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惜別

秦鑫心裏一時五味雜陳，坐在凳子上，望着手裏的杯子不語。

龍芸：“那天澤與你們是何關系？”

天澤：“我叫王天澤，王天雄是我大哥！”

衆人秒懂，難怪讓天澤只身潛入梁府的時候，高貴妃會如此放心不下。

盜拓：“天雄們門主王天雄，當年以劍法和輕功在江湖上立有一席之地。難怪天澤這般年紀就有如此俊俏的輕功。只是，案發伊始，王天雄就被捕羁押，你又是如何知曉這些細節的？”

高貴妃：“你忘了？我曾經幫山西首富羅大慶救出獨子，作為報酬，他給了我萬兩銀錢。這些錢幫助我與夫君見了一面。”

龍芸感嘆：“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當年究竟是怎樣的？”

高貴妃将經過告訴他們。

所謂，美人愛英雄，英雄愛寶劍。當年王天雄在鑄劍匠司徒獨一那裏看中了一柄寶劍。無奈司徒獨一的脾氣出了名的怪癖：你可以在我這裏揮劍感受它的各種美妙，就是不能帶回家！

這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心癢難耐。王天雄有事沒事的就去司徒獨一那裏套近乎，得着機會就對這柄劍又摸又動的，可惜，渾身解數都使出來了，人家就是不賣。

許是老天垂憐，不久司徒獨一在江湖上惹了不小的是非，他無奈之下以寶劍為籌碼求王天雄出面擺平。看在這寶劍的面子上，王天雄自然是不遺餘力，三下五除二的把問題給解決了。

于是，司徒獨一約王天雄四月初七夜，饕鬄樓一敘，一手贈寶劍，一手還恩情！

那一夜，王天雄特意換了一身新衣服赴約；那一夜，王天雄一進包房，就看見地上一具身穿官服胸口插着寶劍的屍體；那一夜，王天雄被刑部總捕頭親眼目睹行兇殺人；那一夜，王天雄被梅花內衛擒至刑部；那一夜，天雄們樹倒猢狲散。

不過，這王天雄也是機警狡猾之人，當他一見到屍體就知道自己可能被算計了，他立馬将随身攜帶的防腐藥丸塞到了死者的嘴裏。待到梅花內衛出現，他确定此事就是針對自己設的套。

形勢嚴峻，王天雄的腦子在飛快的運轉：他想起當年自己和高宛珍救的小姑娘應該是南海黎族之後，而那個小姑娘的爹爹所受的傷是梅花內衛的手筆。這些前後一勾聯，他得出一個大膽的推測：南海黎族是被梅花內衛屠村的！

于是，刑部大堂之上，王天雄賭了一把：他揚言握有梅花內衛屠滅南海黎族的證據！

這場賭，很有風險，所幸，他贏了！接下來，他需要等待，等待宛珍想到方法來見他！

漫漫兩年，一個婦人帶着一個半大孩子，不僅要生存還要想方設法打通層層關節來救一個被朝廷設計的男人！

盜拓覺得自己身為一個男人都不見得能做的更好，更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對高貴妃真心感到佩服！

秦鑫卻是滿滿的心疼：王天雄，你算哪門子的江湖豪傑？讓一個女為自己以身涉險！你就是個孬種！

高貴妃見不得衆人憐憫的表情，她內心是個驕傲的人，遂用不經意的口吻說道：“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事，你們不必如此崇拜于我！”

衆人見這貨如此，也都收起了心思。

“尕依，你過來。”高貴妃用苗語說道。

“姑姑，你有什麽吩咐？”尕依将手裏的點心塞進嘴裏，乖乖地走過來。

高貴妃：“尕依，明天我就為你備好行囊，你回家吧！”

尕依眼睛一亮：“您和我一起回去？”

高貴妃搖搖頭：“不，你自己回去。”

尕依：“那我也不回去！本來，長老們就是讓我出來找您的！何況，您現在的處境好像也不好，我不回去！”

高貴妃摸摸尕依的頭，說：“乖，你聽話，先回去！我這裏還有一點事情沒有了結，等到時機成熟了，我就回族裏，給大家一個交代！”

尕依執拗着不肯。

高貴妃：“你若還不肯回去，我就要行族規了！”

尕依有些害怕，只好不情不願的同意了。

高貴妃告訴他家，尕依明日就要回去，她拜托龍芸去多買一些路上稍帶的食物，又讓秦鑫挑了兩身不顯眼的漢服給尕依換上，将他苗族的衣服疊好放到包袱裏。

“尕依，這裏有十兩碎銀，你放到腰兜裏；還有白兩的銀票，你在懷裏放好！這一路上，你就把這兩身漢服替換着穿，等進了山，再換上咱的衣服。”高貴妃殷殷地囑咐尕依。

“姑姑，我舍不得您！當年，您離開的時候我才十歲！”尕依哭了起來。

高貴妃：“不要哭！你都是娶親成家的大人了！不準哭！過段時間，我就回去了！”

尕依還在抽抽嗒嗒，高貴妃從桌上的盒子裏摸出兩塊點心遞給他，他就吃着點心，慢慢地止住了眼淚！

秦鑫等人又是一陣驚訝：這貨果真是一個成年的男子嗎？吃貨的世界，我們果然不懂！

高貴妃心下黯然：秦鑫等人都是生活在物資豐富的中原，他們怎麽能體會，長年物資匮乏，食不果腹的日子？人，只有填飽了肚子，才能再去講究哪些所謂的狗屁禮儀！

當晚，高貴妃央了宋甜兒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為尕依送別。

宋甜兒聽聞尕依要回家，就連夜蒸了一些臘肉幹貨，塞到了尕依的包袱裏。

翌日，用過早膳，高貴妃等人為尕依送行，尕依牽着馬，一步一回頭，遲遲不肯上馬。

“上馬，走吧！”高貴妃說道。

尕依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翻身上馬，離去。

高貴妃踉跄着上前追了兩步，眼淚滾了出來：她在淚眼中仿佛看見滿山的鳳凰花開，似火如雲，穿着苗服的大人孩子們在花海中嬉戲歌唱：“月兒爬上照山坡呀，照山坡。哥約阿妹來跳樂喲，心來跳樂喲……”

秦鑫扶住高貴妃，說道：“刑部的官差來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刑部前來的兩名官差，亮了亮刑部尚書的拜帖，卻不是邀約，亦不是傳票，只是傳了一個口信：今晚戊時，開庭審案！

衆人對于這個時辰感到莫名：戊時，晚膳已過，是要夜審！夜審無百姓圍觀，他們有何圖謀？

事已至此，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于是，大家商定，秦鑫陪高貴妃夜審，陸遙在內照應，盜拓和龍芸隐于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