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往事

往事

房間裏，刃琙滿頭霧水，寒月坐在房間的桌旁，倒了杯茶，“鳳行就是鬼王，真名——萬鬼行。”寒月摸摸刃琙的頭發，“不過你以後長大了，遇到喜歡的姑娘，可不能像他這般左擁右抱。”

刃琙漲紅了臉，“我……我不會的。”

“月哥哥，前幾日，我……”寒月搖了搖頭，“這是萬年前大魔頭的部下來尋仇罷了，與你無關，不必自責。”

“阿月啊，趁我不在，又說我壞話。”鳳行大踏步地走進來，倒了杯茶。刃琙還想說什麽，見鳳行進來，便沉默了。

“這麽久，去見誰了？”鳳行一飲而盡，“一個傻子而已。”寒月低了低眼睑，“今日，這兩條蛇，很是不安分。”他拿出玉瓶，兩條蛇正在猛烈撞擊瓶壁。

刃琙忍不住伸手觸碰瓶壁，兩條蛇慢慢安靜下來。寒月臉色一凝，鳳行看着刃琙。

刃琙飛快地縮回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們好像……聽我的話。”寒月将手掌放在刃琙手上，覆蓋住他的手掌，“你被它咬過，他們對你有反應，也正常。”

刃琙擡起頭，點了點頭。

鳳行搖了搖瓶子，覺得無趣，将瓶子扔給寒月。“你們休息吧，有事便召房外的鬼侍。”鳳行站起身，打了個呵欠，“困死我了，回房了。”

晚上，寒月躺在床上。鬼殿的月亮倒也明亮，寒月擡起手，任由月光籠罩在手掌。今夜風很大，透過窗戶吹動了寒月的衣袖，幾縷發絲也随風飄動。他看了看身邊的刃琙，翻過手掌，輕呢出聲：“山雨欲來……”

鳳行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輕輕貓着去了花園。

燭滅躺在花叢中，額上滲出汗滴。鳳行也躺下，看着一輪明月，握住燭滅的手，閉上了眼睛。

“阿娘……不要！”燭滅陷入幻境，童年的遭遇再次出現在眼前。

“阿爹，不要賣掉我，我很乖，我會洗衣做飯，我會掙錢，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賣掉我。”小燭滅跪在一個男人面前，苦苦哀求。

“你娘都死了，賣不成她，還不能賣你嗎？哼，賠錢貨。”男人一腳踢開小燭滅。

“喲，這小臉蛋，長得不錯。”一個狐媚的男子挑起小燭滅的下巴，“就是嫩了點。”

男人陪笑道：“嫩歸嫩，這臉蛋……”狐媚男子嬌媚一笑，“行，拿了銀子就走吧。”

“哎，好，好。”男子倉皇而去。

小燭滅醒來，發現在陌生的環境，“爹，爹……”“別喊了，你爹早走了。”一個陌生男子坐在他身邊，掐着小燭滅的下巴。

“你可真幸運，今兒剛來，就有客人，起來，接客去。”小燭滅掙紮着，被扭送進一個房間。

“四爺，新鮮貨，今兒剛到，給您嘗嘗鮮。”“哈哈哈哈，好，賞你的。”“謝謝四爺。”

門被“吱呀”一聲打開，“喲，美人兒。”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走進來，小燭滅不斷躲閃，被男人一把按在床上，“好香啊……這童子，才玩得起勁兒。”

男人撕開小燭滅的衣服，“求你，放過我吧……”“哈哈哈哈……放過你？”男人覺得好笑，一張大臉不斷湊近。

小燭滅狠命掙紮，一口咬在男人手腕上，男人吃痛松手，燭滅跳起來，一口咬傷了男人的耳朵，男人捂着受傷的耳朵跑出去。不一會兒，狐媚男子走進來，幾鞭子抽來，“你這小賤蹄子，害我賠錢，看我不打死你……”

夜晚，小燭滅睡在柴房，傷痕累累，瑟瑟發抖。

兩年後，有一位特別的客人到來，一襲紅衣，很是張揚。“你若變強，誰敢欺你辱你……”這是他對紅衣男子唯一的印象。小燭滅發誓，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道光。

又過了一年，一把火燒掉了這座滿載醜惡的房子，火苗竄動，像那抹紅衣。小燭滅扔掉火把，拿起了劍，迎着月光，不斷向前。

很多年過去了，那抹紅衣再沒有出現，記憶中，那人的臉，也瞧不太真切了。“你在哪兒？”無數個夜晚，一壺酒，一把劍，一個人……

鳳行睜開眼，站起身，“竟然是你……”

這片藍色花海可以讓人陷入幻境，困在無盡的悲慘中無法自拔。鬼殿的人不敢走這條路。畢竟，能讓鬼王殿下親自救下的人，不多。

鳳行嘆了口氣，抱起燭滅，回了房間。月光下，燭滅好像又看到了那襲紅衣，正如十年前一樣。

鳳行将燭滅放在床上，趁着月色盯着他，“找我做什麽？漫長歲月，終究是過客罷了。”鳳行自嘲地笑笑，走出房間。

黑暗中，燭滅睜開眼。是你，真的是你……世上竟真有鬼怪。十年了，我以為他會變老，沒成想他竟是鬼王，怪不得一直找不着。既如此，韓月和韓玉，必定也不是凡人。

燭滅咧着嘴笑了，無論是鬼還是人，既然找到你了，我必定報恩。

鳳行在花園裏吹了很久的風。不知為何，今夜風很大，卷起他的長袍。他背着手站在風裏，面具擋住了他的神情，只不過背影有些孤寂。

燭滅正想着怎麽報恩。以前，他想了很多很多報恩的法子，但知道鳳行的身份後，燭滅很傷腦筋。他一介凡人，能為鬼王做些什麽呢？

門被推開，燭滅一動不動，繼續裝睡。鳳行走到床邊，嘆了口氣，“醒了？”燭滅心裏一咯噔，還是坐起身。

兩人都沒有說話。“鳳……萬鬼行。”燭滅坐到床邊，鳳行笑出聲，“我不喜歡這個名字。”“鳳行。我……”“明日，你便回凡間吧。”

燭滅站起身，“為什麽？”“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燭滅着急了，“可，可是，我要報恩。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找你。”

黑暗中，看不清鳳行的臉，只聽見沉悶的笑聲，“一介凡人，報什麽恩。我早就不記得你了。”燭滅沉默了一下，“我記得就可以了。”

鳳行的笑僵在了臉上，“呵呵呵……癡心妄想。”鳳行掐住燭滅的脖子，“貪婪的凡人，這次又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燭滅快喘不過氣來，“如果你想讓我把命給你，拿去好了，這樣，我的恩，也算是報了。”

鳳行松開手，燭滅喘着氣，“看看你這樣，蝼蟻一般，我随時可以讓你死。”“那便死吧。燭滅的命，本就是屬于你的了，很早以前就是了。”

鳳行冷笑，“可是我讨厭凡人，救你，只不過好玩。”“可你還是救了我，在那之前，從未有光照進來。”燭滅也不知道平時沉悶的自己怎樣說出這樣的話。

“哈哈哈哈……”鳳行大笑，又戛然而止，“你以為說幾句好聽的就可以了？”燭滅走近鳳行，“反正我不走，除非我死。”鳳行握了握拳，“哼。”

“我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我把自己給你，你讓我做什麽都行。”燭滅看着鳳行，一字一頓，很是認真。

“什麽都行？哈哈哈哈……那我要是讓你做我的奴仆呢？”燭滅低了低頭，“好。”“哈哈哈哈……”鳳行又笑起來。

“做刺客的，不是應該一身傲骨，怎麽你就骨頭這麽軟呢？”燭滅握着拳頭，“因為是你。”

鳳行愣了愣，沉默了。“那我要你……”鳳行的手從燭滅的衣襟滑到腰帶，“你當如何？”鳳行感受到燭滅的隐忍，“好。”鳳行又愣住了，半晌沒說話。

燭滅解下腰帶，褪了外衣、裏衣……燭滅将鳳行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我說過，什麽都行。”鳳行觸到燭滅的溫度，縮了縮手。

鳳行沒了轍，“若是我把你送給我的屬下們輪流享樂，你又當如何？”燭滅咬着牙，盯着鳳行，全身顫抖，說不出話。

鳳行感覺到不對，燭滅之前在樓子裏待過，雖然沒失身，但是那種經歷……

燭滅突然拉過鳳行，揭下面具，親了上去。燭滅将鳳行壓在床上，抓住他的手。這一幕……似曾相識。

鳳行整個人呆住了。許久，燭滅離開鳳行的唇，輕聲道：“好。如果他們不介意和一具屍體玩兒。”

“你……大膽……”鳳行一把推開燭滅，燭滅連連後退，撞上了桌角，“嘶……”鳳行才想起來，自己房間的桌子，是用鋒利的岩石制成。

鳳行起身，點上了燈，眼睛突然被蒙住，“別，別看。”鳳行有些惱怒，拍開燭滅的手。燭滅別過臉，臉紅透了。

鳳行繞到背後，燭滅的後背被劃了很大一道口子，正在冒血。鳳行撫上燭滅的傷口，不一會兒，燭滅背上只留下一道疤。

燭滅身體搖搖欲墜，鳳行接住他，“我說過，凡人不适合留在這兒。”

燭滅拉過鳳行的手，輕吻手背，眸眼溫柔。“讓我留下吧。”沒料到一向冷冰冰的燭滅竟也有溫柔的時候。

鳳行抽回手，将燭滅扔在床上。燭滅拉住他，“別趕我走。”鳳行回頭，突然想起燭滅幼時，“別賣掉我……”

“好。”燭滅眼睛一亮，鳳行別過頭，笑得真難看……

“很晚了，休息嗎？”燭滅将鳳行拉回床上，沒有一點商量。“你……”鳳行讨厭這種被人牽着鼻子的感覺。

燭滅內力一出，滅掉了燈。“你……睡覺不脫衣服嗎？”燭滅拉着鳳行的手，“我幫你。”

燭滅扒下鳳行的衣服，給他蓋上被子。鳳行很不爽，沒搭理燭滅。為何自己堂堂鬼王，對一個凡人如此妥協。燭滅倒是不介意，閉上了眼睛，很快便呼吸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