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梁散之死
秦鑫等人查看了三名殺手的屍體,一無所獲。雖然大家心知肚明,從梁散之死到今日刺殺,徐正絕對脫不了幹系,奈何無憑無據。
正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梁夫人自殺的消息傳來了。
震驚之餘,梁琢帶着趙姨娘急急趕回梁府。
一進大廳,梁氏族長和各家長輩或站或坐,梁玉跪在梁夫人的屍體旁,痛哭出聲。
族長見了他們母子,開口說道:“梁琢,梁徐氏昨夜懸梁自盡了,她留下一封遺書,你們先看一下。”
說完,族長将梁夫人的遺書交給了梁琢。俊秀的閨閣小楷,梁徐氏的筆跡無疑。通過信件,梁琢母子知道了梁散的遇害情況。
那夜晚膳,梁夫人支開下人,為梁散斟了一杯酒,開口問道:“老爺對玉兒的婚事有何打算?”
梁散:“他既如此不喜歡方家的丫頭,過幾日,我就去給他把這樁婚事退了。”
梁夫人:“玉兒年紀不小了,老爺可有相看好的人家?”
梁散:“太醫署的焦醫師,其小女兒年方二九,可堪婚配。”
梁夫人惋惜道:“醫師乃太醫署中的末階,多出入将相之家,不在禦前侍奉,而且,這個焦太醫已近五十,再過幾年就要致仕了。”
梁散:“懸壺濟世之家,又可避免後宮争鬥,甚佳!”
梁夫人重重将手中的銅質酒壺放到桌上:“我不覺得有什麽甚佳之處!老爺為梁琢定了一門讓人惋惜的婚事,難道自己嫡子的婚事也要這般草率?”
梁散耐住性子,說道:“焦太醫雖不得在聖前露臉,但是他行醫這麽多年,在朝臣中卻廣有人情,致仕之後,尋他就醫的人只會更多。這些都是隐藏的人脈。”
梁夫人:“勢力相當才能有談條件的資本,才會有互惠互利的資格。老爺浸淫朝堂這麽多年,早該知道,在這仕途之上,多少恩惠情誼都抵不過一頂烏紗!這些虛無缥缈的情誼哪裏有實實在在的姻親來得踏實!馬禦史家的四小姐背景深厚,為人也素有賢名,婚配玉兒,再合适不過!”
梁散:“吳錦姝的母親與皇室頗有糾纏,馬府今又與壽王互為關系,日後恐會會陷入皇權争奪之禍,是大大的不穩妥!”
梁夫人嗤笑一聲:“老爺如此膽小怕事,當心樹上的葉子落下來砸破你的腦袋!”
梁散急道:“當今聖上善用制衡之術,自姚相,宋相之後,三省可還有實權?當今聖上最忌諱的就是大權旁落!因此,不黨不争,不涉皇權之争方保一方平安!而且,梁玉本身就有急功近利之弊病,與馬家糾纏只會讓他盲目膨脹,引火上身!”
聽到梁散數落自己的兒子,梁夫人心底的火氣蹭得蹿了起來,她憤怒的用手緊緊握住桌上的銅酒壺,指肚泛白,依然無法壓抑心內的不平:一直都是這樣,自己在他心裏不如那個婢妾趙氏,自己的兒子也不如她的兒子!我們母子再努力也不如她們母子倆的一個笑!
越想越怒,梁夫人一字一頓地對梁散說道:“我認為這樁婚事極好,就算你不同意,我們母子也會堅持!”
梁散憤怒起身,揮袖掃落自己面前的酒杯,喝道:“放肆!你這愚昧婦人簡直是不可理喻!”說完就要拂袖而去。
這句話成了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梁夫人舉起手中銅壺狠狠對着梁散的後腦砸去,一聲悶響,梁散一聲不吭的倒在地上。
此時的梁夫人瘋了一般,把梁散的身體拉正,指着鼻子痛罵:“這麽多年,你懦弱無能,連累得我在內要忙于應付家計,在外捉襟見肘,我可曾抱怨過一句?我堂堂嫡妻為這個家付出的一切竟不如一個婢妾為你打幾次洗腳水,縫幾件衣服!你薄待于我也便罷了,可是你不能毀了我兒子的前程!”
梁夫人越想越怒,越說越氣憤,此時躺在地上的梁散因為剛才的拉拽,慢慢緩上一口起來,發出微弱的呻吟。
事已至此,為了兒子的未來,梁夫人把心一橫,拿起罩在茶具上的遮塵布就緊緊捂住了梁散的口鼻,被梁散死死掙紮間撸下了右手上的扳指,奈何當時精神太過緊張,竟無所察覺。
待到梁散雙腿一蹬,氣絕身亡,梁夫人也癱坐在地,一身汗水被風一吹,激起滿身寒毛和醒來的理智。
望着梁散雙目圓睜的屍體,梁夫人一時六神無主,她一邊躲避着梁散的目光,一邊告誡自己:莫慌,老爺是發急症猝死的。
自己如是念叨了十幾遍,她終于咧開嗓子,聲淚俱下地打開房門,向外喊道:“快來人啊!老爺突發急症,猝死了!”
梁徐氏所寫的謀殺過程,與方山給出的結論一一吻合,并無虛言。
饒是早就知曉了過程,趙姨娘還是忍不住痛哭出聲:“老爺!我可憐的老爺!”
梁琢一邊安慰姨娘,一邊繼續快速浏覽書信:梁夫人接着在信中坦言,自己通過黑市從一個苗人那裏買了藥丸來處理屍體,又從他那裏買了竹葉蠱來殺趙姨娘滅口。
梁琢皺了皺眉頭,這兩件事顯然不是梁夫人所為,她一介深閨女流是不可能接觸到黑市的,更不可能找到苗人,因為苗人謹慎,就連黑市的熟客要找他們都不容易!所以,他們推測,這藥丸,竹葉蠱還有後邊的那些殺手,應該都是徐正的手筆!
縱然再明白,但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梁夫人又把所有罪責都一肩扛下來,事情仿佛只能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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