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清域療傷風波平
清域療傷風波平
子厚直接将他帶到了淨池養傷,他的傷勢本沒有重到要去淨池的地步,子厚沒有多說,留他一人在那養傷。
或許是要他好得更快些吧。
淨池也不負虛名,他很快便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被教鞭撕裂出的血肉也慢慢的修補重新生長。
他從沒想過此刻便能如此輕易的再回到這兒來,這是他從來未想到的,可若是受次委屈就能回到仙君身邊,他也是求之不得。
一下,他又想到了在囚水牢時那個輕吻,這幾年在仙城修煉、在人間歷練,也多少吃了些苦頭,已是明白了許多事情,在這個年紀已多了幾分沉穩內斂,卻不想還是在仙君面前露了羞怯。
他一時懊惱,怕仙君只當他還是七年前的孩童,将他當做孩子一樣寵愛,若是這樣,那他寧願不要這樣的寵愛。
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不要這種寵愛,明明先前沒有這種感覺,到底是在何時有了異樣,他不得知。
響起一聲瑣碎,是細細的樹枝被壓斷的響聲。
紀鳳秋回過神來,這裏除了仙君,該是不會有其他人踏足。
紀鳳秋警惕地起身察看,叢林後,正是方才在往塵扇中見到的那只七尾靈寵。
其中一條紅色的尾巴甚為妖豔,他絕不會認錯。
見它要逃,紀鳳秋拿起木劍即刻追上。
不知追到什麽地方,入了個桃園,狐貍就在這裏頭不見了蹤跡,也察覺不到任何其他的靈寵氣息,只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桃花香氣。
前頭發出稀碎的聲音,似是有什麽東西,紀鳳秋悄悄上前,撥開小小一片青葉。
剛到仙城時偶然見過一面的蘇淩将軍,不知因為什麽話,正狼狽不堪地被一男人擒住雙臂壓在桃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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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有些兇惡,那男人比他高了半個頭不止,雖身段輕飄,卻能夠輕松得制住自幼學武的蘇淩。
“阿淩好生無情,用完就不認賬,早知我這靈狐便不該借,浪費了我一番心意,留下殘局給我收拾,我還讨不到半點好。”他聲音不大,但卻讓紀鳳秋聽得清清楚楚。
那靈狐果真是他的,往塵中那只靈狐将七生舍利叼來他靜室中的那段時間,他本就在靜室外打坐,若是它來,自己怎會不知,還以為是自己疏漏了,原是這往塵照的真相本來就是假的,是蘇淩跟那人借了靈狐,再通過仙君的往塵扇,制造出一個假的真相,才讓他逃過一劫。
大概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孩子能讓太子親自出手,往塵的假象沒有當衆被識破,也沒有人敢質疑太子手中的往塵,即使有心者知道那是假的,也不敢真就說出來。
蘇淩掙紮片刻便放松下來,許是認命那人不會放手,道:“我在南疆巡視時曾碰見一只極好的江流靈獸,不知九華君可滿意?”
“江流靈獸?”
“是,訓得好了,軟時可化作一川江流,靈力足,可療傷化用。”
可那人并不買賬,離蘇淩更近了些,在他耳邊厮磨着,輕聲道:“阿淩叫得太見外了,是要和我生分了?我也不要什麽靈獸,桃園已許久未散澤了,阿淩來替我的桃園解解渴吧。”
聞言,蘇淩面色爆紅,肉眼可見的慌亂,又掙紮了起來。
耳邊的厮磨極為溫柔,紀鳳秋聽得并不真切,但多少也能猜到那人說了什麽,知道自己不該再聽下去,蹑手蹑腳的偷偷離去了。
看不出平易近人又愛開玩笑的蘇淩将軍私底下也是....
離去時,他仿佛還聽見蘇淩慌亂得喊着什麽“蘭哥哥”。
夜晚,他已重新回到太子殿。
太子宮裏沒多少仙娥,但紀鳳秋多少還記得些面孔,他的寝殿就在仙君寝殿的一側,離得十分近。
他心中有疑問,要來問問仙君。
仙娥進去通傳了一聲,很快,裏面就傳來聲音。
“進來吧。”
一開門,滿屋的水霧飄飄襲面,紅木間隔門裏隐約可見一人正在浴池中。
“何事?”
“仙君,我有事情想問您。”紀鳳秋回答道。
若是那人回過頭來,必然可見紀鳳秋悄悄捏緊衣袖的手。
“往塵中照出的七尾靈狐,那時候,我就在靜室外打坐,若它來,我必是能察覺的,可是.....”
蘇辰羽打斷他的話,道:“可是你沒有察覺到任何動靜是嗎。”
“是……”
隔門內的仙君已從水裏站起身來,輕輕地擦拭着身子,他幾乎是看不見的,但卻可見裏面的仙君攬過衣裳,出來既穿上了一層白絲绫,還可嗅到淡淡的花香。
他臉上還流淌着些未擦淨的水珠,一雙桃花眼被水汽蒸得微紅蕩漾,朱唇皓齒,誘人心弦,比平時更好看了些,惹得紀鳳秋又羞了。
好似聞到了一股酒味,與淡淡的花香融合。
直到看見榻前前那幾壇東歪西倒的酒壇子,他才确認這酒味是真的存在。
蘇辰羽緩緩說道:“今日的風波并非唐運等人就可謀劃,他沒有那個膽子動用七生舍利。”
是,鎮院之寶,唐運有多少膽子,敢讓七生舍利跟他捉迷藏。
“我聽說你在悟修院也并不安生,子厚的留在仙城的小探竟也不知高玄殿火烈靈寵縱火一事,這并非一個唐運便可操控。若是吾今日沒派人去将你撈出來,那你可要冤死在裏頭?”
“一旦唐運将你偷竊七生舍利的罪名落實,你可知等待你的會是什麽?抽武筋挖仙骨,碾碎你的神識,再投入煉池中鎮壓魔物,這可是你能承受的?”
蘇辰羽并沒有跟他開玩笑,一旦罪名坐實,他的确要落得這麽個下場。
蘇辰羽又道:“也是吾的過錯,早知你在仙城不會好過,還是将你……”
紀鳳秋道:“仙君,我若是不去,又要生出許多閑言碎語,還是給你添麻煩的。索性我在仙城也未受什麽,仙君不必自責,若不是仙君及時救我,現如今也不知死在哪了。”
蘇辰羽露出一個滿意的笑,當然,這個笑是不會讓紀鳳秋看見的。
他轉過身來,輕輕摸了下紀鳳秋的頭,柔聲道:“好了,乖孩子,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
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但絕不好受,乖孩子?他不喜歡乖孩子,他不只想只是一個乖孩子。
他想的……
白日裏不小心聽蘇淩将軍牆角的事又恍然出現在腦海裏,他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聲音響得前面帶路的仙娥都忍不住回頭看他一下。
“……仙娥姐姐繼續帶路吧。”
就在一日之內,他好像偷偷明白了一點之前心中泛起的異樣,他不想要這樣...而是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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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恨自己,不知在何時竟真的将這點念想變了質,七年了才被發現,不堪,不恥,不得現于人前,不能說出口,不能...被發現。
他輾轉一夜未眠,眼下的烏青太過明顯,蘇辰羽還以為他傷口疼才一夜未睡,他敷衍幾下又迅速逃離,去哪都好,總之,不可以再見仙君了,就到清域這一個月,他都是避開蘇辰羽的,他心中自嘆,還不如在仙城時的日子,日日的想,好過現在心虛的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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