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戈雲翰近來心情很好。

最近與網站的合作談得出乎意料的順利，這段時間老爺子和戈雲溪也沒有作妖，而更主要的原因是——仝若一掃前段時間的陰郁，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仝若心情好，戈雲翰自然也跟着心情好。

而且他發現最近仝若每每與他對視，那雙眼都飽含深情，好像要抓緊每分每秒看他似的。即使已經在一起這麽多年了，被那樣注視，戈雲翰還是不禁怦然心動。

戈雲翰懷着愉悅的心情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他把車停到車庫，拉開家門，走到正在電腦前忙碌的仝若身後，卻看到……自己的寶貝正在畫大尺度huang漫，那種心情還是挺難形容的……

常晴最近每天都在練習精神力控制，練習所帶來的效果越來越顯著。

他擁有了越來越多仝若的記憶，準确地說，随着他的精神力下降，仝若的精神力變強，屬于仝若的那部分記憶逐步浮現，而他作為旁觀者窺看到了許多。

起先他還有一些顧慮，他不願做一個偷窺者，但後來他想開了，反正他很快就要死了，一個死人不會對仝若産生任何威脅。

今早他起床後就開始進行精神力練習，他甚至隐約感覺到了體內另一個靈魂的存在，他為之大喜。

他堅持把自己的精神力降到最低、更低，持續了數個小時後，他筋疲力盡，卻再也沒像剛才那樣感覺到仝若的存在了。

常晴失望地松了精神，呆坐在電腦桌前久久不動。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是小編的信息。

小編柔柔：仝若，不是我說……19禁什麽時候畫？你拖太久了吧……熱度都快沒了……

這段時間常晴替仝若畫完了小編要求的所有番外和福利，唯獨19禁他無能為力。

之前他試着畫了一幅，拿給小編看時，小編一分鐘挑出了十八處問題。小編柔柔的原話是：這看起來像一個沒接觸過男人的處男的意淫。

小編所說不假，那時候他沒有相關經驗，所以……現在的他可以畫了嗎？

常晴點擊電腦文檔，然後打開了仝若的文字稿，在裏邊挑了一個他覺得最簡單的。

他在腦中開始構圖，背景、顏色、以及主角兩人的姿勢、臺詞等等……

常晴忽然靈光乍現，一下子就有了靈感。

也許真的是因為有了經驗，他的靈感瞬間源源不絕，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腦中空無一物了。

他飛速打開sai，接通數位板，拿起觸控筆，建立新圖層，然後很快就打好了草稿。

靈感湧現對于一個創作者來說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那感覺就像神助般，随着他右手的移動，一根根線條在電腦屏幕上出現，最終組成了心中想呈現的畫面。

很快他完成了線稿，下一步就是上色了……

畫至此，常晴的手驀然一僵，他看向自己的手，滿眼都是驚訝。

他竟然會用數位板！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會用數位板的不是他，是仝若。

這感覺太奇妙了！他從未使用過數位板，但雙手卻如此熟練地操作着眼前這塊黑色的板子。

借由數位板畫畫和使用紙筆畫畫的感覺完全不同，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常晴懷着激動的心情，握住觸控筆開始上色。

那些需要反複調試、疊加的顏色，用sai竟可以一鍵生成！

他手随心動，熟練地變化着畫筆、顏色與圖層，很快一幅畫便初具雛形。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充塞着他的胸腔。

在這之前，他想都沒想過自己竟然能用電腦作畫，畫的還是漫畫。

從小，他是不被允許看漫畫的。

爸爸說那是一種審美降級，粗劣的畫面會對他的審美産生不可挽回的負面影響。所以當別的小朋友都在看漫畫、看動畫的時候，他看的是保羅·塞尚、居斯塔夫·庫爾貝、倫勃朗、莫奈、達芬奇、拉斐爾、高更。

借由數碼産品畫畫也絕無可能。

爸爸恨透了新的創作方式，他常說那些都是些奇技淫巧，是對藝術創作的亵渎，也是對一個人創作生命的摧毀。只有用雙手去感受紙張、畫筆、顏料，才能賦予作品最純粹、最高尚的生命。

多年來常晴恪守這些箴言，他不曾翻閱過漫畫，遠離電子創作産品，但此時他卻違背了一直堅守的原則。

可他并不覺得羞愧。

他看着自己創作出的漫畫，不覺得這是對藝術的亵渎。

藝術應該是廣義的，而不應狹隘地局限在金字塔尖上的一點。

無論陽春白雪還是下裏巴人，無論高雅還是所謂低俗，無論是名家著作還是街邊塗抹，油畫、水彩、素描、簡筆畫、漫畫、動畫等等，只要是用心創作的，都是藝術的一種，藝術或許有高有低，但決不能把通俗創作看成是對藝術的亵渎。

常晴豁然開朗。

他手上不停，很快就完全完成了這幅畫。

他放下觸控筆，以右手覆住自己的心髒。心中默念：謝謝你，仝若。

常晴明白這些都是仝若所想，他很感謝仝若為他化去多年來心中的郁結。

他早就隐隐感覺爸爸的話哪裏有問題，但他沒辦法想通，也沒勇氣忤逆爸爸，可今天，他完全想通了。

藝術不僅只有一種。

成功也不僅只有一種。

如果他還有時間，他一定要找到獨屬于自己的成功。也許和仝若一樣，做一個漫畫家；也許改畫別的畫種；也許認真學習用電腦作畫，然後再慢慢謀劃以後的人生；甚至也許是放棄畫畫！

他從沒想過真的放棄，這些年無論多麽艱難，他都咬牙堅持，可如果畫畫不是他的最好歸路呢？放棄又何妨！

常晴現在的心情很奇異，平靜又激動。他終于能用平靜的心态看待“成功”與“失敗”了，但又激動于以後對他來說有無限可能。

想着想着，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裏透出幾分無奈與自嘲。

差點忘了，他沒有以後了。

他要去死的。

如果常晴的□□沒死，那他大可和仝若通力合作，換回肉身，實在不行也可将錯就錯，仝若頂着常晴的身體回到這裏，而他就去找尋自己的未來。

可惜常晴已死，他徹底失去了承載靈魂的肉身。

常晴低頭看向仝若的這具身體，心中清楚，如果他占着身體不放，那就是偷。他偷了仝若的身體，偷了仝若的人生，偷了仝若的愛人，偷了仝若的創作……

怎麽可以？！

良久後常晴釋然一笑。

朝聞道，夕死可矣。今日他理解了人生的真谛，便立馬死了也是無憾。

念及此常晴一身輕松。

此時他的靈感依舊不斷湧現，他決定一鼓作氣把仝若的文字草稿畫完。

戈雲翰眯着眼，看着不斷切換筆刷的常晴，心中頓覺有趣。雖然他只能看到常晴的後腦勺，但不難想象自己寶貝認真的神情。

這麽個至真至純的人兒，背地裏19禁畫得這麽溜，啧啧，人不可貌相。

聚精會神找筆刷的常晴似乎聽了了這兩聲“啧啧”，他回過頭，戈雲翰的笑臉驀然出現在了他的視線。

“Hi~ 寶貝，不用管我，繼續畫。”戈雲翰微笑道。

常晴瞬間雙頰泛紅。泛紅不是因為自己在畫19禁作品，而是因為他在畫的19禁作品正是以戈雲翰為原型。

一下午時間，常晴一口氣完成了三幅畫。他傳給小編後，小編滿意地說要給他申請獎金，還說這幾天希望他能趁着這股勢頭多畫幾幅，畫完就可以休假了。

作品獲得了肯定，常晴非常開心，可接下來他面臨了新的問題，仝若的文字草稿已空，如果再畫，他就要完全自己創作了。

畫番外時，常晴加入了許多自己的想法，有幾篇幾乎脫稿，已經完全是按他想法畫的作品了，可19禁對他來說還是有點難。于是在構思的時候，他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戈雲翰。

戈雲翰是怎樣對他的？戈雲翰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什麽表情，什麽眼神，他一一想了個遍。

于是就有了正在畫的這幅作品。

可沒想到一回頭，他的創作缪斯正站在身後微笑觀看。

戈雲翰見常晴害羞的樣子，被可愛得幾乎受不了了。他卻壓住馬上失控的表情，拿腔作勢地品評道：“嗯，畫得不錯，尤其是……這個攻，動作很好，但這個受……表情似乎有點僵硬。”

常晴一窘。攻以戈雲翰為靈感，動作表情都是常晴觀察所得，畫得當然好。而受……他又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畫不好情有可原。

常晴正要解釋，卻見戈雲翰忽然蹲了下來。

戈雲翰蹲下身，然後直接半跪在了常晴面前。

常晴一驚。

戈雲翰則低低說道：“聽說很多有名的晴澀大師都試過一邊被kou,一邊創作。”

戈雲翰邊說，邊解常晴的褲子。

戈雲翰緩緩擡頭，與常晴對視，他那好看的眉眼此時含着無限誘惑，而他磁性低緩的聲音，更讓人無法拒絕。

“要試試嗎？”戈雲翰緩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