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第 45 章
白簫是被外面的嘈雜聲吵醒的,這個聲音響了好久,就是不聽,掀開沉重的眼皮,就算看一張桌子,都覺得它欠了自己800萬。
透過窗,看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很深,都快沒過了花壇,雪還在不停的下,等到雪停怕是沒時候了,但學校還是不甘心的弄出了一條小道,沒過多久,就會被再次埋沒。
陽光照在潔白無瑕雪上,閃閃的,如同繁星點點,折射的光不知跑到了哪裏去。
蘇玉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的情景還是感到了一絲震撼,不禁感嘆一聲,在他的記憶中,南方是美麗的江南煙雨,但對于北方的記憶卻早早的淡忘,當冰涼的雪花飛至他手中的那一刻,身體裏的血液仿佛都沸騰了起來。
但的确是很冷,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耳朵就凍紅了。
“啧,要是再這麽下,下午的課怕是上不了了。”白簫伸了個懶腰,剛才的不悅全部消失不見,可能是因為身邊的人,也可能是看到雪導致的。
對于雪,白簫有一種很深的感觸,那時的雪救了他一命。
那時也是白雪茫茫一片,他出門給許琳買酒,可雪天路滑,他一個不注意,摔在了地面上,酒是玻璃瓶的,豎直的摔在地上,只聽見砰的一聲,而後就是撲面而來的酒香,飄灑在空中,但可能是劣質酒,這種味道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還是很刺鼻的。
白簫卻是習以為常,這種味道在他家裏随處可見,他現在倒是有些擔心,他沒有過多的錢再去買一瓶酒,回家一定免不了鋪天蓋地的謾罵,緊接着,随之而來的就是拳打腳踢。
想到這裏,白簫一陣後怕,他有些不敢回去那個家,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瞬間變為一塊塊小冰粒粘在臉上,凍得通紅的小臉在冰天雪地中顯得格外顯眼。
他用手抹了一下單元門口的臺階,稚嫩的小手被冰的一縮,他本想到樓道裏坐着,可是上面的紙條寫着不要堵塞,妨礙逃生,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害怕許琳去來找他,後來又仔細想想,應該不會的,許琳不會有這麽好心的。
他坐在那裏,等着白青回來,帶他回家。
可是他等了好久好久,平常白青這個時候本就該回來了,可他卻等不到她。
肚子傳來咕咕的叫聲,白簫揉了揉肚子,希望這樣可以緩解饑餓。
外面冷,根本就不會有人出來,白簫看不到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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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的雪,白簫陷入了沉思,最後還是抓起雪就放嘴裏放,仿佛在吃什麽美味佳肴,他餓急了,他突然想,如果剛才回去好了,雖然被打一頓,但是卻可以吃到熱騰騰的飯,好似也沒什麽不好的,可是現在回去,會比原來更疼的,他逐漸放棄了這個念頭。
白青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瘋了般跑到白簫身旁,抓住他的手,抱住他,淚水浸濕臉龐,詢問白簫為什麽不回去。
白簫沒說話。
可能就是在這個時候,想要離婚的種子種進了白青的心間。
“想什麽呢。”蘇玉出聲打斷了白簫的思緒,把他從偏遠的記憶中拉了出來。
“沒想什麽。”
他翻閱着手機,看着班級群裏發來的信息,“我就說吧。”
通知:由于雪一時不停,經過讨論,下午放假。
白簫回複了一個收到,就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躺在床上,“年年都會有這麽一兩次,但咱們學校速度特快,今晚,你就會看到被雪壓着的地面。”
盯着蘇玉的床看,陷入了沉思。
但一提到放假,高銘生在群裏開始轟炸,嗡嗡作響。
白簫指了指手機,讓蘇玉幫忙遞過來,他随便點開了一條語音,就聽見高銘生的尖叫聲,緊忙又關上了,一瞬間,屋子變得靜谧起來。
他都選擇了轉文字,直到看到了一個看起來應該說了一句人話的語音。
“出來玩啊,我們打雪仗,順便給你們看看我的夾雪神器,是小黃鴨造型的哦~”尾音還被他拉長了,聽着讓人很不舒服。
“出去嗎?”白簫打字回着高銘生,嘴裏問着蘇玉。
“去吧。”蘇玉放下筆。
白簫頂了一下上颚,眯了眯眼,“你确定?發生什麽我可不負責。”身上撒發着危險的氣息,蘇玉隐約覺着好像并不是件好事。
“過來人給你一句忠告,不要相信任何人。”白簫坐起來,看着蘇玉。
兩人穿好衣服就趕到了廣場,這一路走來,鞋裏都是雪,腳都凍冰了。
很快,蘇玉就明白白簫的話什麽意思了,高銘生的雪球不間斷的朝他這面扔來,那還有什麽剛開始說好的和平相處,都是騙人的。
蘇玉回頭望向坐在長椅上的白簫,白簫在來之前就和高銘生明确說過,自己不玩,雪太涼了,他受不了。
白簫沖他聳了聳肩,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蘇玉十分無奈,手跟不上腦子,腦子覺得自己做了十個雪球,手表示睜大你的狗眼看好只有五個。
蘇玉一個腳滑,沒踩住,身體向後仰,高銘生看到機會拽着林木就往蘇玉方向跑,白簫扶額,他一眼就看出來高銘生要幹什麽了,做了個雪球往高銘生身上砸去。
命中。
白簫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花,嘴裏沒好氣地說道“幹什麽,欺負我男朋友,問過我了嗎?”
俯身抓了一把雪,用力攥緊,把雪抛到空中,又再次接住,痞了痞氣的。
“嘿,這樣好啊,我們二對二,十分鐘準備時間,如何?”高銘生盯着白簫看。
“行,來吧。”
白簫走到蘇玉身邊,伸手捏了捏後頸,小聲說道“我給你報仇。”
“好。”給我報仇。
白簫看着蘇玉的樣子,柔聲的說“冷不冷?都說了看看就好,別玩了。”
十分鐘的時間過得很快,沒一會兒就過去了。
雙方都看不見對面的人影,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躲到哪裏去了。
哪一方被率先找到,他就慘了,所以都不敢輕易露面,拼的就是耐力。
白簫看到了一只鞋,就看了看附近的掩體,很快得出兩人的位置,拿着雪球就向對面扔去,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開始了。
雪飛滿天,哪裏都是,最後還是高銘生喊停了,他覺得現在自己衣服裏都是雪,他哭唧唧的責怪白簫玩的太狠了。
一位大娘領着孩子向他們走來,“你們四個,都多大了,看看把我女兒的雪人弄得,頭都沒了,剩半個身子,現在哄都哄不好,你們說怎麽辦吧。”
小女孩躲在她媽媽的身後,看不清模樣,但肩膀微微顫抖,可能還在生氣。
幾人看向遠處,果然只有半個身子,旁邊灑落着圍巾,雪人的頭掉落一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怪吓人的。
他們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白簫俯下身子,聲音帶着愧疚“那我們賠你一個雪人好不好,比這個還要好看,還要漂亮的。”
小女孩聽到後探出頭來,眼睛濕漉漉的,撅着小嘴,一臉委屈的樣子,女孩的母親回頭看着她,“可以嗎,鹿鹿?”
鹿鹿思索了一番,才緩緩的點點頭,伸出手比了一下,“我要這麽大的雪人。”可能是剛哭完,聲音軟唧唧的,白簫被逗笑了,回應道,“好,我們給你堆。”
“來吧,先堆身子。”白簫回頭對幾人說。
白簫把雪球扔到雪裏開始滾來滾去,雪球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到最後弄不動了,氣喘籲籲的和他們說,“怎麽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呢。”
轉頭就看見一個大雪球向他這裏滾來,他連忙跑到一邊,兩個雪球都碎了,十多分鐘,白幹了。
鹿鹿看到這一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拉着她媽媽的手,“媽媽,你看他們好笨啊。”
幾人把目光轉到露露身上,被人嫌棄了。
鹿鹿跑到幾人身邊,帶着手套,捏了一個小雪球,嘴裏說着,“我教你們,看好啦,就教一次。”像個小大人一樣,告訴幾人該怎麽做,他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但畢竟是小孩子,順着她的意就好了。
鹿鹿拍了拍雪人的身體,“好啦。”女孩可能是有些冷啦,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女孩的媽媽抱起她,眼裏充滿擔憂,嘴上柔聲細語的說着“好啦鹿鹿,我們該回家了。”
鹿鹿很聽話,有些戀戀不舍的看着還沒做好的雪人,但最後還是和她媽媽離開了,她趴在媽媽的身上,和他們揮手道別。
“哥,還堆嗎?”高銘生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
“堆吧,都和人家說好了。”
幾人不知道忙活了多久,才弄好,天都已經黑了。
高銘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埋怨的說道:“累死了。”
林木把他拉了起來,白簫回頭就看到女孩子坐在窗邊看着他們,不知道坐了多久。
鹿鹿笨拙拙的打開窗戶,沖他們大喊“謝謝。”女孩笑起來帶着淺淺的酒窩,很好看,她這聲引來了女孩子的媽媽。
很快她就被帶走了。
幾人走在回學校的路上,聊着最近的八卦,說着說着就聊到了韓昀,白簫倒是對此人有些印象,“他怎麽了嗎?”
高銘生擺了擺手,“他,被退學了。”
“退學了?為什麽。”
高銘生攤了攤手,“不知道,說什麽的都有,有說他在學校亂搞,也有說他家裏出事了,做了一些出格的事,還有說他因為打架,學校看不下去了,誰又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反正別信就對了。”
白簫點點頭,“嗯。”
“話說回來,哥你認識他啊。”白簫搖了搖頭,“當初有緣見過一面。”
到了學校,大門緊閉,一看時間,九點半,門衛也不在,幾人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準備翻過去。
牆體也就一米八五,不算高,翻牆很容易。
剛跳到牆上,下面就有一個人站在那裏,吓到白簫了,身體向前傾斜,眼看就要掉下去,蘇玉在下面伸手緊緊的抓住了白簫的衣服,白簫臉朝下,腳差一點都可以沾地,呈一個弧形,看着下面的石頭,反應過來,跳了下來,穩穩落地。
蘇玉的手臂卻被劃傷,不算深的口子。
在下面的湯主任怎麽也沒想到遇到他們幾個,這個地方學校抓差重地,主要是這裏是監控死角,并看不到,一些小情侶或者逃學的都喜歡在這裏。
這次湯主任也料到必有人會在這裏回來,想抓他們一個現行,如他所願,他不知道這麽一會兒抓了多少個人,本來是準備回去的,到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又等了一會,這才遇到。
湯主任一臉嚴肅的盯着白簫,“說說吧,幹嘛去了,對面是誰,老實交代。”
“嗯……湯主任,真沒人,就我一個人僅此而已。”白簫低着頭,像個好學生已經了解自己的過錯一樣。
湯主任覺得白簫就是他上輩子的克星,額頭青筋突突的跳。
“白簫!!你當我瞎?剛才你是怎麽懸挂在半空中的你心裏沒數?還是這學校鬧鬼了?啊?”
白簫抿了抿唇,不做聲。
進人翻牆過來,“老師,是我們。”高銘生笑嘻嘻的說。
“我就知道是你們幾個,跟我來。”湯主任背着手,幾人跟在他身後。
白簫怼了怼蘇玉,皺着眉說道“沒事吧。”
蘇玉搖搖頭,笑着回應“沒事啊。”
白簫松了一口氣,嘴上說着“我摔一下又沒什麽大不了的,抓我幹什麽。下次別這……”還沒等白簫說完,蘇玉接過話來。
蘇玉正視着白簫,鄭重的說“不行白簫,是你的話,我沒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白簫怔住了。
被人偏愛的感覺真好。
那一刻,白簫覺得自己眼眶中盛滿淚水,自從遇見了蘇玉,蘇玉是他的幸運。
他用一生的運氣賭來了一個蘇玉,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高銘生走在白簫後面,看着白簫身後的衣服充滿褶皺,不禁感嘆蘇玉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也有一點小羨慕,他不知道如果剛才要掉下去的是自己,林木會怎麽做,會和蘇玉一樣嗎?
“可能不會,但如果你要掉下來的話,下面站着的一定是我。”林木猜到了高銘生的小心思,在他耳邊說。
幾人來到了湯主任的辦公室,“幹什麽去了一個個的,嗯?”
“做好人好事。”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說完。
湯主任不屑,“哼,你自己說的都沒底氣,還好人好事,老實交代,別和我皮。”
“這不是初雪嗎,我們就想出去打雪仗,你也知道,咱們學校管得嚴,不讓玩。”
湯主任口頭教訓了幾句,讓他們下次不要回來這麽晚,就放過他們了。
“本來就沒幹什麽,說了又如何。”白簫不理解的問,幾人剛才都當成了去網吧打游戲去了,回來時被抓住了。
他們每次回來這麽晚都是這個原因,這次也理所當然的認為也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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