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魔化

魔化

疑似寧武帝的陵墓位于蔓城市郊區外的一個村子的外面，背靠着一座不太高的山。考古人員已經發現了那個兩個死者進入的坑洞，坑洞裏是一間比較大的墓室，中間放着棺椁，周圍有陪葬品，棺椁前面挂着的鏡子已經被取走，不過按照棺椁顏色差分析，這裏的确是挂過鏡子的。

這間墓室四壁有壁畫，因為時間久遠有些微斑駁，但還能看清講的是寧武帝祖先在寧安的發家史。

陪葬品不多，有一些生前用品，屬于藩王規格而非地方規格。不過寧武帝在統一前是極北的藩王，陪葬這些也可以說是正常的。

唯一一個看着比較奇特的是一個一人能勉強抱住的石箱，箱子通身由整塊石頭制成，用什麽特殊方法封閉着，找不到打開的辦法。

而巨大的棺椁卻是帝王規格，為了防止開館時發生氧化，破壞文物，考古隊準備将棺椁運回去再打開。

這個墓穴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除了壁畫甚至墓志銘也沒有，只有那個石箱看着還有些東西，但也需要回去後用儀器掃描看看內裏具體有什麽。

而随着考古隊的發掘，意外發現還有一個主墓室，大小與之前發現的是差不多的，位置與另一間對稱，陪葬品要更多一些，是帝王規格。何教授帶着方教授和兩個學生進行主墓室的挖掘，卻遭遇了意外，挖掘也就停在了這裏。

而塗麟和苑連城來到暫停挖掘的現場，還沒到地方，塗麟的鼻子嗅了嗅，突然間擡起頭看着前面。

“饕餮。”塗麟想起來他和饕餮的恩怨了，其實也很簡單，他身為一只天天種菜的九尾狐，很少和其他妖獸扯上關系，但是饕餮這家夥只要看到誰好吃就來吃，曾經偷過塗麟的菜，還追着塗麟想要吃他，差點把他的尾巴吃掉，好在塗麟跑得夠快，只被他咬了個尾巴尖。

雖然尾巴尖早已經長出來了，但是梁子已經結下了。當時塗麟實力不夠，同族的公狐貍還不如他，母的全都進宮興風作浪去了，他也找不到幫手，老友雖然看着還行，內裏也是個廢物點心。

等塗麟修煉了很久很久，覺得自己可以與饕餮一戰了，卻聽說饕餮這家夥死了。

說實話，它死了塗麟并不意外，饕餮的實力也沒到頂級的程度，天天什麽都吃，也不分對方實力強不強，被打死是早晚的事情。塗麟非常看得開，不管是不是自己動手，最後的結果是饕餮死了，就相當于別人幫他報仇，還省得他費力。

但他沒想到饕餮這家夥簡直是狗皮膏藥，已經死了那麽久了，魂魄竟然沒有消散，還要再起來興風作浪。

來之前塗麟就已經有所猜測，吞噬了樂霖魂魄的兔妖是被饕餮魂魄侵染，而如今吞噬了何教授魂魄的，很可能也和饕餮有關系。

但他沒想到竟然真是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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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殘魂都能吞掉一整個魂魄，怎麽魂魄反倒只吞噬兩魄了。”塗麟将猜測和苑連城分享，吐槽着饕餮，但還是打起精神來。

饕餮魂魄多半已經魔化，實力到底如何塗麟現在也推測不出來，按理說他們二人來勝算很大，也不能掉以輕心。

不同于塗麟在電視中所見過的考古發掘現場，寧武帝陵沒有從上面完全打開，而是清理出了墓道，走過長長的墓道，塗麟和苑連城到達了主墓室。

本來考古現場是不應該随意進來外人的，奈何不知魔化後的饕餮魂魄到底實力如何，考古隊員來可能會發生危險。塗麟和苑連城能夠擋住諸如抹香鯨這般的妖，饕餮吞噬魂魄卻防不勝防，因而只有他們兩人來。

本地妖管局就他們兩個最厲害，請外援也來不了，塗麟自覺至少有自保之力，實在不行缺個尾巴也能跑出去。

兩人小心不破壞任何東西，按照考古隊給的地圖，很快找到了主墓室的位置所在。而考古隊的發掘也停在了這裏，墓門已經被打開，能夠看到中間停放的棺椁和陪葬品，在棺材前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青銅鼎。

青銅鼎在剛鑄造出來時是閃亮的金色，經過歲月侵蝕外層布滿斑駁的綠鏽。這青銅鼎的個頭并不大，裏面盛滿了黑色的液體。

“過了将近一千年還沒有幹掉，這是饕餮的血嗎？”塗麟感受到饕餮的氣息就來自于青銅鼎內，那黑色的液體仿佛是石油，竟然沒有幹涸，定然不是什麽普通的東西。

“不像。”苑連城走近一點，用手電筒照着那青銅鼎，卻因為內容物太黑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在這裏打開可能會破壞這裏的東西，咱們先把它挪出去吧。”塗麟說着，就用靈氣将這鼎往上托起來，然而他發現這東西分外沉重，又加了一些力氣才讓它能挪開。

他用靈氣形成屏障将鼎和外界隔絕，苑連城也馬上發現饕餮氣息消失，更加确定饕餮魂魄就在這個鼎裏，鼎身是饕餮紋。

兩人帶着這鼎出了墓室，找到一片空曠的地方将鼎放下。

“饕餮的氣息似乎是這黑色的東西下面，還要打開它嗎？我們可以把鼎帶回到妖管局處理。”苑連城出于謹慎，提議道。

“帶回妖管局也未必就能處理，這家夥陰魂不散，吞食的東西越多，實力越強。”妖管局那裏人多，饕餮若是吞噬了什麽，實力會更加不可控。

聞着饕餮的味道，塗麟想起那只兔妖，對方被關在妖管局，被拿出來做了一次誘餌，之後就一直都在妖管局進行修煉。它當初就是得到了一絲魔化的饕餮殘魂，應當就是從這裏的饕餮魂魄中分離出去的。

但是……塗麟突然意識到，這鼎中似乎并沒有魔氣。

“饕餮魂魄看起來并沒有魔化。”苑連城最近的修煉讓他也第一時間發現了問題所在，兩人對視，還沒意識到他們的推斷到底引導着什麽樣的答案，就見鼎中似是水開一般咕嘟咕嘟沸騰起來。

那粘稠的黑色液體突然蒸發殆盡，化作青煙消散，而鼎中露出一個白森森的東西。

“這是人頭？”苑連城一眼看過去，還有些疑惑。

“是饕餮的頭。”塗麟一眼便認出那是饕餮的頭顱，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傳說中饕餮人面羊身，其實臉也不是完全的人面，頭骨的形狀十分古怪。

現在這頭骨上已經不附着任何皮肉了，白森森的，只有兩雙眼睛幽幽冒着藍色的火光。原本剛看到時，塗麟和苑連城還沒見到它的眼睛，但現在卻是直接和它對視。

塗麟下意識想要縮小靈氣範圍，他一邊縮小，一邊在空中畫起陣法，卻見那兩團幽火漂浮而起，穿過了他的屏障。

本來他們來時是白天，天氣晴朗，此時卻是烏雲彙聚，天地無光。那兩團幽火像是大地上唯一的光亮，在轟隆隆的雷鳴中逐漸化作一只怪獸，怪獸本來是個虛影，然而卻見不知從哪裏來的魔氣被它引動而來，彙入怪獸身體。

饕餮全身漆黑，充斥着濃厚的魔氣。這魔氣與兔妖的，與抹香鯨的，與那輪渡上詛咒人的魂魄都是一樣的氣息。

那魔化的饕餮宛如一道黑雲，咆哮着沖着塗麟而來。塗麟雙手一推，将剛剛結成的陣法推向饕餮，陣法瞬間成型，化作一張細密的網包裹住饕餮的身體。

“它魔化了。”苑連城也來不及細想，來之前他們已經帶了能夠收集魔氣和魔物的玻璃瓶，因為饕餮的實力強，還帶了不少。

他見那饕餮不斷掙紮，那張網現在看着還能承受，然而天地間不知哪裏來的魔氣正在彙聚到饕餮身上。苑連城飛快在四周擺上吸收魔氣的玻璃瓶，回想封印魔物的大陣，他只是自己演練過，從未才這種情況下真正地畫過。

不過他的速度還是很快，兩只金锏化作兩只筆，将大陣一筆筆繪制清晰。在細網被饕餮掙開的一瞬間，饕餮從桎梏中沖出直奔塗麟，它知道只要吞食了這只九尾狐，他就能恢複到全盛的狀态。

但塗麟對于饕餮的能耐早有研究，他後退一步，一手抓住苑連城的一只金锏，幫助繪上大陣的最後一筆。

渾身黑氣的饕餮撞上無形的屏障，能夠聽到魔氣消融的聲音，那幾個瓶子也在吸收着魔氣。

“是饕餮魂魄引來的魔氣，它死前到底做什麽了？”塗麟雖然和苑連城配合無間，擋住了饕餮的攻擊，但他的頭發也散亂開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刮開了幾個口子，前所未有的狼狽。

“魔氣還在往這邊彙聚，哪裏來的這麽多魔氣！”苑連城與塗麟均是不可思議，兩人對視一眼，感覺到魔氣還在往這邊彙聚，甚至有雷電劈到大陣上，意圖幫助饕餮逃出牢籠。

苑連城發覺塗麟的手臂正在被魔氣環繞，正是被刮開口子的地方。他本想要開口，卻因為情勢危急沒來得及說。

那玻璃瓶只是普通的瓶子加上了陣法加持，雖有吸收魔氣的功能，卻實在是有限。苑連城和塗麟不斷修補陣法，但魔氣卻還是滾滾而來。

塗麟活了這麽多年，苑連城辦了這麽多年的案子，都沒見過這麽的魔氣。但此時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也只能孤軍奮戰。

饕餮魂魄只是一開始淺淡了一些，後面愈發變得黑氣濃重，它蹬着前蹄，似乎是想起了塗麟就是它曾經追着啃的九尾狐，一個疾沖沖破了那層屏障。

塗麟下意識想要沖過去，卻見兩只金锏從饕餮身體穿過，打了個旋随即飛回來。苑連城擋在塗麟面前，雙手接回金锏，金锏不複之前的光亮，被黑氣纏繞住，而苑連城的身體也被黑氣慢慢覆蓋，逐漸侵入他的身體。

在黑氣進入苑連城身體前，塗麟聽到他說了一句。

“先殺饕餮，再淨化我。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