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神明的新娘[希臘神話]

神明的新娘[希臘神話]

帕洛王國毗鄰海岸，信仰一位已隕落的上古女神海思頓，而不尊奉奧林匹斯衆神，因此向來為奧林匹斯不喜。數年前，王後懷孕，奧林匹斯降下神谕。

“帕洛的兩位公主，姐姐嫁給英雄，妹妹嫁給怪物。”

神谕中的姐姐即美狄亞公主，妹妹即塞樂缇公主。

美狄亞公主生而為女巫，有強大的巫力。然而，她拒絕按照神明的期望去幫助一位過路的英雄，嫁給他生兒育女，反而冷眼看着英雄在迷宮中死去，奪走他強大的武器，随後不知所蹤。

這樣的行為招來了神明的怒火，從此帕洛王國天災連年，陷于饑馑戰亂。

之後，塞樂缇公主逐漸長成。她出落得花容月貌，總有人不辭辛勞前來瞻仰供奉，視她為美神，也憑借這些供奉才勉強維持了帕洛的經濟。

這便引來了真正的美神——阿芙洛狄特的嫉妒。

阿芙洛狄特指使兒子小愛神去對付公主。愛神厄洛斯擁有一把神奇的弓箭，若被金箭刺中便動情，若被鉛箭刺中便生厭。阿芙洛狄特要讓公主愛上最醜惡的怪物，令她受盡折磨。

夜晚，厄洛斯偷偷來到帕洛王宮，他望着公主的睡顏，怎麽也下不了手。

厄洛斯藏身陰影，跟随了公主一日一夜，仍然無法射出金箭，反而對公主愈發傾心。愛情令他脫離了孩童的相貌，化身為一位英俊少年。

他原本想裝作怪物，娶了公主，這樣便能瞞過母親阿芙洛狄特，也能與公主相守。

然而，當厄洛斯躲在廊柱後時，卻聽到了塞樂缇與侍女的談話。

塞樂缇提及，她不願接受欺騙，更不願接受旁人的選擇。

厄洛斯打消了偷娶的念頭，回到奧林匹斯。他盡力遮掩了一段時間，但美神最終還是發現了。阿芙洛狄特大怒，決心對公主展開更深的報複。

這引起了宙斯的注意，宙斯同樣垂涎于凡人公主的美貌。

與此同時，帕洛在連年天災之下已近乎崩潰。老王國卧病不起。塞樂缇公主在接手政務的同時，翻出了王國的秘卷，其間尚存海思頓女神一絲神力，得以溝通奧林匹斯衆神。

塞樂缇公主至神廟，向奧林匹斯衆神陳情，希冀王國得到寬恕。

由于借助了海思頓女神之力，十二主神俱被驚動。宙斯氣量狹小，不願放過帕洛王國，又垂涎公主的美貌，還畏懼赫拉。阿芙洛狄特又對公主早早記恨。

最終，以海思頓女神之神力為契，衆神與公主定下一份極不公平的賭約：

公主将在神廟中度過十二個夜晚，等候十二位新郎。

每個新郎将擁有她七日七夜。

公主第一夜需在神廟中蒙眼等候，而神明出現時，必須保留自己判斷中标志性的特征。其後的六個白晝與夜晚，神明可以變幻樣貌，以任意身份出現在公主身邊，而公主也無需蒙眼。

第七夜的午夜之前，公主必須前往神廟，說出神明的姓名。

僅有一次機會。倘若猜錯，她便淪為這位神明的奴隸。

公主必須連續猜對十二位神明的身份，王國才能得到赦免，她自己也才能得到自由。

厄洛斯得知時萬分煎熬。他知道這荒唐的賭約有母親出力，更認為自己的猶豫不決傷害了公主。哪怕是愛上怪物，也好過淪為神明的玩物。

何況他本可以為公主尋一個內心溫柔的怪物夫婿，用金箭的力量讓怪物深深愛上公主，将她捧在掌心。公主一生都能快活無憂。而現在，他覺得那是他欠公主的……

小愛神為此神傷，他格外關注賭約的進程，也留意着公主的應對。

為公平起見，奧林匹斯衆神并不事先約定派出哪十二位神明、又以何等順序。只将同意參與的神明姓名，投入一個金瓶，由金瓶每隔七日吐出。

第一次掣簽，美神阿芙洛狄特設下計謀，讓丈夫赫菲斯托斯抽中。

赫菲斯托斯——宙斯與赫拉之子，火神、鍛造與砌石之神、雕刻藝術之神，面貌醜陋，走路一瘸一拐。阿芙洛狄特常常以被迫嫁給赫菲斯托斯為恥辱，更要讓公主品嘗同樣的恥辱。

第一夜，公主蒙眼為火神所犯。

火神對愛神癡情不已，對公主本生憎惡，但公主始終溫柔忍耐，還不斷和他談及神廟中的布局。赫菲斯托斯心生憐愛之下，不知不覺吐露出了對藝術的見識。

加上他粗糙的雙手與重心不同的雙腳，公主當夜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次日清晨，赫菲斯托斯離開。塞樂缇忍着酸痛，用手接觸了海思頓神像前的聖火——她雙手當即被燙傷，卻露出了一縷歡欣之色。

——塞樂缇想要賭贏衆神，千難萬難。為此，她希望至少争取到一位神明的幫助。她并不知道小愛神的傾心，左思右想之下，挑中了一位名聲不顯、身份頗高的女神。

聖火女神、爐竈與家庭女神，二代神王神後克洛諾斯和瑞亞之長女，宙斯的大姐，赫斯提亞。

赫斯提亞同樣名列奧林匹斯十二主神，更是女神之首，卻為人低調。塞樂缇知曉奧林匹斯衆神多荒淫，為了躲避兩個弟弟追求而主掌家竈的赫斯提亞卻是例外。

因此，赫斯提亞大概率不會參與這場游戲。盡管她也不會喜歡“放|蕩”的自己。

賭約之前，塞樂缇在神廟侍奉多日，終于求得了赫斯提亞的化身降臨。她述說了心酸不易，博得女神些微憐惜。赫斯提亞終于同意給她一些幫助。

作為聖火女神，赫斯提亞能控制神廟中的聖火。而作為家庭守護者，她又憎恨家庭的破壞者。

每度過一個蒙眼之夜，塞樂缇都可以用手去觸碰神廟中的聖火。

假如與她度過良宵的那位神明已有婚配，她的手便會被燒傷。假如那位神明并無婚配，她的手便會安然無恙。如此，算是給公主的小小幫助。

塞樂缇的手燒傷了，而火神與美神的婚配衆所皆知。這意味着，她的猜想得到了驗證。

公主一直耐心地等到第七夜才說出了赫菲斯托斯的姓名。

之前的六日六夜，這位醜陋笨拙的神明只和她見了幾面，且尤為拘謹。如今見到公主猜出，也不悲傷，嘆息一聲。第二位神明如約而至。

第二位神明正是美神阿芙洛狄特。

她一向嫉妒心甚重，見到丈夫無功而返，且未對公主折辱過甚，反而微露憐憫，更為憤怒。加上厄洛斯竟然為這女子忤逆過她，一向驕傲的阿芙洛狄特怎能接受？

美神自負美貌，更自負于風情天成。料想這小丫頭雖生得美些，失了貞|潔，又抱着老念頭，必然悲苦不已。這樣十分美貌，便已損失七分。

她偏要将這溫順安靜的公主教成一個蕩|婦，後面的神明才會更想得到這個奴隸。

美神并未變幻，以真身相見。她的柔軟豐盈的身軀與公主相貼，金發垂落，掩藏住間或的一吻。風流手段，最開始帶了引公主出醜态的惡意。但擁着一位絕色佳人，漸漸也心生快意。

一夜之間，阿芙洛狄特施展盡了本領，猶然不甚餍足。

之後六日六夜，她幹脆仍是以真身相見。反正後面還有十位神明，必然都想得到這位經她調|教的尤物，必然會想方設法掩飾身份。而阿芙洛狄特卻不願意頂一張比不上自己的美貌。

她将公主拖入欲海無比，共沉淪六日，才許她氣息奄奄，神像前念出“阿芙洛狄特”之名。

臨別前，阿芙洛狄特妒意已全消，反而含笑贈予公主一吻。

公主迎來第三位神明。

這同樣是一位嫉妒的女神——僞裝成宙斯的天後，赫拉。

赫拉一向怨恨宙斯風流多情，更在之前被阿芙洛狄特挑唆，記恨宙斯又看上了這位美貌的凡人公主。于是她親自前來，要領略凡人公主的美貌，更要害公主賭約失敗，淪為自己的奴仆。

這樣，可恨的宙斯便是看得見摸不着。

她既恨丈夫，又愛丈夫，兼要欺騙誤導公主，便刻意裝成了宙斯的模樣，只保留了自己的象征——天後權杖。同樣以神力托舉，安放在公主無法觸碰的高臺上。

如此一來，公主同樣被騙，直到第五天，都認定這位行事荒|淫、常化身動物的神明是宙斯。

但女神行事終歸與男神有些不同。何況數日接觸下來，赫拉因冒充宙斯，雖起初帶着惡意，但以男性之身肆意，反而釋放了她的內心，她也着實爽到。

公主外柔內剛的性格也令赫拉感到欣賞，公主的不幸遭遇更令她開始反思。

錯的不是美貌的凡間公主，而是丈夫為首的那群高高在上的神明。

最後一日，天後終于被打動，顯出原身，将公主抱在懷中，一言不發。公主此時亦有了猜想，她向天後陳訴了自己其實已認出她。

公主提到凡間的傳說——天後善妒，除了吃醋什麽也不做；提到自己的判斷——赫拉分享宙斯權柄，本是權勢最高的神明之一；提到自己的懷疑——前日兩人衣衫不整，被外人撞破。赫拉先施法為她穿好衣衫，才勃然大怒地呵斥。倘若真是荒|淫的神王，根本不會在乎前者。

天後其實頗有私心，并無公主所言那麽好，但她十分動容。

她于是衣衫盡褪，将公主摟在懷裏，讓她吮吸自己的乳|汁，并開口勸說公主不要再繼續這個荒唐的游戲，讓她進入自己的神殿做仙侍。成熟美豔的天後與清麗絕俗的少女胴體相貼。

天後的乳|汁絕非凡品，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在嬰兒時吸吮過，因而戰力非凡。

她們有了這樣一段對話。

天後（顫聲）：不，孩子，不要說出我的名字。一旦你說出來，我們便無法相伴了。

公主：可是尊敬的天後啊，我不得不繼續進行這場游戲。若我醉倒在您的膝裙之下，又有誰來解救王國的子民呢？

天後：你不明白。你與我度過的僅是第三夜。你不明白後面還有怎樣兇惡狡猾的神明，你過不了所有關卡的。

天後：但你若不說出我的名字，天明後便會被認為失敗，我便可将你帶回我的神殿。孩子，我不會拿你當奴仆的。我可以像女兒一般地撫養你。孩子啊，随我走吧。你既啜飲過我的乳|汁，便既是我的妻子，又是我的女兒了，随我走吧。

但公主還是選擇了繼續走下去。她對聖火說道：

“您是赫拉，第二代神王神後克洛諾斯和瑞亞的女兒。您是婚姻與生育女神、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與宙斯分享權力的共治者。”

赫拉只能長嘆離去。但她回去後發了大火，嚴令宙斯不許參加這個游戲。

她也請了幾位姐妹相聚，向她們訴說了自己的想法。幾名女神表示贊成，都同意将自己的名字投入金瓶。倘若抽中，便會幫助公主。

之後是第四夜，化身老人的衆神使者赫爾墨斯，以靈巧的舌頭與公主調|情。

第五夜，海神波塞冬将公主從神廟拉入海中，無邊驚濤滾滾。

第六夜，太陽神阿波羅倒是十分柔情蜜意。

他并未掩飾身份，反而把着公主的手，讓她摸到了自己的豎琴，幾乎是明示身份。當公主詢問為何時，阿波羅笑着說他有預言的神格，能窺見一星未來。

更何況，還有厄洛斯的私下相求。

不過，知曉公主與厄洛斯的緣分，也并不妨礙阿波羅當下享受美人的嬌軀。

這是公主心神得以休憩的七日。之後的第七夜，她遭受了智慧女神雅典娜的考驗。

蒙着雙眼的公主只感到是位曼妙女子，過程中有群蛇爬上她的身軀。公主最終推測出，這應當是蛇妖美杜莎——美杜莎并非神明，卻被神明斬殺，頭顱鑲嵌在雅典娜之盾上。

因此，這一夜的神明，是始終冷眼旁觀、不曾出聲、着意考較她的雅典娜！

公主通過了雅典娜的考驗，受赫拉委托而來的雅典娜，也給了她勝利女神的祝福。

第八夜，戰神阿瑞斯粗暴地蹂|躏了公主。

阿瑞斯是阿芙洛狄特的情人，是被阿芙洛狄特投入的名字。他度過第一夜後便再無興趣，之後不曾現身。然而，他流露出的特征實在不多，殘忍冷漠的神明不止一個。

公主戰戰兢兢，審視着身邊任何一個可能是阿瑞斯化身的人。

在之前的數日間，也有神明化身路人、奴隸、王宮侍衛，白日強行與她歡|好。公主每一次都竭力反抗，因為她內心深處始終懷有巨大的不安全感。

萬一呢？萬一壓在身上的不是神明，而是一個見色起意的普通人……

然而這次，她的恐懼成真。有一名侍衛偶然發現了公主這些日子在做什麽，膽大包天要去做她的入幕之賓。出于一些巧合，公主錯把侍衛當成了那位神明。

盡管她還在反抗，但自知體力不及，更不可能呼喚旁人幫忙，心中絕望悲苦。而對于她的處境，衆神要麽不知，要麽當笑話看，只有時刻注視着她的小愛神發現了欺淩者是凡人。

情急之下，小愛神不顧“每七日只能有一位神明出現在公主面前”的規定，違背規則現身，出現在公主面前，救下了她。

這是厄洛斯與塞樂缇真正意義上的相見。

即便最崩潰的情況下，塞樂缇都在努力搜集信息。一見到小愛神刺死侍衛，便知道自己猜錯。同時意識到那位神明除第一夜外真的不曾來。加上厄洛斯無意中流露出的傾向。

塞樂缇推斷出了阿瑞斯的身份，而關鍵線索是因厄洛斯現身得到的。

厄洛斯現身驚動了奧林匹斯衆神，由于他觸犯海思頓女神的契約，必須受到懲罰。衆神商議之後，決定以一種玩笑的方式來罰他——

将厄洛斯的弓箭交給那位凡人公主，讓他站在公主身前，由公主蒙眼射出一箭。

這樣厄洛斯便會被操控着深愛或深恨某人，也算是對他的懲罰。

公主感念小愛神出面救她，設計引得美神阿芙洛狄特出現。美神是愛神之母。她欲用金箭貫穿厄洛斯與阿芙洛狄特，這樣後者必然為保顏面立刻解除效力。

然而，與美神結伴而來的宙斯，令公主生出了另一種恨意。

面對高高在上、操控了王國命運的傲慢神王，公主蒙上雙眼，一箭以憎恨之力貫穿了厄洛斯與宙斯。料不到公主敢對他出手的宙斯大驚，卻由于契約之力不能報複。

他更認為這是意外，用金箭解除了鉛箭的效力。

然而那一瞬因憎恨帶來的清明，卻被厄洛斯銘記在心。

第九夜，愛神厄洛斯張開翅膀降臨，公主撫摸到他潔白的雙翼，已知其身份。

厄洛斯親吻了她。之後的六日六夜，厄洛斯化身為凡人少年，始終陪伴在公主身邊，陪她去山谷牧羊小憩，陪她去海邊漫步，陪她去市集體察民生，也陪她處理王國的政務。

把臂同游，宛如戀愛。

厄洛斯也向塞樂缇致歉，訴說了自己因不忍害她落入如此境地的後悔。

公主才知有這樣一樁來龍去脈。但她答，即使知道面前曾有另一種嫁予癡情怪物的選擇，她也寧可走上如今這條布滿荊棘的道路，和神明賭博，為國家贏得一線生機。

——公主不願做金箭的傀儡，不願喪失自我意識、無知無覺地“幸福”，不願讓王國子民忍受着饑寒貧困，因此寧可身受悲痛恥辱，也要去搏那一絲希望。

在相處中，小愛神逐漸讀懂了她的未盡之言，也理解了她的選擇，由憐轉敬，更添情意。

哪怕公主的身體被侵犯，命運不由自主，但她的靈魂從未屈服。

最後一日，厄洛斯向塞樂缇表達了愛意，想要在一切結束後與她結婚。塞樂缇并未回應，只是對聖火說出了厄洛斯的名字。

之後，小愛神一直暗中守護陪伴在她身邊，也請求了一些友好的神明投入姓名。

第十夜，月神阿爾忒彌斯降臨。她乃處女神，正是小愛神請來的朋友。阿爾忒彌斯憐惜公主的境遇，夜裏手把手地帶她騎馬打獵。

第十一夜，潘神用音樂将公主席卷入一場狂歡。

在月神與潘神的暗中縱容下，愛神與公主再次相見，達成默契。厄洛斯向塞樂缇許下約定——公主将繼續賭局，為王國掙得一線生機；而愛神要去深淵挑戰，為她争取平視衆神的資格。

他要去所有神明都談之變色的深淵之底，為塞樂缇取得一枚神格。

到那時，擁有神格的塞樂缇才能與他平等，不再被衆神欺淩。

他也才有資格，向她求愛。

之後故事分為兩條線，愛神向深淵去搜尋散落的神格碎片，而公主繼續進行與諸神的游戲。眼見公主連贏十一夜，即将取得勝利，感到顏面大失的宙斯等人也坐不住了。

第十二夜，冥王哈迪斯。

他們要讓公主即使猜出哈迪斯的身份，也再也沒有說出名字、贏得賭約的機會——

在性|愛中，哈迪斯将她帶向死亡。

窒息……

面對諸神的惡意，凡人要如何反抗。在神廟內，公主一瞬間想到了許多，她想到了貧困的子民，想到了此刻還身在深淵的愛神，也想到了不知所蹤的姐姐美狄亞。

姐姐美狄亞生而為女巫，作為妹妹的她卻是柔弱的凡人。為什麽？

生死之際，強烈的不甘、赫拉乳|汁帶來的增益、神廟內殘留的海思頓女神之力、契約的保護，種種糾結在一處，終于令塞樂缇第一次激發了血脈中的淺薄巫力。

她驟然間意識到，姐姐美狄亞從未無情離去。美狄亞桀骜不馴，抗拒命運，但也對她這年幼的妹妹保留了最大的善意。數年前，神廟裏就已靜靜凝聚着一團強大的巫力。

只等待着……塞樂缇的喚醒。

她在幻象中見到了姐姐，也覺醒了自身的巫力。

塞樂缇由死往生。不僅如此，哈迪斯被排斥出神廟，短時間內無法回來。

現在，她要做的，僅是等到第七夜，在聖火前念出哈迪斯的名字。

厄洛斯仍在深淵，神明們使出各種手段幹擾。塞樂缇被神廟保護着，卻也不能離開神廟。她又餓又渴，還遭受神明們刻意捏造的幻象，全憑毅力支撐住。

直到第七夜。

直到第七夜。

黎明到來，已七日七夜未曾梳洗的公主，在神廟聖火前，說出了冥王哈迪斯之名。契約完成。衆神被迫履約，王國就此恢複了平靜與繁榮。

夕陽西下，塞樂缇緩步出神廟，沐浴着光輝。

厄洛斯正手捧神格，向她飛來。

—完—

下為番外：

塞樂缇知曉厄洛斯的心意。

她知道，厄洛斯不辭辛苦，想為她取來神格，只是為了讓她能夠平視奧林匹斯衆神，而不是某日又因神明的心血來潮淪為玩物。她表面上贊成厄洛斯的決定。

實際上，公主心中早有決斷：她要将神格抛向自己的國家，使帕洛王國成為神佑之地。

從此，帕洛将不再受奧林匹斯随意擺布。

但她并未告知厄洛斯。厄洛斯仍以為自己是在為愛人争取，只有這樣他才會那樣拼命，那樣有動力。當厄洛斯在為兩人的未來奮鬥時，公主實際上已經給自己的未來判了死刑。

她從未打算接受神格，只将作為凡人的短短幾十載餘生許給了小愛神。

千百年後，這片土地上，會因那枚神格誕生新神。而新神也會深深眷戀這片土地，成為守護者，與奧林匹斯抗衡。但公主見證不了那一天了。

凡人的生命何其短暫。

奧林匹斯衆神會忘記這場令他們顏面盡喪的游戲，百年後的凡人也會忘記公主的存在，甚至當代之人可能都不會知道公主做了什麽。唯一知曉的只有小愛神。

他永遠記得塞樂缇公主，以凡人的尊嚴與智慧，向衆神發起的挑戰。

那是他漫長神生中的永恒回憶。

厄洛斯在凡間陪伴愛人幾十年，直到她自然死去。千百年後，那枚神格漸漸孕育出了新的神明。由于王國對公主的尊崇，新的神明容貌與公主一般無二。

但那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那只是思念所捏造出的一個帶有神性的印象。

厄洛斯永遠都等不到塞樂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