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旁敲側擊

回到家裏，梁玉直接來到梁夫人的房裏，請過安後，就将下人們支開。

梁玉：“母親，我最近聽到一些關于宋甜兒的言論。”

梁夫人：“哦？她又幹了什麽好事？”

梁玉斟酌了一下，說道：“她被香娘子收為弟子了，所以坊間有人誇她手巧。不過，還有不少人目睹了她在臘八節那晚被一位高人指出是掃把星轉世，甚至，有言論談及，她若婚嫁會克夫婿公婆，甚至禍及四鄰。”

梁夫人：“那些修道濟世的高人大師都有悲憫天下之心，既然有高人如此說辭，那就寧可信其無吧。”

梁玉心中暗喜：“茲事體大，需要請示父親。母親可有合适的契機與父親商談此事。”

梁夫人：“婚姻大事豈可疏忽！擇日不如撞日，等你父親回來，我們就去找他商談吧。”

母子二人商議妥當，梁夫人就喚來丫鬟，讓她去門房守着，看見老爺回府就來通報。吩咐完了，兩人就喝茶，默默盤算着待會兒怎樣和梁老爺溝通此事。

梁散下朝後，與幾位同僚閑話幾句就回了府裏。

趙姨娘剛伺候着梁散換完朝服，就有丫鬟進來禀報：“夫人說有要事相商，請老爺在錦苑用晚膳。”

梁散說了句“晚膳後我會過去”，丫鬟就識趣地退了下去。

趙姨娘見梁散面色有些不虞，就笑道：“我今天把老爺的新袍子做好了，可是很花了一些心思，待會兒老爺試穿一下。”

“哦？這次的袍子你花了什麽心思，這樣來跟我邀功啊。”梁散笑着說。

“重陽節的時候，老爺不是很喜歡那盆金菊花嘛，還為它做了一幅畫，我就照着老爺的畫描了一個樣子，把它繡在了新袍子上。”趙姨娘拉着梁老爺的手，巧笑倩兮，仿若情窦初開的少女。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望着趙姨娘，梁老爺的心情好了很多。

趙姨娘歡喜地捧出袍子，攤開在桌上，說道：“老爺，你看這菊花繡的可還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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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老爺細細的端詳着：“嗯，頗有幾分神韻。你的手藝，歷來都是好的。正好，過幾日，我穿着它去赴詩社的聚會。”

趙姨娘歡喜道：“我把盤扣再收拾得細致一些，讓老爺那日定然神采奕奕。”

話音剛落，有小厮來回晚膳已經備好了。趙姨娘收好衣服，就忙着給梁老爺排飯布菜。

梁散和趙姨娘用膳自來是心情愉悅的。

飯後，趙姨娘為梁散端來一杯泡有山楂片的茶水，以助消食。兩人又閑話了幾句，雖然不情願，梁散還是起身去向錦園。

送梁老爺出門後，趙姨娘不由得嘆口氣，希望這次夫人和大少爺不要再讓老爺懊惱生氣，已是快要五十歲的人了，哪裏還經得起生氣折騰。

有了上次的經歷，這次趙姨娘沒有早早的安歇，她讓丫鬟拿來一些羅漢果放到壺裏用文火慢慢地炜煮，又讓丫鬟拿來一些豆子，花生，慢慢地挑揀，浸泡，準備明天早晨給梁散熬粥喝。

梁散來到錦園，梁夫人母子二人問過禮，就命丫鬟端上茶水。鑒于上次的經驗，這次梁玉将下人都支出了房內。

“老爺，最近街面上都在傳說宋甜兒乃是掃把星轉世，于姻緣上，有些不好。”梁夫人開門見山道。

梁散：“哦？此話從何說起？”

梁玉：“事情起因乃是臘八節那晚，有一位道者在大街之上當衆斷言，宋甜兒乃是掃把星轉世，倘若嫁娶，多有不祥！”

梁散直視梁玉的眼睛問道：“好好的一個姑娘家，那道人憑什麽做此不吉的斷言？”

梁玉眼神一時有些亂飄，最後把心一橫，望向父親道：“第一個憑據是，方山乃仵作之身，陰晦之氣極重，殃及子女；第二個憑據是宋甜兒額前的疤痕肖似掃把，乃是現形之兆。”

梁散：“我且問你，甜兒額前的疤痕因何而來？”

梁玉一咬牙，回道：“因救孩兒而起。可是，父親，雖然疤痕因我而起，但是其形狀如此詭異，難道不是警示之兆？”

梁散：“子不語怪力亂神！更何況，是自己的恩人！”

梁夫人見狀，急忙說道：“老爺切勿動怒！玉兒也是因為聽聞此樁姻緣會禍及你我二人才會如此心急，他也是關心則亂！”

梁散：“那依夫人之意，該當如何？”

梁夫人：“我就是一介婦孺，自是以老爺的意見為主。只是，朝廷還設有欽天監，天子也要敬重神明天理呀！”

望了望梁夫人和梁玉，梁散開口道：“茲事體大，的确需要從長計議。明日休沐，午膳後，玉兒來我書房，我們父子商談一番。今晚我與你母親有事相商，你先回去休息吧。”

梁玉雖然有些不甘和狐疑，但是不能違背，只好告退離去。梁夫人這裏也是有些遲疑忐忑。

望着梁玉離開，梁散才開口說道：“夫人可知方山致仕之時，皇上特意頒下一道聖旨，封了他從七品的官銜。如果這些方山乃是仵作之身陰晦極重的謠言上達視聽的話，可是會龍顏震怒的！”

梁夫人心裏一驚，脫口而出：“事前我沒有想到這一些，我并不是要折損天顏！”

話剛出口，梁夫人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她不打自招了！

梁散壓下心裏的怒火，說道：“此等蠢事不要再做！趁着事情還能控制，用錢把那個道人和那些婆子都打發了吧。夫人啊，你每月也要去寺裏進香拜佛，你每年也要樂道布施，怎的就能如此狠心的诋毀一個姑娘？須知因果循環，善惡終是有報的！你我夫妻一場，我奉勸一句，為了玉兒，為了這個家，你就收手吧！”

說完，梁散一甩袖子，揚長而去。梁夫人用手絹捂住嘴無聲啜泣，臉頰上的淚水如雨般落下，心裏一陣陣的後怕始終掩不住長在心底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