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陳年舊案

杏花巷，高貴妃租的宅子裏，一堆人在堂屋裏坐着。

“高姐姐，你的真名字就是高宛珍？宛珍，是宛如珍寶之意嗎？”宋甜兒好奇的問道。

高貴妃：“算是吧。”

“小年一過，就要升堂。按照律法，翻案之人要先受三十下鞭笞，你可受得住？”陸遙有些擔心。他跟甜兒不久前剛剛訂婚，還沒高興幾天，高貴妃就來刑部擊鼓，作為朋友，夾在中間有些難做。

高貴妃：“放心，我的身體受得住。”

秦鑫知道高貴妃體內的蠱可以庇護她生命無虞，但是，有利有弊，也真因如此，她一旦失血就會比常人更虛弱，更難以恢複。

“三十下鞭笞，可否通融一下？”秦鑫問陸遙。

陸遙搖搖頭：“這次是翻案，沒有誰敢觸此黴頭。”

秦鑫解釋道：“只是讓他們打的時候放一下水，不要見血。”

陸遙：“三十鞭子，肯定是要見血的。我已經跟那些人打點過，他們同意避開要害，盡量只讓皮肉見血不傷及筋骨。”

“那些衙役都不敢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也只能如此了。我們請好大夫，備好補血的藥品，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你也不要太過擔心。”盜拓安慰秦鑫。

秦鑫面有憂色：“姑蘇離京城千裏，申大夫一時趕不及！”

盜拓心裏嘆氣：果然是關心則亂！饒是秦鑫這般精明的人，一遇到自己心儀的女人，腦子也亂成了一鍋漿糊。

“我們手裏就有一個醫術高手！”盜拓提醒道。

秦鑫恍然大悟：對呀，他們抓住的那個苗人不就是一個醫學高手嗎？而且，從他和高貴妃相處的情形來看，他們不僅是認識，而且關系匪淺，那個苗人對高貴妃不僅畢恭畢敬，還時時處處的維護！

蹲在角落裏的那個苗人正在吃點心，突然看見秦鑫投來的那兩道炙熱的目光，感覺渾身不自在，用苗語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的中原人！”

“你跟那個苗人說一下，讓他為你調一丸藥，幫你度過鞭笞之刑。”秦鑫囑咐高貴妃。

高貴妃用苗語說道：“尕依，明天給我備好一枚凝血的藥丸。”

苗人立馬站好，用苗語回道：“我馬上就去為您準備。”

鞠了一躬，他就一邊繼續吃着點心，一邊就往自己住的那間屋子裏走去。

秦鑫望了望高貴妃，又望了望那個苗人的背影，在心裏思考：吃貨的世界是怎樣來定高低的呢？

京師今年的這個小年注定是一個熱鬧的節日，家家戶戶放鞭炮，家家戶戶辭竈神，家家戶戶都在議論當年的饕鬄樓血案。

版本一，是這樣的：這案犯王天雄，乃是當時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雄門”門主，在江湖中頗有影響。但是不知怎的，他與朝中的一名五品官員發生了糾葛，于四月初七那夜，在饕鬄樓裏用一炳利劍将人殺害。

據說，王天雄行兇之時，剛好被刑部的總捕頭撞破。無奈這厮負隅頑抗，總捕頭帶領全刑部的捕快圍剿了半宿都擒他不住，後來幸得梅花內衛出手，才将其繩之以法。

後經取證，插在死者身上的劍柄只有王天雄的指紋；人證方面，既有小二證實，當晚只有兇手和死者二人進入包房，又有刑部總捕頭目睹行兇過程，可謂是人證，物證齊全，結案上報朝廷。

玄宗皇帝仁慈，将死刑改為終身監禁，今年又特赦。

版本二：前邊的犯案過程與上一版并無不同，只是審案的情形大有不同。

據不願也不敢透漏姓名的刑部內部員工透漏，庭審時，王天雄面對人證，物證，仰天長笑，口出狂言：他聲稱握有梅花內衛行兇的證據，若是他身亡，就會有人将證據大白天下。當他說出“海南黎族”這四個字的時候，吓得刑部尚書趕緊屏退左右閑散之人，連夜急急進宮面聖。

據刑部對街，常年在這裏擺攤賣夜馄炖的老範回憶，刑審那晚，官衙裏一直忙到很晚，大約亥時三刻，他收攤子的時候，刑部尚書的轎子匆匆向着皇宮的方向駛去。

“在這裏擺攤這麽多年，頭一次見刑部加班，也頭一次見尚書大人的官轎跑得那般着急忙慌的，我非常意外，不會記錯的。”老範很肯定。

總之，當年轟動一時的案子，現在又轟動了一次。

在小年的辭竈之後，在甜瓜兒（一種民間糖品）的香味還沒有完全散去的臘月二十四，刑部的門口，一個婦人，在三十鞭笞之後，渾身是血的被衙役拉進大堂，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高聲喊道：“民婦高宛珍，為丈夫王天雄伸冤！請刑部諸位大人，重審饕鬄樓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