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深深的痛苦

“那麽，我聽說，司陌的母親因為忍受不了他父親的暴/力，所以最終離家出走，抛棄了家庭，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是真的咯？”

痛苦，深深的痛苦，從四面八方淹沒了葉千晨。

盡管潘主任說的是司陌的事，葉千晨卻覺得自己比司陌還要難受。

那些厚重的痛苦攫住了葉千晨的喉嚨，讓她鼻子一陣發酸，幾乎說不出話來，眼睛裏也漸漸彌漫上了霧氣。

就像司陌比任何人，都了解她高潔的自尊心一樣，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司陌的自傲的尊嚴。

在別人的面前，把這些傷痛的過往說出來，對于司陌而言，不啻于把他好不容易結痂不再流血的傷口，再次狠狠揭開，把他柔軟的傷處暴露在衆人面前。

“是的。”她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

她覺得這個辦公室，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辦公室了。這裏變成了一個行刑場，劊子手是潘主任，而她葉千晨，則是幫兇。

“那就怪不得了。”潘主任的小眼睛裏閃現過一絲興奮的光芒，他臉上的表情得意的就像破了一件疑難雜案的福爾摩斯。

“沒有母親啊，都說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很容易出現各種心理問題呢。”

潘主任走了幾步，走到司陌的面前，居高臨下趾高氣揚的看着他。

面對他步步緊逼、咄咄逼人的态度，司陌選擇了忍氣吞聲。

他無法不忍氣吞聲。他的家庭境況，他想要保護葉千晨的決心，這一切的一切，全都寄托在他高考考上一個好大學，完成鯉魚躍龍門的夙願上。

他玩不起，賭不起，更輸不起。

看到潘主任這樣跋扈的态度，就連唐浩成的眼底，都閃現過一抹不忍。

可他沒有在臉上洩露出一絲他憐憫司陌的表情來，因為他知道，憐憫是對司陌最大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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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有着那樣的賭鬼父親，有嚴重的暴力傾向，都說歹竹出不了好筍。司陌同學，你說是吧？”潘主任的臉上寫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

“這件事情，我已經有了結論。司陌同學，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就是學校，不是你那扭曲的家庭，可以随意的使用暴/力。記住了嗎？你這個小/暴/力/分子！明天把你的賭/鬼父親叫過來辦理退學手續吧！”

聽聞此言，李老師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不忍的神色。她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欲言又止，什麽都沒說。

司陌擡起眼，壓抑着心底的憤怒，淡漠的看着潘主任。

他放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裏，滲透出了鮮紅的血絲。而司陌卻像毫無所覺一般。

他的腦子裏燃燒起了熊熊的怒火。

潘/主任憑什麽能這樣，什麽證據也沒有，只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就要給他定罪呢！

“不是這樣的！”

再也忍受不住，葉千晨揚起臉，雙眼朦胧但卻堅定的看向潘/主任，沖着他喊了出來，激動的

反駁他。

“不是這樣的，司陌他才不是什麽暴力分子！”

“這件事的責任也不完全在他身上！他、他不應該寫什麽一萬字的保證書，更不應該在校會上當衆念出來！”

葉小雨還想繼續說下去，李老師卻在一邊打斷了她：“葉小雨同學，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被李老師提醒了的葉小雨，此刻才醒過神來。

惴惴不安的偷眼看了看潘主任的神色，果然，本來因為司爵良好的認錯态度而稍微臉色變得好一些的他，此刻，面色陰沉如水。

葉小雨瞬間被潘主任那個可怕的臉色給吓得清醒了過來。

她剛才是在幹什麽？她差點就給司爵幫了倒忙！

她明明知道，大家都知道潘主任個性強硬又偏執，頑固的像塊石頭，一準認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剛才司爵都為之付出了踐踏尊嚴的代價，才讓潘主任改口，答應不記大過，改成記小過，本來就到此結束了的。

她現在跳出來逞什麽英雄出什麽頭？

要是潘主任再一個不高興，又要給司爵記大過怎麽辦？那豈不都是她害的？

想到這裏，葉小雨不由得一陣後怕，忐忑不安的看着潘主任。

司爵勉強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對潘主任道：“潘主任，我保證寫好一萬字的檢讨書，今天就交到您這裏來，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潘主任冷冷的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斜了葉小雨一個眼刀，他最不喜歡學生挑戰他的威嚴了。

“記你小過也行，但是你爸爸必須得來學校一趟，我要和他好好探讨一下關于你的教育方式的問題。”

“潘主任……”

司爵不死心，往潘主任那邊走了幾步，想要請求他收回這個命令。

“行了，我已經決定的事情，不會再改變了。”

潘主任看出了司爵的意圖，擡手制止了他要擡腳走過來的腳步。

“你別煩得我再改一次，讓你從記小過變成記大過。”

潘主任說這句話的時候，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葉小雨。

葉小雨心虛的低下頭去，不看直視潘主任的目光。

她只是，只是不想看到司爵放棄自己的尊嚴，低聲下氣祈求潘主任的模樣而已。

可是，她卻差點又害了司爵。

本來司爵被記小過，就是因她而起。

深深的挫敗感襲擊了葉小雨，她不斷的在心中唾棄着自己，她就是個惹禍精，掃把星。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給她想要保護的人帶來厄運。

而站在葉小雨對面的唐墨，把這一切都盡數收入眼底。

無論是司爵憤怒隐忍，卻最終無奈向命運低頭的糾結彷徨，還是葉小雨一心一意，始終為了司爵牽腸挂肚的擔憂維護。

葉小雨那執着的落在司爵身上的視線，刺痛了唐墨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

他隐隐覺得，有些事情還未開始，就已經宣告了結束。

可是，他向來不是那種願意輕易認輸的性格，就像他沒有考上一中，卻仍舊執着的通過借讀生的方式，也要來到這所他心儀的學校一樣。

有些事情，盡管他知道希望渺茫，可是讓他試都不試就直接放棄，他永遠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