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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宋千山,我們奉命來取引鳳簫,東西呢?”晏霄不等宋千山開口詢問,便先聲奪人。

宋千山看到公儀徵,面上除了嫉妒,還有幾分意外,冷嘲道:“那位大人居然舍得讓親傳弟子冒險深入陰墟,看來引鳳簫果然很重要。”

他前兩日派出飛紙鶴,探聽到兩個神霄派棄徒在轉輪殿鬧出了動靜,便猜測是那位大人派了人來。觀察兩日之後才在此地布下法陣陷阱,把那兩人引來,晏霄一開口便是問引鳳簫之事,他下意識便接受了對方的身份。

宋千山的話卻讓公儀徵心中微微一沉,先前認為指使宋千山殺閻尊,奪引鳳簫的人與神霄派有關,也不過是猜測,而如今聽了宋千山此言,便等于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神霄派中确實有人瞞着道盟與陰墟之內的邪修勾結。那人是誰?是掌教和長老中的一位嗎?

宋千山道:“引鳳簫在我身上,但是等回到人間,撤銷誅邪令我才能交給你們。”

晏霄嗤笑道:“這可與之前說好的不同,你只得到了殘缺的引鳳簫,可算不上成功了,殘缺的引鳳簫于我們并無用處。”

宋千山急道:“我已經盡力了,誰能料到閻尊會将引鳳簫震碎!如今紅無常四處搜查,非殺我不可,我又有什麽辦法?既然引鳳簫如此重要,大人将二位送來此處,不如我們三人合力殺進轉輪殿,搶走剩下的碎片!”

“大人給我們的指示可不是這樣。”晏霄漠然拒絕,“四個無常使,十殿陰兵,以我們三人之力也未必能活着走出陰墟。”

“事情有變……”宋千山辯解道。

公儀徵開口打斷他:“除非你能得到那位大人的應允,否則我們不會出手。”

宋千山臉色變了變,遲疑了片刻後,道:“好。”

公儀徵緊緊盯着宋千山,想要知道和他勾結之人究竟是誰。陰墟進易出難,那人身居高位,定然不會以身犯險,但應該會傳遞信物進來與宋千山作為聯系之用。然而想要橫跨兩界傳遞訊息絕非易事,這也是宋千山面露難色的原因。

他在掌心橫劃一刀,頓時血流如注。元嬰期的修士血液之中含有精粹的靈力,最适合繪制符文法陣,但對本人的消耗卻是極大。只見宋千山以血為墨,在身前虛空之中畫出一個圓,血液凝于空中,指尖在陣中畫出符文,随即将一道黃符拍入陣中。黃符轉瞬間便吸收了血液,燃燒起來,發出刺眼的火光。

火光中浮現一個人的輪廓,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中響起:“拿到引鳳簫了嗎?”

跨越兩界的法陣需要強大的法力支撐,此刻靈力被抽出體內以維持法陣,宋千山疼得額頭滲出冷汗,躬身道:“回大人,閻尊臨死前把引鳳簫震碎,小的只拿到了其中三段,其餘四段恐怕是在無常使手中。小的勢單力薄,怕難以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務,還請大人下令,讓兩位來使助小的一臂之力。”

那人影晃了一下,沉聲道:“什麽來使?”

宋千山臉色一變:“您沒有派人來陰墟?”

話說完他便意識到問題所在,而面前火光驟然熄滅,下一刻一道勁風撲面而來,宋千山下意識往後一閃,落地之時卻覺左腳鑽心疼痛,一簇荊棘從土中鑽出,緊緊纏住了他的左腳,若非他元嬰之軀,那荊棘上堪比尖刃的鐵刺已經刺穿他的踝骨了。縱然如此,還是讓他皮肉受損,疼痛難堪。

宋千山鐵青着臉盯着面前兩人:“你們是轉輪殿派來的!”

晏霄沒有理會他的問題,轉頭問公儀徵道:“看出來那人是誰了嗎?”

公儀徵眉頭微皺:“聲音做過掩飾,但是輪廓……有幾分熟悉。”

毫無疑問,那定然是他認識之人。

宋千山驚覺不對,如果是轉輪殿的人,怎麽會關心是誰指使他?難道這兩人當真是從外面來的?

“宋千山,老實交代,你知不知道與你聯絡的是誰。”晏霄揚了揚下巴,嚣張地對宋千山說道,“我身旁這位可是明霄法尊唯一的親傳弟子,神霄派未來的掌教,那位許諾你的東西,我們也能給。”

晏霄這番趾高氣揚的模樣,把狐假虎威四字權勢得十分到位。

宋千山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會上當嗎?”

晏霄攤了攤手道:“那你只能試試我的手段了,在逼供這件事上,想必我比別人都在行。”

“呵!”宋千山不屑道,“你以為區區鐵荊棘就能困住我了嗎,在我的法陣之中還敢大放厥詞!”

宋千山說罷雙手結印,籠罩着晏霄與公儀徵的金絲牢籠立刻迅速收縮,将兩人緊緊綁在一起。

晏霄與公儀徵背靠着背被緊緊捆住,兩人面上卻都沒有絲毫慌張。

“道長,你不會連這個陣都破不了吧。”晏霄懶懶地嘲諷了一句。

公儀徵淡淡一笑,食指一勾,束縛着宋千山的鐵荊棘頓時松開,鑽回地底,轉眼間卻又從公儀徵腳下冒了出來,只是這次卻溫順許多,乖巧地将尖刺上的血液凝聚成一個血珠,送入公儀徵掌心。公儀徵掌心一握,一道血光自指縫間綻開,身上囚籠被血光一照,登時消弭無蹤。

這鐵荊棘本就不是為了困住宋千山,而是為了取得他的鮮血,用以破陣。

宋千山驚疑不定地看着公儀徵,此人一眼能看出破陣關鍵,定然也是神霄派的弟子,而且法陣造詣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你們究竟是誰?”宋千山厲聲問道。

晏霄慢條斯理地輕撫被勒出褶皺的衣衫,皺眉抱怨了一句:“你動作太慢,都弄疼我了。”

公儀徵無奈一笑,溫聲道:“都是貧道的錯。”

晏霄傲然點了點頭,接受了他的道歉,這才看向一臉鐵青的宋千山:“方才跟你說了,你自己不信。我師弟的法陣造詣和明霄法尊不相上下,你區區外門弟子,他一只手就能打得你哭爹喊娘。”

公儀徵:“……”

這句話好耳熟啊……

公儀徵哭笑不得,晏霄似乎樂此不疲地給他樹敵,自己就躲在一旁看熱鬧,果然是對封印神竅之事耿耿于懷。

晏霄傲慢輕蔑的态度徹底激怒了宋千山,他陰沉獰笑道:“你以為說兩句大話我便會怕了嗎?就算是真正的親傳弟子又如何,你們不過是占了出身名門的便宜,論實力難道就能勝過我?親傳弟子,我又不是沒殺過!”

晏霄對公儀徵道:“宋千山精通邪陣,殺了不少童男女,他會選在這裏埋伏,定是因為這裏曾經死了無數嬰童。”

公儀徵聞言臉色微變,正色道:“多謝提醒。”

晏霄微微一笑:“不客氣,畢竟我是個好人,助人為樂。”

這個好人,總是先給人一刀子再給顆糖。

宋千山被晏霄道破了用意,也不驚慌,他擡起被劃傷的左手,掌心的刀口本已止了血,此刻卻又開始滲出血來,傷口處血肉翻卷,鮮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皮肉之下蠕動着争先恐後地朝外擠出,下一刻,便看到數十條蠕蟲似的血蟲從宋千山的掌心鑽了出來,又猛地鑽入地下。

“知道了,就能破解了嗎?”宋千山猖狂大笑,蒼白瘦削的面孔緩緩爬上血絲,直沒入眼球之中,将一雙眼睛染成了血色,“當年追殺我的四名親傳弟子都死在這個悲靈血陣之下,你們兩個又算得了什麽!”

話音一落,整個山洞便被血光籠罩,四面八方驟然響起嬰童尖銳刺耳的凄厲慘叫,這聲波震懾靈魂,讓人頓時眼前一花,周身力氣似乎瞬間被抽空了,刺骨的寒意幾乎要将血肉都凍結。

晏霄本就重傷未愈,又被封印了神竅,一時抵擋不住,臉色頓時有些發白。公儀徵擋在晏霄身前,折扇一開,一道結界将兩人一并籠住,隔絕了嬰啼。

晏霄擡眼望去,細細凝視,這才看清了折扇上的字。或者說那并不是字,而是一道道游動的符文,符文銜接形如筆畫,一橫一豎,一撇一捺,構成了蒼勁有力的兩個字——春秋!

公儀徵将結界留給了晏霄,自己卻向宋千山攻去。

“春秋扇!”宋青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明霄法尊竟将鎮派三大法器給了你?不,一定是你偷的!”

公儀徵根本懶得解釋,輕輕抛出手中春秋扇,十指修長有力,翻動結印,春秋扇似有所感,扇面悠悠一扇,平地驟起旋風,拂動了扇面上的“春秋”二字。符文游動,構成了新字。

——破邪!

洪鐘般嗡的一聲于空中震開,将刺耳的嬰啼鬼哭震碎,如當頭一棒,醍醐灌頂一般讓人精神一震。

晏霄舒了口氣,神色複雜地看着半空中金光熠熠的春秋扇,嘴裏嘟囔了一句:“所以我就說名門子弟最讨厭,一身法寶走天下……”

誰都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底牌。

宋千山受鐘聲影響,胸口如受重擊,悶哼一聲吐了一口污血,他咧着嘴笑,直勾勾盯着春秋扇,沒有恐懼,唯有興奮與貪婪。

“有了春秋扇,我就不怕無常使了。”他喃喃念叨着,忽然右手成爪刺向了自己心口,左心口處立時出現了一個駭人的血窟窿。和左手掌心一般,心口處鑽出了血蠕蟲,只是數量更多,也更加粗壯。

晏霄皺着眉看,臉色更加凝重。她不懂法陣,但隐約也能感覺到這個邪陣的厲害之處。看來之前在鎮獄山宋千山還是保留了不少實力,畢竟當時一群惡鬼在側,他自然是要保留實力,讓別人先死。而且這個悲靈邪陣應該也有限制,唯有枯山五鬼的洞窟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

晏霄不确定公儀徵年紀輕輕能不能對付得了這陰險毒辣的老邪修了,她已然做了準備,反正有生死簿在手,随時都可以結束這場試驗。

宋千山萬萬沒想到,自己以命相搏的拼殺,于晏霄而言只是一場戲而已。

然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時一道紅色身影自甬道竄了出來,靈敏迅捷如獵豹一般。

“七傻果然沒猜錯,你們是一夥的,放你們走就能找到宋千山!”

拾瑛的身影一現,在一塊巨石上落定,站得高高的俯視三人,脆生生地開口說道。

晏霄哭笑不得道:“無常使,你看清楚點,我們也是來殺宋千山的!”

拾瑛擡着下巴,一臉聰明相:“我看出來了,你們就是分贓不均狗咬狗。”

晏霄嘆了口氣:“你真是個大聰明。”

拾瑛得意洋洋地搖了搖隐形的貓尾。

說話間七煞也貓着腰從狹窄的甬道裏鑽了出來,本來寬闊的洞穴因為他的到來頓時顯得逼仄擁擠,讓晏霄心中不禁冒出一句——好多人啊……

“好多人啊。”公儀徵也感嘆了一句。

晏霄看了他一眼,沒用的默契又增加了……

如今三方鼎立,敵我混亂,最難過的莫過于宋千山了,因為都是來殺他的。

宋千山眼中閃過狠色,啞聲道:“師弟,紅無常身上也有引鳳簫,我們先殺紅無常,再分引鳳簫!”

拾瑛仇恨的目光移到了公儀徵身上。

公儀徵心中一窒,忍不住看了晏霄一眼。

晏霄立刻明白了公儀徵的心思,他想的是——陰墟果然沒有好人,都只會先坑貧道。

晏霄輕咳了一聲,心道:什麽東西,跟本座用一樣的話術。

最開始震碎引鳳簫的時候,她也沒想到混亂會扯到自己身上,但誠如公儀徵所說,聰明人無萬全的計劃,但能從容應對一切變化。

對于這種變化,晏霄只有一句話:“師弟,都殺了吧。”

一句話又把公儀徵推進了火坑。

七煞擋在拾瑛面前,神色凜然道:“拾瑛,當心點,退我身後。”

拾瑛被激起了兇性,貓眼兒惡狠狠得瞪着宋千山:“我要撕碎殺害尊主的那個雜碎,這個交給你!”

說着就朝宋千山飛身而去,七煞根本阻擋不及。

七煞唯有暗自嘆息,這世上唯一能讓拾瑛乖順聽話的人已經不在了。

公儀徵對上了七煞,宋千山對上了拾瑛,躲在結界內的晏霄反而被人忽視了。本來想用生死簿結束戰局的晏霄此刻卻為難了,若是讓宋千山死在生死簿下,恐怕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要說殺了拾瑛和七煞滅口,好像也有點殘忍,畢竟拾瑛那麽拼命在為自己報仇呢……

晏霄看着與宋千山纏鬥在一起的紅色身影,矯健迅捷,兇性十足,只可惜少了點章法,獸性本能多過人性的思慮,如此下去定會吃虧。

宋千山心口湧出的血色蠕蟲帶着邪性,被輕輕掠過的地方都會留下烏青。他利用邪陣與此地埋藏的屍骨産生了連接,身上的血液都染上了屍毒,被血蠕蟲碰到的地方自然也會被屍毒侵入。一時半刻尚難察覺,但随着屍毒積累,毒素入骨,身體便會僵硬,成為僵屍。

七煞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然而公儀徵的強大出乎他的意料,二人僵持不下,誰先退便是重傷。

宋千山能借用地底下的屍鬼之力,怒張的血蠕蟲越戰越勇,拾瑛的速度卻慢了下來,眼看一條血蠕蟲便如鋼刺一般朝着眼睛刺來,她卻無力躲避,卻在這時,一道身影撲向了自己,抱着她朝一旁滾落,堪堪避過了那一道攻擊。

拾瑛驚愕地仰着頭,看着晏霄近在咫尺的面龐,然而晏霄即刻便從她身旁抽離,将她留在了結界之內,只留給她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還有被血蠕蟲撕裂了的衣衫,露出了肩胛處白皙瑩潤的肌膚。

拾瑛想不明白,這個女道士為什麽要出手救她。

她抽了抽小鼻子——剛才好像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宋千山失了目标立刻就将矛頭轉移向七煞和公儀徵。

拾瑛是無常使中年紀最小,最沖動也最弱的一個,被提為紅無常,确實是有幾分晏霄的偏愛,但更重要的是因為有七煞在。七煞看似一身蠻力,頭腦簡單,實則沉穩踏實,有勇有謀。七煞和拾瑛原都是枉死殿的鬼奴陰兵,拾瑛可以說是七煞看着長大的,七煞拿她當親閨女似的,有七煞撐腰,拾瑛縱然是無常使中最弱的一個,也沒有人敢欺負她。七煞肉身堪比法相,以力破巧,就算是公儀徵也略感吃力。

而宋千山便尋準了時機出手,坐享漁翁之利。

血光籠罩的洞穴在此刻驟然變暗,好像所有的光都被吸收走了,黑暗濃稠得如墨汁,令人感受到窒息與壓迫。

公儀徵神色一凜,硬接下七煞一擊向後退去,春秋扇發出金光,光線卻無法照亮周圍,如有實質的黑暗壓制着春秋扇的力量。

“這才是悲靈法陣真正的力量。”黑暗中從四面八方傳來宋千山粗啞的聲音,“萬鬼童哭,神霄派的親傳弟子能擋得住嗎?”

鬼哭嬰啼之聲再度響徹天地,凄厲得仿佛要撕裂這世間的黑暗。但是黑暗不會被撕裂,那股力量越被壓抑反而越加強大,怨恨,憤怒,悲痛,嬰童的感情最為純粹而強烈,借由聲音直達人心,摧毀人的神智,勾起人心深處最恐懼最後悔最悲痛的回憶。

黑暗中響起拾瑛痛苦的尖叫,七煞的悶哼。對曾為陰兵鬼奴的人來說,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痛苦的回憶。

或者對世間之人來說,誰都會有過痛苦與悔恨。

然而公儀徵沒有,他心中一片明淨,無悲無恨,無痛無悔。他恍惚想起明霄法尊的話——不曾入世,談何出世,這便是你止步法相的原因。

想要得到本不屬于凡人的力量,定要付出代價,只是正道身入苦海,而邪道将他人置身苦海。

公儀徵的平和淡然讓宋千山發出一聲驚疑,他隐匿于黑暗之中,仇恨地注視着公儀徵。

被命運眷顧的天之驕子,他的一生該是多麽的順遂才體會不到任何的痛悔,真是讓人嫉妒得想要撕碎他啊!

無數的鬼影在黑暗中朝公儀徵撲去,公儀徵似有所覺,春秋扇金光一閃,厲風将鬼影揮散,然而散開的鬼影很快便又重新凝聚。

扇面之上符文游走,構成了新的法陣——大光明陣!

仿佛一輪旭日從扇中升起,耀眼的光芒逼退了黑暗,照亮了公儀徵身周三尺之地,被金光照耀到的鬼影頓時化為一縷黑煙歸于黑暗之中。

然而就在光明陣開之時,無數的血蠕蟲趁機從周圍襲來,如箭矢一般射向公儀徵身周。鬼影未散,血蟲殺至,公儀徵翻轉折扇,厲風如刃削落身前的血蠕蟲,身後卻露出破綻。

他早有準備硬接血蟲一擊以取得換陣的時機,然而預想之中的疼痛沒有落下,背後貼上了似曾相識的溫軟。

晏霄自黑暗中來,站在他背後為他擋下了血蟲的攻擊。

晏霄斬落數十只血蟲,卻還是被一記刺中了左肩,後背撞上了公儀徵。

公儀徵一愣,卻聽到耳畔傳來晏霄的聲音:“動手!”

未及多想,春秋扇已然變幻了法陣,符文游走,流光閃爍,法陣在兩人腳下展開。

公儀徵沉聲道:“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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