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舍戰刑部

“民婦高宛珍，王天雄的案子人證，物證據全，已經結案一年有餘，你這次為其擊鼓鳴冤，是何居心？”刑部侍郎一拍驚堂木，喝問道。

刑部侍郎滿腹怨氣：當年那個王天雄弄得整個刑部人仰馬翻，好不容易把他處置了；現在又因為替其喊冤，搞得整個京城沸沸揚揚，就連辭竈日都被聖上召進宮裏問詢，真是，一沾王天雄，麻煩自然來。

高貴妃冷笑一聲，說道：“民婦沒有任何居心，就是相信朗朗乾坤，可以有冤伸冤！”

刑部侍郎：“本官再強調一遍，當年這件案子，人證物證俱全，你又有何冤屈？”

高貴妃：“本案物證只是死者身上的一柄利劍，只因劍柄有王天雄的指紋，就斷定其是兇手，民婦認為太過武斷！”

刑部侍郎：“ 大膽！本朝律法規定，兇器乃是案件的第一物證。死者身上的利劍就是本案的兇器，上面有王天雄的指紋，可謂證據确鑿！”

身上的鞭傷疼得高貴妃冒出了冷汗，她暗吸一口氣，說道：“利劍插在活人身上是兇器，插在死人身上，又算哪門子兇器！”

刑部侍郎心內暗暗一驚：這個婦人不簡單！躲在後邊聽壁腳的刑部尚書也驚得被茶水嗆了一口，又不敢大聲咳嗽，只好小聲哼哼。

刑部侍郎：“你所言可有憑證？”

高貴妃：“活人胸口中了一劍，傷口周圍會出現血腫，周圍的肌肉會有明顯的收縮現象，創口擴大。但，倘若是死人被利劍所傷，既不會有血腫也不會出現創口擴大的現象，而且，還會出現黃褐色皮革樣化斑。本案中，死者胸口的利劍已穿入心髒兩寸，傷口極深，上述表象應該更明顯，只要開棺驗屍，對傷口處進行驗看，就可以知道當時死者究竟是不是死于身上這把劍！”

方山在驗屍手劄中詳細描述了死者傷口的特征：無血腫，無創口擴大，已出現黃褐色皮革樣化斑。方山曾經親自給出死者的死因：頸骨被捏斷致死！

但是兇手的手法極其巧妙，不多不少，只是第三塊骨頭被捏斷，此番技巧，非大力金剛指不可！而此功若非十年八載，難見成效，王天雄是從未習過這門功夫的。

而且，既然有人要栽贓嫁禍王天雄，自然不會舍得破壞劍柄上的指紋，又怎麽敢冒險拿這把劍去紮一個活蹦亂跳的大男人？自然是先将人殺死，再用戴手套的手拿住劍柄末端刺入胸膛。此人，內力不差！

高貴妃知道，只要刑部開棺驗屍，一切就會大白天下。她要想盡辦法，讓刑部同意開棺驗屍！

刑部侍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讓你話多，問什麽憑證！

“此案距今已近兩年，屍體恐有腐爛，開棺驗屍不一定方便！而且，就算死者中劍前已死，焉知兇手就不是王天雄？”老主事忍不住幫腔。

高貴妃：“當年聖上感念窦大人（死者）含冤而死，下旨将其厚葬，從棺木到裏面的防腐材料都是用了上品，屍體應該還是完好的。而且，三年之內，內髒并不會腐爛，心髒處的傷口依然可以勘驗。”

這些年，高貴妃所得的金銀有一半以上用來疏通和打點刑部大獄的官官吏吏，她再砸進去萬兩白銀之後，終于跟王天雄見了一面。

王天雄告訴了她案發的經過。高貴妃清楚的記得，王天雄說過，當他進入包房，看見屍體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極有可能被人設計了，他曾将一粒具有防腐效果的藥丸塞到了屍體的嘴裏。

此藥丸乃是高貴妃所制，一旦入口，不消一刻就會被屍體吸收，可保屍體三年完好如初。

因此，高貴妃才敢理直氣壯地要求開棺驗屍！

刑部侍郎：“死者已經入土為安，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盜擾。何況，當時還有本刑部的總捕頭親眼目睹了王天雄的行兇過程。”

高貴妃：“民婦願與總捕頭當堂對峙！”

不一會兒，總捕頭出列，陳述案情：“當晚，我與窦大人相約戊時在饕鬄樓的包房一敘。當我走到房外，就聽見一聲慘叫，房間的窗戶上映出兇手将劍刺向窦大人的影子。我暗道不好，急忙推開門，就看見王天雄從窦大人的屍體上方直起身子。他見我進來就奪窗而逃。”

高貴妃：“捕頭大人說是從窗上的影子看見了行兇的過程，殊不知，我們很多不同的動作在窗戶上的投影是一樣的，那麽這個所謂将劍刺向窦大人的結論難免就有些武斷。”

總捕頭：“你所說有幾分道理，但是，當時屋裏只有王天雄和窦大人二人，如果不是他所為，又能有何人？”

高貴妃：“這個屋裏究竟有幾人，當時屋裏的情形究竟是怎樣的，我們都不在場，都是在聽捕頭他人您在說。”

總捕頭惱羞成怒：“你這婦人，休得胡言亂語！我與王天雄素不相識，為何要誣陷于他？”

高貴妃：“王天雄和死者也素不相識，為何要殺害于他？你們口裏的兇手也沒有作案的動機！”

大堂之上一時又陷入僵局。

“大人，我朝斷案以物證為先！既然民婦已經對物證提出合理質疑，還望大人恩準開棺驗屍，重新取證，還生者以清白，安死者以亡魂！”高貴妃身上的鞭傷越發痛疼，她渾身虛汗直冒，有些堅持不住地跪趴在地上。

秦鑫看出高貴妃已經有些支持不住，就和盜拓，龍芸在人群裏領着花錢雇來的幾個“托”吆喝：“開棺驗屍！”

天朝民風開放，不少吃瓜群衆在他們的帶領下，也跟着振臂高呼：“開棺驗屍！”

刑部侍郎在數九寒天裏汗流不止。

不一會兒，一個差人從後堂匆匆出來，在刑部侍郎耳邊耳語了幾句。

刑部侍郎一拍驚堂木：“開棺驗屍需要與死者家屬相商。今日就先到此，待本館與家屬商議妥當之後，再行開審！”

一聲“威武”，堂前堂後的官官門都散去了。

秦鑫疾步沖進大堂，抱起渾身發抖的高貴妃就向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