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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麽對名單上那些記者下手?他思考期間,不經意在求職網看見了電視臺征人的消息。若是混進電視臺呢?他覺得這是個能接近那些記者的好方法
他很順利地進入電視臺,工作了一陣,摸清目标的上下班時間,伺機而動。
第一次犯案相當順利,他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因為揮出去的那一棒準确無誤面得到了平息。大雨滂沱,他看着腳下昏迷的身影,想着,嘴再利,也不過如此而已。
留下公仔和蘋果面包,他拎着棒球棍離開。他想,雖然他丕知道當年那幾個嘲弄他爸爸的記者在哪,但留下無敵铢金剛公仔和蘋果面包應該能令他們在看見新聞時想起當年那幾個嘲弄他爸爸的記者目前在哪,但留下無敵鐵金剛和蘋果面包應該能令他們在看見新聞時想起當年的事。
他真想把他們找出來,拿麥克風訪回他們:“現在你會感到害怕嗎?”
“你擔不擔心自己成為兇手下一個目标?”“你知道兇手是在警告你們嗎?”
下雨的夜?真是犯案的好時機,血跡沖得幹淨,監視器畫面又模糊,所以第二次犯案當然也得挑雨夜。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人這麽頑強,給了一棒還不昏,他坐到他身上,以拳頭再補上一拳,見對方昏了,才留下東西離開。
他沒打算鬧出人命,但人居然就這麽死了。原來殺人這麽容易啊……
那些記者們好像沒得到教訓,居然稱他“雨衣怪客”他哪裏怪?他是在維護這個社會的秩序好不好!他是在鏟除這社會的亂源好不好!只要把那些計厭的記者殺了,再不會有人散布不實的新聞
所以,他開始尋找第三案的下手時機。這個胡家偉真的有點難搞,想不到他這麽有力,都吃了一棒了,也跌到地上了,還能爬起來反擊。真該死,胡家偉居然還抓傷他手背,他當然不能放過他。
慶幸身上帶了把刀子以備不時之需,想不到真讓他派上用場。他手一揮,刀刃滑過胡家偉的脖子,血濺了出來,他看着胡家偉搗着脖子,鮮紅的血液從他指鋒不斷滲出,像小水瀑似的流個不停,才幾秒鐘時間,人已倒下。
看着胡家偉在他腳下抽搐、抖動的樣子,真爽!他放下公仔和面包,想着:啊,一路好走啊,餓了吃塊面包,無聊了就玩玩公仔吧。
他後覺地感覺到手背上的傷有點痛,該先找個藥房買藥擦才對,不過有點倒黴,雨忽然停了,且大過年的深夜,居然有人往這方向來了。他看了看周遭,決定從一旁空地那個方向離開
他回到車上,脫下雨衣,開着車找藥局,買了點外傷藥和紗布,回家上藥時才發現,要是覆上紗布當不等于告訴大家他手受傷了嗎?想了想,他只上了層薄薄的外傷藥膏
翻着筆記本,在胡家偉的名字上用紅筆打了個X,那麽,下一個該輪到誰呢?也許先等胡家偉的屍體被發現,看看警方查出什麽後再做出決定好了,沒想到他還未決定下一步,姐姐像是發現了他的秘密。
她打電話給他約吃飯,他感冒不太舒服所以婉拒,她卻帶着晚餐跑來找他。他知道她關心他,心裏也有感動,可當他發現他計算機被關機、鞋櫃裏那雙Nike球鞋放的位置不對,他不禁懷疑,難道她是來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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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入變得小心翼翼,一面也開始尋找房子,他深信搬走就不會有事,可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動靜,他想,姊姊那麽疼他,應該不至幹出賣他。當他這麽自信地想着時,警方找上門,被制伏時,只看見姊姊的男朋友,喔,他懂了,姊姊讓她男朋友來抓他的吧。
“所以這三個案子,你承認嗎?”傅遠新聽了整個犯罪過程,心裏是憐惜這個大男生的,只是可惜他用錯了方式宣洩不滿。
林博勳笑了一下。“你們那個什麽隊長的,不是說驗出胡家偉身上有我的DNA,我還能賴嗎?”
“你只需要告訴我,認不認? ”
“認!我認””林博勳擡高上了戒具的雙手。
“後悔嗎?”善遠新低頭看着警方移交給他的—些新事證,是林博勳的帳戶資料。他也許手段殘忍,連犯三起案,造成兩人死亡,但是他的賬戶上每個月皆有轉帳給弱勢團的記錄,育幼院,小腳丫,喜憨兒等等,顯見他并非大奸大惡之人,若有人早發現他的異狀,适時拉他一把,也許情況不同。
但終究,他就是犯了錯。
“後悔? ”林博勳頓了頓,道:“我最後悔的事,就是來到這個世上。這世界有什麽好?虛僞又惡心。”
傅遠新看了看面前屏幕上的筆錄,一會時間,才道:“因為你犯下的是殺人重罪,我現在必須向法院聲請羁押,筆錄看一下有沒有問題。”
趁他看筆錄時間,傅遠新緩緩走下法臺,隔着欄杆,垂眸睇着林博勳。才幾歲的孩子,将在牢裏度過他的後半人生了嗎?
“你姊姊…”他忽然玕口,稍思考後,接着說:“不是她讓我來查你的。她雖然懷疑你涉案,但沒對我透露什麽,因為她在思考是不是要勸你自首,好争取減少刑期;事實上一開始我也沒透露我在查你,為此,她不大開心,甚至主任檢察官事後知道她可能有掌握—些你涉及犯案的跡證,卻沒回報時,也打算将她送檢審會”
林博勳看着他。“檢審會是什麽?”
“簡單來說,檢察官若犯了錯,将視情節輕重将檢察官送檢審會或檢評會,情節輕微者,送檢審會,除了今年考績拿不到甲等之外,可能會被調職。所以不要誤會她,她心裏比誰都掙紮”
林博勳傻怔怔的,半晌才問:“我……我會是影響她的工作嗎?”
“在這個事情上,有一點,但我想,她應該不介意,跟你提這些,是不希望你誤會她,她心裏非常看重你這個弟弟,你犯了這樣的罪,不可能無罪釋放,希望你在裏面能好好思考你的人生。”稍稍沉默後,傅遠新又道,“不要去怨恨,學着放松,人不能憑靠仇恨生活,想想一些快樂的、值得的事。”
見他垂了頸,有幾分反省意味,傅遠新像與老朋友話家常似地,說:“你不是喜歡雕刻?不是想開附設教學的餐廳?裏頭有木雕班、石雕班,你跟着老師好好學,希望有天能見到你的餐廳開幕。”
法警将他帶往拘留室前,林博勳忽回首看他:“我姊她…難過嗎?”
他颔首。“難過。也自責對你的關心不夠。”
“不,她對我非常好。老實說,我媽搶了她媽媽的老公,她還願意将我當弟弟,她真好是不是?”眼眶征
微一熱,林博勳又說,“請你幫我轉達,就說我對不起她。”
“這些話,你自己對她說吧”
看着他被法警帶走的背影,傅遠新想,每每命案的發生,多數人責怪的皆是犯案人,但追根究底,錯的是誰?也許他的雙親也脫不了責任,才讓這麽一個面貌俊秀、也有才華的大男生走錯了路。
林博勳的案子雖還有問題需要厘清,尚未偵結起訴,但也算告一段落。
這天,傅遠新走進牙醫診所,卻不見身後人跟上,他轉首,他心愛的女子就杵在他的車子旁,猶豫不定。他走出診所,好笑地問:“不是決定要把那顆惱人的牙拔了,怎麽又賴着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