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次深夜幽會

一次深夜幽會

砰——

“小心！”

從公園回去的路上，身旁忽然一串鞭炮炸起來，白夜迅速拉過蘇亦用手遮住他的耳朵，轉頭就罵：

“不長眼啊，眼睛沒用我幫你挖了吧。”

幾個小孩正在路邊亂放炮，兩個大人站在後面熟視無睹，聽了這話登時惱怒，正要回罵：什麽素質啊，大過年的跟孩子計較什麽！

嘴剛張開，擡眼看見白夜那身高體魄，活像混□□的不良青年，又趕緊閉上，一個字兒都不敢吭了，默默拉着自家小孩快走。

“沒被吓到吧？”

白夜擔憂地看向蘇亦和蘇亦的弟弟妹妹，這樣突然炸出一個鞭炮，太危險了！

就算人沒被火星子炸到，蘇亦他們都有先天心髒病，這樣一吓萬一心髒承受不住，那傻逼父母和傻逼小孩擔待得起嗎！

“我沒事。”蘇亦輕輕搖了下頭，像是看出了白夜的憂慮，他笑着說，“還沒有那麽脆弱的。”

白夜一直将他們送到家門口，蘇亦還想客氣一句問白夜要不要進來坐一會，開門的阿姨已先道：

“哎呀小蘇回來啦？還好你們回來得早，王總的朋友已經要來了。”

白夜聽得懂這話，別人家裏有客人，他不方便進去玩，他很懂事地對蘇亦說：“那你先去忙吧，我也回家了。你知道我家吧？離你挺近的，就在前面那條坡上去……”

開門的阿姨看着眼前這位叨叨的高大少年，神色越發無奈，蘇亦嗯了一聲，客氣地說：

“下次有機會去你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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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好啊，明天怎麽樣，你會有空嗎？”

“…”說客套話的蘇亦：“嗯…那明天再看看？”

“好，那我讓林伯多做點菜，順便就來我家吃午飯吧。”

白夜三言兩語就把[下次去你家]這種虛話，變成了[明天來我家吃午飯]這樣具體的邀約。好熱情的同班同學，蘇亦也想不出拒絕的話，順勢點了頭。

開門的阿姨咳嗽一聲，白夜知道自己該走了，他開心地跟蘇亦拜拜：

“那明天見！”

一步、兩步、三步慢慢倒退，直到眼前的大門完全合上，再看不到蘇亦的身影，白夜才舍得轉過身離開。

他沒有想到，幾個小時後的深夜，又跟蘇亦見面了。

那天的夜晚靜悄悄，白夜騎着山地自行車像風一樣在道路上飛馳，車頭前挂了個籃子，裝了滿滿的鞭炮和煙花。

——住在蘇亦家後面的小屁孩，每天早上六點來他家別墅花園亂放炮，今天，白夜就要他們知道厲害。

路過蘇亦家門口時，白夜習慣性往裏看了眼，主樓已經全部熄燈，副樓也是黑乎乎的，現在是夜裏1點40分，估計都睡了。

不知道蘇亦睡着的樣子是什麽樣的？

單腳落地支着車，白夜停駐着，眺望了一會，涼涼的風吹過手臂，他握緊車把手，準備重新出發，就在這時，副樓裏突然亮起一個光點！

小小的，一晃一晃，像是手電筒。

白夜皺眉，什麽人深更半夜在別墅裏用手電筒。

為什麽不光明正大開燈？

…小偷？

一些惡性案件新聞蹿入腦海，這裏是蘇亦住的地方，要是真有這樣的犯罪分子潛入……

白夜迅速停下車，以最快速度翻過別墅圍牆，隐秘地向光點的方向跑去。

*

……睡不着。

1點40分，在床上躺了三個小時依然無法入睡的蘇亦無奈地坐起身，擡頭望向窗外的星星。

今夜晴朗無雲，星星碎鑽一樣撒在天鵝絨的夜幕中。

他忽然想起身走一走，好像也有點渴，或許可以去喝水。

趿着拖鞋，蘇亦站起身，在黑暗中慢慢走着。

床頭有鈴，拉一下就會有阿姨來幫他倒水，但不想麻煩別人，他想一個人走一走，自己還沒有病到連倒水都沒辦法自理的地步。

打開手機，調出手電筒，蘇亦向廳堂的廚房移動。

不想開燈，這個別墅的裝潢品味有些奢華，燈啪地一開，室內就會亮如白晝，定會吵醒阿姨。

她們會問他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怎麽自己起來倒水？怎麽沒有按鈴叫她們來？怎麽會躺着沒有睡着？是不是失眠了，要不要去看醫生……

蘇亦嘆了一口氣。

現在的生活有別墅、有司機、有最好的醫院專家會診、有照顧他們的護工阿姨，可他時常想徹底離開這裏，卻不知道能逃去哪裏。

咔、咔噠。

忽然，安靜的廳堂裏響起細微的聲音響。

蘇亦放下水杯，這聲音像是從窗臺那邊傳來的。

整個別墅區的治安很好，外面的人很難進來，蘇亦倒也沒有害怕，窗臺外面是花園，他想，大概是夜裏出沒的小動物弄出來的聲響。

咔啦、咔噠……

這聲音…怎麽聽着好像在弄窗戶，什麽小動物這麽聰明，想要開人類家的窗？

窗臺有兩扇落地玻璃窗，打開後就能進入廳堂，蘇亦皺了下眉，決定去看看。

夜色掩映下，白夜溜進別墅花園，看到蘇亦家陽臺的窗似乎沒鎖死，他小心地試圖打開。

那個光點正在廚房裏晃動，不知道是要在蘇亦家偷什麽東西。

過了一會兒，白夜觀察到光點變得越來越大，似乎正在向這邊走來！

他馬上停下所有動作，側身埋伏在窗邊，手機準備好110撥號，如果真的是小偷之類的，立刻報警！

嗒、嗒，輕輕的腳步聲移來。

白色的光點越來越近，如一輪懸浮在家中的月亮，銀白的月光暈染着，從柔和的光輝裏走出一道纖細的身影，白夜一下子沒忍住，道：

“…蘇亦？”

被叫到名字的蘇亦也是一愣，他看見窗外探出一個腦袋，臉上洋溢着陽光般的笑容，感覺這黑夜都要被他驅趕，蘇亦驚道：

“白…夜？”

他玩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碰到同班同學，還沒來得及問對方怎麽在這，白夜同學倒是一臉莫名的興高采烈，很開心地問他：

“你是睡不着起來走走嗎？在自己家，怎麽也不開燈呢？”

蘇亦一時失語，他似乎從來沒有把這棟別墅當成自己家，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馬上反問白夜：

“那你大半夜蹲在我家窗臺，是想幹什麽？”

這回輪到白夜失語，他立馬澄清：

“我沒有想來做壞事。”

蘇亦頓了一下，看着對方嚴肅的樣子笑了起來，白夜同學在這裏也有別墅，當然也不至于大半夜要來他家做劫匪。

“那你這麽晚了是要去做什麽？”

白夜：“去複仇。”

蘇亦：？

白夜指了指停在別墅花園外的那輛自行車：

“一起去嗎？放煙花。”

蘇亦：“放煙花為什麽叫複仇？”

白夜微俯下身，湊近點，神神秘秘地說：“你去了就知道。”

“那我不去了。”蘇亦作勢要關上窗戶。

“哎等等！”

蘇亦看到白夜剛才還很開心的一張臉一下子跨了下來，像雨天不能出門的小狗，失望又難過地說：

“一起去好不好？不然我一個人…好無聊。”

蘇亦詳細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白夜怕他家是進賊了才跑過來看看，以及白夜對那幾個小屁孩亂放鞭炮放的複仇計劃。

“怎麽樣？一起去吧！”

期待的眼睛看着他，比天上的星星還亮一些，蘇亦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最後還是緩緩點了頭：

“那好吧。”

左右他睡不着，閑着也是閑着。

白夜笑一笑，面上沒太大波動，心裏的小人高高跳起來比了個耶！

推開落地玻璃窗，外面還有個窗臺，有半人高，這麽高蘇亦爬不出來，走門口的話，估計會驚醒家裏的阿姨。

“我抱你出來吧？”

白夜像一位來跟公主幽會的騎士，等在窗臺外，伸出手臂。

蘇亦想了想，靠上去，白夜寬大的手掌貼上他的腰，熱熱的，只一下，就将他整個人抱過窗臺，穩穩地落到地上。

“我們走吧。”

白夜說着把蘇亦抱到地上，确認他站穩了就立刻松開手，不敢抱太久，怕惹蘇亦讨厭。

兩人在花園裏走着，向別墅外的自行車走去，一路安靜，只有風吹來些微的花香。

白夜把自己的腳步放的很慢很慢，陪在蘇亦身旁，垂在身側的手掌微微張開，又合起來，他忍不住在心裏偷偷丈量着剛才抱過的感覺：

蘇亦的腰…好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