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腦袋像炸開一樣

說完，她徑直朝着葉千晨這邊走來，她輕輕敲了敲桌邊一下，葉千晨擡起頭。

“你出來一下。”雖然李老師的聲音很小，葉千晨還是聽出她語氣中夾雜着失望，帶着隐忍的怒意和不可置信。

葉千晨從小就生活在別人的屋檐下，對于刻薄的嬸嬸，她雖小，卻很敏感，能聽出他人話語裏面內在的情緒。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起身跟在李老師的身後。

來到教室外，李老師扶了扶眼鏡，詢問葉千晨，“千晨，你認識司陌嗎？”

腦袋像炸開一樣，李老師怎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心中的不安加劇。

她盡力壓抑着內心的急躁，穩住情緒，“李老師，我和他住在一個村，是初中同學。”

李老師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眯了眯眸子：“青梅竹馬？”

葉千晨頭不自然的低了下去，臉上有些發熱。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這句詩，在上初中的時候，偶然聽到，她也一直在想，她和司陌是不是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李老師打量着眼前這個出自貧困農村，卻渾身傲氣的女學生，她倔強有自尊，自強不自卑，是個好學的好學生，在她印象中是很好的，但現在卻有了質疑。

“唐浩成沒有在教室，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李老師開口，問出了葉千晨緊張的問題。

“他在哪？”葉千晨盡力很平穩的詢問。

李老師生氣地說：“有人反映說唐浩成和司陌打架，現在在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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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千晨心頭一震。

李老師見葉千晨緊張的攢着褲縫，安撫的說：“只是反映，還沒有構成事實，你也不要太擔心，将事情如實陳述出來就是。”

“老師，按照校規，打架鬥毆是不是要被開除？”

“按照常理，确實如此。畢竟，我們學校是省重點高中，會比較注重學生品格。”

從教室走向辦公室的路程不過幾分鐘，但此刻猶如煎熬。

事情看上去似乎很嚴重，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受到影響和牽連。

“主任，是我，我把學生葉千晨帶過來了。”李老師敲門說道。

話音剛落，潘主任明顯察覺到眼前兩個大男生身體一僵。

“進來吧！”

潘主任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據說凡是被他發現的“問題學生”，幾乎沒有一個是“好下場”的。

葉千晨緊張地跟着李老師進了潘主任的辦公室。

潘主任對眼前兩個怎麽盤問，都不說話的學生有些無奈，他沒見過軟硬不吃的拗脾氣的學生。

當他見到他們聽到葉千晨名字的時候，一塵不變的表情有所變化。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也被他捕捉到了。

葉千晨就是突破口。

“你是葉千晨？”潘主任的聲音嚴肅。

葉千晨點點頭，“主任，你好，我是葉千晨。”

潘主任眯着眼睛，他指了指司陌和唐浩成，“你和他們是什麽關系？”

這個問題問的有些敏感。

想了想，葉千晨很是慎重的說：“一個是我同班同學，一個是我老鄉。”

“同學，老鄉？”

聽聞葉千晨如此作答，潘主任撇了撇嘴角，不置可否。

葉千晨越發緊張起來，不知道潘主任是什麽意思。

“哦，既然你是司陌的老鄉，那你肯定也對他的家庭情況很了解吧。”

潘主任細長的眼睛裏，迅速閃過一絲冰冷的精光。

不妙。

不知道為什麽，葉千晨心中隐隐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希望這是自己的錯覺，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因為……在這裏的兩個人，無論是司陌，亦或是唐浩成，她都不希望他們其中的哪一個受到任何處分。

但是，在心底處最深的地方，不可否認的，有一個奸詐的小人冒了出來。

小人說，反正唐浩成是借讀生，他家裏有錢，就算他被開除了，憑借他家裏的財力和人脈背景，

他還能找到其他的出路。

可是要是換成司陌，他一旦被開除的話，迎接他的是怎樣殘酷的命運！

這個和她同病相憐的少年，讓她如何能夠做到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次有一次的被可悲的命運所

嘲弄！

不，不行，她怎麽能冒出這麽自私的想法呢？

她明明知道，唐浩成在所有人都排擠她、孤立她的時候，毅然決然的向她伸出了援手。他，是

真心的對她好，把她當朋友的。

而她，對于朋友的回報就是忘恩負義嗎？！

葉千晨兀自在這裏痛苦煎熬，慘敗着一張小臉，低下頭，視線垂在地面上，長長的睫毛如同

蝴蝶的翅膀那樣輕微的顫抖着，惹人憐愛。

而同樣處在煎熬當中的，還有司陌和唐浩成。

他們沒有想到由于一時沖動，事情的局面竟然已經發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互相對視一眼，兩個少年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憤怒，指責，埋怨，怨怼，以及，絲絲縷縷

纏繞着的嫉妒。

是的，他們都在互相嫉妒着對方在葉千晨心目中特別的地位，他們都希望……葉千晨的身邊，

只有他們自己一個人。

潘主任環視一周，見三人俱是緊緊閉着嘴巴，不肯多言的模樣，冷笑一聲，冰冷的視線落在

了司陌身上。

“葉千晨同學。”潘主任雖然是對着葉千晨說話，然而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卻一瞬不瞬

的緊迫盯着司陌。

那副可怕的模樣，就好像……就好像已經認定司陌才是那個罪魁禍首一樣。

“我聽說，司陌的父親是個賭鬼，常年沉迷于賭場之上，但凡輸了錢，回到家就會對着他的

母親動辄辱罵，更有甚者經常拳腳相加。請問這些事，是真的嗎？”

葉千晨猛地擡起頭，去看司陌的表情。

她看到司陌緊緊抿起的嘴角，和悲傷憤怒的眼神。

那些話語，化成了實質的刀劍，一刀一刀往司陌的身上砍去，砍得他遍體鱗傷。

可她，卻無法說出一個“不是”來。

因為這些，都是事實。

她緊咬着嘴唇，幾乎快要咬出血來，半晌才喃喃地道：“是的。”

“呵。”潘主任的眼神越發犀利，直直的往司陌臉上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