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第四十九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慕宇霖無力的點了點頭，那一瞬間的悲哀看得人的心都跟着痛了起來：“對，那個孩子沒了，還沒有來得及出生，還沒來得及看一眼自己的母親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女孩痛不欲生，而最大的打擊卻還不僅僅是這個。”慕宇霖沒有停頓，仿佛想一口氣将這個故事全部說完，這樣心便不會那麽痛一般：“最讓她絕望的是，這個男人明明查清了是誰害死了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卻根本沒有替那個孩子報仇。他不過只是将女孩身旁服侍的所有奴仆全部殺掉，将牽扯到這事的一些無關的人全部殺掉，卻放過了那個真正的兇手。”

“她難過極了，她找那男人罵，找那男人鬧，甚至以死要挾讓男人替她沒有出世的孩子報仇。可男人卻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讓她暫且忍耐，等時機到了自然不會放過那個兇手。看到男人一臉的悲哀，她最終還是心軟了，答應給他時間。可一個又一個月過去了，整整一年多男人卻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她不再說話，不再理那個男人，她恨他，更恨自己，于是她将自己完完全全的封閉了起來。男人一開始還經常去看她，勸慰她，可漸漸的時間長了也很少再去。她心灰意冷，想了确塵世，常伴佛燈，但那男人卻不同意，只準她在自己住的地方帶發修行。”

“後來女孩竟發現自己又懷孕了，而且知道的時候已經有了二個多月。男人知道後卻沒有再來看女孩，只是命人将女孩住的院子圍了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出。女孩再次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孩子身上，她不再相信那個男人，也不再輕易相信任何的人，她所能信的，只有自己。”

“後來，那個孩子終于平安的生了下來，但她卻因為生這孩子落下了病根，身子極度虛弱。男人還是沒有來看她，只是命人來給她看病、調養身子，并且大發善心沒有将那孩子從她身旁帶走。”

“那孩子一天天的長大了，可她卻一天天的虛弱，甚至連下床的力氣也都沒有了。可就算病得再重，她也堅持着，因為她舍不得那個可憐的孩子。”慕宇霖眼中的悲傷已經濃到了極限，卻咬着牙繼續說了下去：“直到那孩子七歲時，女孩再也沒能堅持住，永遠的閉上了眼離開她最舍不得的孩子，離開了那個傷她最深的男人，離開了這個讓她嘗盡心酸的人世”

他終于将這個故事一口氣說了出來，等最後一句說出口時，整個人頓時如同虛脫了一般重重的喘着氣。

秦雨早已淚如雨下，縱使她再笨也已經明白這個故事裏的小孩子便是慕宇霖，而那個可憐的女孩便是他的母親。

她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些什麽，那種心痛讓她喘不過氣來，仿佛那些傷悲都是發生在她身上一般感同身受。

慕宇霖終于從那回憶之中醒了過來，當他側目看向秦雨時，卻發現這個傻丫頭早已泣不成聲。

“雨兒，別哭，看到你哭，我的心更難受了。”慕宇霖将秦雨一把抱入懷中，聲音有了些許的哽咽，這個傻丫頭一定是明白這個故事裏的人是誰，所以才會這麽傷心啊。她的淚是為他而流，為他那可憐的母親而流啊。

“宇霖，宇霖”秦雨再也忍不住了，将頭埋在慕宇霖的懷中，幹脆放聲痛苦起來。

慕宇霖的淚亦無聲的落了下來，這麽多年來，他從沒有這樣将心中的悲傷這樣毫無顧忌的表露出來，更沒有将自己的過去這樣無所保留的說給任何人聽，他輕輕拍着懷中泣不成聲的人兒，心亦慢慢的平和下來。

好一會，秦雨這才止住哭泣，慕宇霖愛憐的替她抹幹眼淚，柔聲說道：“傻丫頭，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那個女孩便是我的母親，雖然她很早便離開了我，但卻給了我這世間最寶貴的愛，而她也永遠活在我的心裏。”

秦雨眼圈又是一紅，卻沒有再讓淚落下，她聲音有些哽咽，慢慢說道：“第一眼見到你時，我便看到了你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孤寂與悲涼，那樣的感覺讓我覺得心痛。可我一直以為你是皇上，所以承受孤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卻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你曾承受過這麽多的傷痛。”

“雨兒，你可知我母親臨死前曾對我說過什麽？”慕宇霖靜靜的望着秦雨，眼中閃過難以言說的詳和。

那樣的眼神讓秦雨倍感寧靜，心緒也漸漸平緩了不少，她微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想，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你說得對，但這只是一個方面。”慕宇霖微笑着看着秦雨繼續說道：“母親告訴我，如果我這一生只能做個像我父皇那樣的男人，那麽就不要去愛任何一個女人，所有的女人可以寵，卻不要愛。”

“你母親說得對，只寵不愛雖然會讓愛你的女人難過，卻不會讓她痛恨，更不會絕望。因為從來沒得到過愛，也不會去奢求更多的愛。”秦雨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着，心裏對慕宇霖的母親更是多了一份親近之情。

看到秦雨臉上類似的表情，慕宇霖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他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望着她的雙眸繼續說道：“母親還告訴我，如果我這一生不願像我父皇一樣，那麽遇到真正愛的人時，一定要學會珍惜，給她全部的愛，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樣的話，我愛的人才會真正幸福，而我同樣也會幸福，再也不會孤單”

他的眼睛閃爍着最為璀璨的光芒，而那光芒的焦點全部聚焦在秦雨身上，只因為，她才是那個想與之一生一世的人。

他的心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有與她在一起時，才會感到充實、溫暖、幸福與快樂，而後宮那麽多的女人就算同時圍在他的身旁他亦會感到孤獨。

“雨兒，這一生我已經處在權力的最頂峰，正如你所說，身處這個位子的人都必須學會承受孤寂。可我不願與孤寂為伍，做那所謂的孤家寡人，我願為你散盡後宮，只願今生今世與你相知相惜，相扶相助。不論遇到什麽事，不論有多大的阻力都會與你不離不棄，共同進退。你，可願意？”

那麽執着的目光，那麽堅定的語氣，那麽動人心魄的決定從慕宇霖的嘴裏一字字，一句句铿锵有力、擲地有聲的落了下來，化成千萬的期盼毫無保留的闖入秦雨的眼中，耳中，腦中，充斥在全身每一處地方，如同烈火一般瞬間燃燒了起來。

那一刻，她只覺得眼眶被什麽東西占據，迷糊得看不清眼前那個讓她心痛的身影，那一刻，她覺得耳中被什麽東西堵住，嗡翁作響的哄鳴讓她聽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聲音，那一刻，她只覺得心中有無數個聲音在瘋狂的吶喊，仿佛随時都可能不受控制的沖出去。

她願意她願意她願意

這一切不正是她所期盼的嗎？這樣的期盼原本她以為只能藏在心中，就算自己再勇敢也不一能對他做出如此的要求，就象之前她所說的一般，她寧可壓抑着自己的感覺，寧可只為奴婢在他身旁呆着，也不願成為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因為她不願與任何女人去分享所愛的人，那樣的愛太過卑微，以前她試過所以才會敗得一榻糊塗。

而如今，這個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竟親口對她說願意為她散盡後宮，願意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而他所求的亦不過是這人世間最簡單的感情，相互扶持，共同進退，相濡以沫

而世間往往最簡單的事卻也是最難做到的事，也只有真正聰明的人才能看透這世間所有的虛無，力求找到人生最簡單的幸福。

這一生能遇到如此知她懂她的人何其幸矣，這一生知她懂她的人願意為她放棄世間人最難放棄的的東西更是幸運到了極點。

她強忍着馬上點頭大聲告訴他願意的沖動，抹去蒙在眼前的淚水，用自認為最冷靜的聲音朝那個讓她無法不為之動容的男子說道：“你可想清楚了，真願為我散盡後宮？”

“是的，我願意”慕宇霖沒有催着秦雨回答，而是極為溫柔卻異常堅定的回答着秦雨的提問。

“你不反悔？以後我會變老，會變醜，到了那個時候你會發現，随便從哪裏拎一個女人出來都會比我年輕，比我漂亮。”她笑了起來，再次朝他問道。

“傻丫頭，那時我會比你更老，會比你更醜，而你在我眼中永遠都是最美的，最好的”慕宇霖亦跟着笑了起來，心異常的感動，甜蜜無比。

秦雨再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她知道，這一生這個男人便是她最好的歸宿，亦是真正值得她全心全意去愛的人，她看向他，朝她眨了眨眼，鄭重而堅定的說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正文 第五十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