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有債主自遠方來

第二天一早高貴妃就洗漱完畢,她坐在飯桌前默默地喝着枸杞紅棗粥,吃着蟹黃湯包,天澤仍是一貫的長嘴是用來多吃飯,少說話。

寶蟬見高貴妃今天不似往日歡脫,以為她還在生老板的氣,就鬥膽為自己的老板開脫起來:“高貴妃,我家老板那日實在不是有心要搶奪你的烤魚,實在是事出有因。”

于是,寶蟬便将秦鑫用一條魚選主管的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

高貴妃也因為惦記今天事情的進展有些憂心忡忡,所以,她也樂得把這個事情當作一個小故事來放松自己的心情。

寶蟬見高貴妃聽得津津有味,就在故事結束的時候說道:“您的那條魚幫樓裏解決了一個大問題,是一件多讓人佩服的事情啊。而且,我家老板很是辛苦,這不,昨晚都子時了,他還在書房處理公務,聽當值的如意姐姐說,昨晚樓裏的暗衛好幾次進出書房呢。您看,老板這麽忙,您又何必因為一條具有如此重大意義的烤魚而遲遲不能釋懷呢。”

女人的直覺讓寶蟬從心裏感到自家老板和高貴妃将會孽緣不斷,所以,她自發的對高貴妃逐漸上心起來。

“昨晚暗衛頻繁出入,看來是有所收獲。”高貴妃默默在心裏推斷出這個結論,不由得覺得心裏輕快了不少。

高貴妃又想秦鑫辦事周詳,自己也不是那愚傻之人,想來今天的事情自然也能順利解決,心情自然就放松起來。

心情一放松,高貴妃就又堆砌出平時一貫的吃貨嘴臉,說道:“如此看來,奴家當日要吃烤魚的舉措可是對逍遙樓做出了極大的貢獻!既然如此,今天中午就讓膳房補還給奴家一條大大的烤魚。告訴膳房,午膳要給奴家烤一條四斤的江團。”

寶蟬見高貴妃又暴露出吃貨的本色,在感到有些無語之外,竟然有一種雨過天晴的竊喜。小丫頭覺得自己定是跟着這貨的時間長了,被她感染了。

巳時不到,名劍山莊的莊主謝坤就騎着他的坐騎“青骢”趕到逍遙樓門口。

這謝坤一襲藍衫,長發飄落兩肩,一臉絡腮胡子修理得整整齊齊,濃黑的劍眉下一雙眼睛冷冷清清,就其相貌,此人也算是冷傲的美大叔一枚。

謝坤躍下馬背,将手裏的纜繩往旁邊小厮的手裏一扔,就手拿寶劍大步跨進樓內。聞訊而來的主管宋涵自是一番客氣的将謝坤引到“聚賓樓”。

早已等在這裏的秦鑫起身抱拳相迎:“謝莊主,秦某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謝坤一抱拳,冷聲道:“謝某為犬子之事而來,還望秦老板據實以告。”

“謝少俠之事,秦某深感疼心。所以這幾日我全樓上下不寝不休,終于獲知謝少俠遇害的真相,故特邀謝莊主前來一敘。秦某能夠體會謝莊主現在的迫切之情,只是秦某想等到大家都聚齊了再一并揭示案情,現在李尚書還未前來,還望謝莊主稍等片刻,忍耐則個。”秦鑫對着謝坤深深做了一個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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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鑫在江湖上也是極有名望的人物,謝坤見他今天服低做小到如斯自然也不好堅持,只得提出先去看望謝世飛的遺體。秦鑫自是答應,一路陪同。

謝坤有三個兒子,這謝世飛是三子中最玩劣的一個。

謝世飛從小因為纨绔跋扈給謝坤惹了不少禍事,被他老爹給狠狠教訓了好幾次,然而仍是死性不改。謝坤對這個兒子也是恨鐵不成鋼。

但是再纨绔,再不成器,這也是自己的兒子呀。當謝坤看到謝世飛的屍體躺在那裏的時候,睚眦欲裂,猩紅着雙眼抽出手中的寶劍,銀光閃過,旁邊的石桌裂成兩半。

謝坤怒吼一聲:“害我兒者,下場當如此桌。”

秦鑫保證道:“到時候,兇手任憑謝莊主處置。”

謝坤冷哼一聲,離開冰室,由人帶去客房休息。

午膳過去不久,逍遙樓門前一陣喧嘩:一輛驷馬拉的帶有尚書府标志的奢華馬車在門口停下,接着一個身穿絲綢的身材稍嫌肥胖的男人從車裏走出來。這男子四十五六歲的樣子,細皮嫩肉,帶着碧綠寶石的手白白嫩嫩。他左手放在身前,右手背在身後,對門房喝道:“讓秦鑫前來見我!”

知道下午李尚書的人會來樓裏,所以宋涵午膳之後将事務交代完畢就在門房處候着。

宋涵觀看門前的馬車,知道來者應是李尚書一方的人;但是再觀看這男人,宋涵發現他的舉止雖然還算得上是氣派,但是他神情間沒有上位者的驕奢之氣,于是,宋涵斷定此人不是李尚書,應是尚書府的高等家奴。

既是家奴,斷沒有讓老板出門迎接的道理。宋涵打定主意,就滿面含笑的迎上前來,對着此人作揖道:“貴客前來有失遠迎!我家老板正在拜讀李尚書的回信,顧特派小的前來迎接,還望貴客體諒則個!”

宋涵的話軟中帶釘,有理有據,李尚書的管家李春——這個裝腔作勢的胖男人就是管家李春——只好收斂一下架子,自找臺階下,慢聲說道:“既然如此,爾等引我去見那秦鑫,我這裏有尚書大人的吩咐要轉告給他。”

李春說完就示意馬車旁邊的一個幹瘦的老頭跟着自己走進逍遙樓,旁邊宋涵一幹人等自是逢迎着引他去向“聚賓樓”。

有人見此情況,不禁疑惑:李尚書的兒子遇害,他自己不來卻派管家前來,這是何道理?

原來,這李尚書妻妾成群,子女茂盛,光是兒子就有一十二個,還不算正懷孕的三個小妾肚子裏的。而這死掉的李陽是李尚書一個不受寵的小妾所出,在兒子中行七,也是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母親不受寵,李陽自己也沒有什麽才華出衆之處,在府裏自然入不得李尚書的眼裏。因此,李陽母子像其他大戶家平庸的庶子一樣只得仰嫡子的鼻息過活。

雖然說李尚書不缺兒子,但是這李陽身上畢竟有自己的一絲血脈,猛然間遇害還是讓尚書大人的心疼了那麽一疼的。

何況在等到李尚書疼完之後冷靜下來,他發現自己的庶子死在這樣一個煙花之地,不免大冒冷汗:雖說當朝風氣開放,但是官員狎妓還是要遮遮掩掩一下的。自己的兒子死于這種地方,若是讓有心人參一本,只一句“教子尚且無妨,何以出仕為天下人表率”就可以影響自己在聖上心中的形象,繼而撼動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李尚書越想越覺得後怕,越深究越覺得這是一個陰謀,但是被動挨打不是他的風格,主動出擊才能反敗為勝。所以就有了事發後官府和李尚書對秦鑫的層層施壓。

接到秦鑫已經找出兇手的消息時,李尚書稍稍松了一口氣,但是此時聖上正為黃河水患憂愁,作為肱骨之臣,自不可因私誤公,更何況此事不宜多做糾纏。于是尚書大人先是修書一封言明自己的中心思想,又派管家帶着仵作前來妥善處理此事。

待到秦鑫見到管家李春,雖然無法猜透李尚書的全部彎彎繞,卻也咂摸出李尚書的真實用意,心裏明白了接下來該沿着哪個方向來解決問題了,既然是福不是禍,就既來之則安之吧,事情終究會有個結局。

秦鑫讓宋涵去通知高貴妃貴客已經來齊,順便讓他把謝坤和李春的這些情況也透漏給高貴妃。

高貴妃聽完宋涵的彙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讓天澤帶好要用的東西,就坐着滑杆去往“聚賓樓”,她此時的想法倒是和秦鑫的一致:既來之則安之,事情定會有個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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