好遠一段路,楊奉年才意識到他被罵了。
“秉素,他罵我!”
殺人蜂的事情最終驚動書院,夫子立刻叫了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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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