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見既相逢
相見既相逢
相見既相逢
風吹半夏,鳥鳴蟬響,每當風過樹梢,我總會想起一個少年洋溢滿面笑容,衣角随風飛揚的畫面;山前有路,山後相逢,相見既相逢,再見即別離。
――題記
什麽是相逢呢?我常常為此發出疑慮。可能青春總是會有不斷的相見,與不斷的分離。
我最讨厭的就是分離,每當我剛剛意識到某個人的好時,我們就會分離。
或許是年少時太小,不懂什麽叫珍惜,玩弄了太多人的感情,老天爺為了懲罰我,将我身邊最沒有好好珍惜的人調走了。
初見的時候,是在我14歲的暑假,在大姨的一家文具店裏,因為大姨是英語老師,所以暑假我要在她那裏讓她給我補習一下我的英語,當我從文教後門走進屋的時候,不遠處坐着一個身穿黑衣黑褲的少年,少年低着頭一聲不吭。
我以為他是大姨家的孩子,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擡了一下頭,措不及防的對視讓我發現少年眼裏的疲倦與無神。這麽一看,這位少年充滿了頹廢和無助的感覺。
我在他斜右方坐下,我的視角正好能完整無暇的看到他的樣貌。少年很白,臉很小,個子很高,盡管坐着也能看見他曲着的長腿,眼睛不是雙眼皮,更偏似內雙,寸頭。長的很秀氣。
大姨的話打斷我的思緒,“陳念,這是以後和你一起補課的哥哥,李陽。”
我并未多言語,只是沖他笑了一下。但他似乎并不是很喜歡我,沒有多說話,從我進屋到目前,20多分鐘他一句話未曾說,一直低着頭。
不久後,我們去了補習語文的地方,在大姨的交代下我才明白他是從隔壁市來的,不是大姨的兒子,這個暑假是來這玩的,是大姨親戚家孩子。
語文我們分開補 ,沒有太多接觸的機會,下課後我們要一起走,一起去補英語。現在想起,我不曾記清他與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只記得說了幾句話,好像是向我自我介紹。我答了兩句,和他說我還有一個哥哥,他是我第二個哥哥,我說我第一個哥哥沒有你性格好,他問我他多大,我說他該上初三了。比他大一歲吧。
補習英語的時間也沒有發生什麽,第二天我因為睡過頭了語文補課遲到了10多分鐘,聽語文老師說,他急得滿屋子轉,說害怕我被人販子拐跑,他說,我太小了,自己走他不放心,他說,他要打電話問問,聽老師說他一直站在窗戶處看看我來沒來。
可終歸還是太小,我感覺他沒必要對我這麽上心,我并沒有為此所打動,現在想起來不應該那樣,我沒有把他對我的關心放在眼裏。上英語課的路上要我們倆打車,一人一天車費,起初這幾天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每天還是說那麽幾句話,不過後來呢 ,打車的司機說我和他是不是情侶,因為我們兩個長的實在不像初中生,他笑着回答說,“沒,這我妹,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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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我和他路過一個廣場的時候,司機說,這大廣場挺好玩的,我說是人翎嗎。李陽就會說:“啧,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犟呢,人叔說是廣場就廣場呗。”是開玩笑,我也怼回去了,我錯了,我錯了行吧。
後來他抓着我陪他練體育,網球,乒乓球,排球,籃球,一個不差,我愛立flag,常常被他欺負,他說,我現在要吃3個桌子4個凳子2個籃球1棟樓。
我們也去玩過釣魚,我們兩個處處想着為大姨省錢,一共買了5條金魚,只不過不久後都死了,他不知道為什麽,我也不懂,只不過一個月快要過完了。因為之前和他吃過一頓飯,我說我吃不了辣椒,他非要我嘗,那辣椒很辣,我平時是能吃辣的,只是那次搪塞過去了,沒想到他一直記得,後來在大姨給我們兩個買熱幹面的時候,順嘴問了句我吃什麽味的,我本來想說辣的,但他提前我一步說給她原味的,不加辣椒,她吃不了辣。說實話挺暖的。
後來也有不斷的趣事,比如他經常叫我小陳,陳陳,念念。他吃我糖,他和我說讓我少吃點糖,容易得糖尿病,我說我最近胖了,他會說你多瘦啊,一點都不胖,他會和我講他在學校的事,他學習很好,人也很好,只是14歲的我沒有發現。
後來我不補英語了,我們也沒在說話了,沒有他沖我要薄荷糖提神的事了,也沒有我賣貨他看着的事了。
我們玩過一個盲盒筆,一人一個,可是當時不知道為什麽他非要和我換,後來因為賭氣也把那支筆扔了,現在是後悔的。
他說等他下次來的時候,就能認清各個路了。
我們經常鬥嘴,但每次都是我生氣,他從不生氣,我見過他被大姨訓哭的樣子,心裏也挺難受,他也不容易,自己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地方。
後來呢我們再也沒有見到,他的出現讓我懂得了什麽叫做珍惜,自此我常在包裏放着他喜歡的薄荷糖,我不喜歡吃薄荷糖,但每次吃的時候就會想起他,每每想他的時候就會去買。薄荷糖刺激大腦神經,在嘴裏涼涼的又甜甜的,像青春。
每次見到薄荷糖,就會想起他,好像和他又見面了,天若有情,自不會讓有緣人分離,不久的将來,我始終堅信一定會再見面。而分離就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14歲的陳念不一定喜歡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但19歲的陳念一定會喜歡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當我再次拿起那個他喜歡的品牌的薄荷糖,一切好像又重新開始了,頹廢的少年擡起頭,逆了一個世界的光。
――此短文紀念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